第二章
我开始对这个常爷提起浓厚的兴趣来,我一脸讪笑的看了看黄歧“您有什么好货?”然后我转头看向常爷,我对他拿出了一般人从未能享受到的热情,我记得黄歧当时的表情,他默默的站在原地瞪我,不过从眼神里流露出的却不是想杀人放火的冲动,他只是瞪着我,没有过激的反应,像情人节没收到老公礼物的小媳妇儿一样。 “山西前些日子出了一拓古帛,听说让你给收走了,”常爷说道“我今天来重金求取,不过钱归钱,道归道,前些日子有人敬送了你常爷一棵玉白菜,价值连城,以预百财,聊表诚意。” “常爷,你这叫行贿你知道吗,”黄歧顿时不满了,他插嘴道“自古先来后到。” “做买卖要谋利,你还妄讲什么江湖道义!”常爷直言“商人之所以是‘jian’他们个人利益最大化才是做长久发展的,小老板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很明显,这人在说话上将了我一军,收人礼物,替人消灾,这时候我若不收是我傻,古帛若是不出给他,换了旁人也是我傻,靠! “常爷,在这小地方搞竞拍不合适罢,我也是替人办事的,我那当家的,知道了这事儿,咱们要不合作,要不我再想想办法?”黄歧往常爷身旁靠了靠,他浅浅笑笑直言不讳。 “怎么合作?”常爷问。 “目的是一样的,咱们搭个伴儿,一路赏月看花还有美女作陪,你也不吃亏啊。”黄歧回答。 常爷想了一会儿,便应下了黄歧。 “彭老板,那古帛暂时还是由你保管,出发那天你带古帛跟常爷同去,”他说“我觉得在你这儿总归是防了小人的恻隐之心,近几日若有人要再拿古帛,记住就说已经出了,想要的话让他们到玉水寨找常安。” “别呀,这玩意儿岂不是放在你们身边更安全一点。”我忙说道,我看我这辈子走南闯北,岂非从业将至不至快十年,收了个不世之灾回来,若是几年前,当了冤大头也便蒙了这冤,到了这种时候,真他妈吃瘪。 “玉水寨鱼龙混杂,出了这门儿,你在道上提常爷,没人敢动,寨子里,几个当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都熟络,爷信你,你就留着。”常安道。 “切,你就不怕,商人转手厚此薄彼,像我刚才一样。”黄歧吐槽。 “我的目的是最终能到哪儿去,至于这个过程中,小老板的古帛要给谁,他收了几份钱,我不在乎。”常安直言。 他们要信我,我自然没有自己博自己面子的道理,如此正好各自把心底的如意算盘摸的门儿清。这年头,来了称哥的都是痞子,叫老子,叫哪位爷的不是黑社会就是二流叛逆少年。我必须得活下去,想要在这群人眼皮子底下活,我想我该做点儿什么。 我目送着他们离开我的铺子,歇业就歇了呗,我今天也没有开门儿做生意的心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干我们这行,便是大门儿敞着,招财猫摆上也没什么用。 我看着那片古帛,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始记上面的内容,虽然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我记下了它上面的文字甚至背后的纹理,然后,我从衣兜里掏出来打火机,当火点燃这片古帛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一道红光之后,竟然有像红油漆一样的东西流下来,我下意识的从柜台上拿了一个罐子接下了。 在红油漆一样的液体里写着几个字“执占风铎招魂,手转经筒以祈福,燃香七柱,插之烧尽,以求此去平安。”我拿手电筒照进去,它就映在罐身上了。 我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就没有照做。 据说黄歧回到他老板那儿之后,也没讨到什么好,这我倒是不奇怪,不过人太自负就容易遭报应,当我以为我是一物两财捡便宜的时候,才发现当家人的套路就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坑,与其这么说,倒不如是消费者给商家画了够吃一辈子的饼。 “黄歧,你不留在那铺子里回来干什么?”那位当家的质问道。 “我留他那儿干嘛?一点儿生活情调没有也聊不到一块儿。”黄歧一副慵懒的态度,他话不经心。 “我是让你去玩儿的吗,你跟他素昧平生,就这么放心?我告诉你黄歧,打天去临城这趟要出了什么岔子,我为你试问。”她不满道。 “得得得,大当家,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那常爷往那儿放了话,能出什么岔子。”黄歧道。 “他去那儿干什么的?”大当家问。 “跟咱目的一样,”黄歧回答“要我说你们这些当家的,是不是没点儿手段就坐不稳这位置,人家一个二十来岁做买卖的惹你们什么了,他倒了八辈子血霉,我就只能发自肺腑的祝这小老板投胎到下辈子,过过普通日子能寿终正寝的好。” 