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黑道至尊(一)
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正文卷252.黑道至尊成田机场。 刹车声、惊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进大厅,十几辆黑色的奔驰车把外面的道路堵死了,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从不同的入口涌进接机大厅,他们的腰间鼓起一块,不知道西装下藏着的是短刀还是枪械。 机场的警卫迅速反应过来,已经持枪靠拢向出口,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但他们来势汹汹,显然已经对机场造成了威胁,如果有必要,很可能恶化成一场枪战。 西装男人群中走出一位长者,他两手各文一条眼镜蛇,五个狰狞的蛇头分别缠绕着他的五指,每个蛇头带着火焰的高冠,那是佛教中所谓的那迦,它的头越多,力量就越危险。 长者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片递向警卫,警卫接过卡片扫了一眼,挥挥手在旅客们惊异的目光中宣布警报解除。 黑衣男们目光肃杀,组成人群站在所有的出入口,眼神扫向每一个进出的人,尽管他们看起来十分危险,但全然没有做出其他多余的动作,这不禁叫人心惊胆战,疑心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这些人兴师动众,他们甚至能拿到机场的封锁权。 长者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是时候了,他们隶属蛇岐八家中的宫本家,专程负责来接机,昂热校长所乘坐的飞机将在五分钟内抵达成田机场。 这个消息在家族中传开的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龙渊计划中蛇岐八家已经与卡塞尔学院分道扬镳,正式发布公开宣言告知单方面解除了与学院的合作关系,如此一来,卡塞尔学院有无数个理由对整个日本分部发起清算。 由是家族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在发起战争清理猛鬼众的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卡塞尔方面的动向,昂热的飞机即将抵达日本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与其说是芝加哥方面给予的情报,倒不如说是一则简短的通讯,因为发这条消息的是昂热本人,他以卡塞尔学院校长的名义通知日本分部,自己所乘坐的飞机会在何时何地抵达日本,除此以外那则消息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论,似乎对于日本分部的背叛,昂热根本就无所谓。 蛇岐八家的人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这就是昂热的风格,在昂热眼里,日本分部自始至终就是不听话的下属,那则简讯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我马上就会去日本,找你们算账,是要杀要设埋伏,还是诚惶诚恐的跪下谢罪,都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家族在如何对待昂热的问题上分成了两派,年轻人们对如此嚣张的行为怒发冲冠,他们认为绝不可以放过如此羞辱日本的昂热,既然他敢一个人来,那就叫他有来无回。 老一派的人则相对稳重,年轻人们不知道昂热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们可以一时冲动,但在座的老人们中有一些就亲眼见过昂热,还有些甚至是他的学生。那家伙是个用