大当家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行,是我多嘴了。”黄歧道。 后来我才知道这当家的本姓姚,姚昆仑。听说戏园子里有个叫“昆妞儿”的戏子,七年前红极一时,也叫姚昆仑。 谁知道!七年前,我是事业上升期,对于外界的舆论新闻几乎是充耳不谈,昆妞儿是唱昆曲儿的,我总听说当代的年轻人,穿汉服,品茶听戏,不得不说,咱们没这情cao。我偶尔听听歌的时候,还能明白作词的唱曲儿的要表达什么,至于戏文我一直听不出什么,若要找找那一腔一调的昆味儿,就更难了。 当天下午,我收到常爷的短信,他通知我三天后出发,我问他,那我要准备点儿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跟我回复道: 如果硬要拿点儿什么,就整一套寿衣罢。 莫非,他们是想把我带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杀人灭口?正好毁尸灭迹。这群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所以我想…要么还是供上它?哪怕是图个心理安慰也好。 我把它供在了卧室里,我的卧室除了我以外从来没人去过,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还信牛鬼蛇神这套不靠谱的。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背对着我坐在荒草丛里,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下意识的打量四周,这里黑压压的一片,我看不清,我只知道,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湖泊。 他缓缓的转过头来了。此时我突然看清了那片湖泊,湖泊里满是人头,那些人头浮在水面上,他们瞪圆着眼睛看了过来,我被吓了一跳,那个梦好真实,任凭我怎么惊心动魄也不会醒来。
我忙往后退着,那个男人挤出一抹弧度来,我看着他笑的样子,不禁后背发凉。 “你是谁?”我问他。 “你就是下一个。”那个男人指着我说道。 然后,他大笑着朝我走来,他走到我的面前,掏出来一把匕首,他把刀背对向我,狠狠地划了进去。 我没有任何感觉,刀子刺进rou里的冰冷,或者被划伤之后的痛感,我竟在此时缓缓醒来。 我深刻的记下了这个男人的样子,他像个野人,穿的不算体面,头发很长,用一根树藤绑起来竟有了那么一点儿金庸武侠小说里大侠的风韵,这种风韵并不是说他们的模样有多像,也不是说他看起来和行侠仗义,乐善布施的大善人有什么眉宇之和,反正就是很有这样的逼势罢了。 截然不同地,这个人看起来戮性极强,不像好人。 我觉得他像狼,有在黑夜里结伴的号召力,我觉得他像鹰,有百折不挠的影响力,同时,我还觉得他像蛇,冷傲孤清,盛气凌人,他的五官告诉我,他敏感多疑,高傲冷淡,他是个天生的杀手,他这辈子就是为了杀人才活着的。 我坚信我永远不会见到他,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在如今的世道是活不下去的。 后来我总是梦见他,而且从那天开始,起夜的频率也不止一次两次,我开始有点儿盼着那位周公老兄放过我了。 人家说,梦里遇见一个能记下的人,是上辈子修来的,我可不信轮回生死之道,至于五官学说,那是面相范畴,不是封建迷信。 我有一个跟风水师就业的jiejie,她每次见我,甚至是开视频都会说,小丞啊,姐看你印堂发黑什么什么的,自打那晚突然不说了,也真是奇怪。 但是这个秘密,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包括我们出发前一天晚上,梦里的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跟我攀谈起来。 具体的话,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冥冥中还有点儿印象。 我记得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最后他说了一段歌谣并嘱咐我千万记好,日后有用。 那段歌谣里这样说: 月儿圆,唐杜鹃,八抬阴轿入长棺,短命鬼,断头娘,难为那个发丘郎;大阳天,乌蓬岛,摩侯一哭群神笑。 我问他是不是有发丘天官的手艺?他说发丘天官俗家柳姓,以前是朋友,现在是棋逢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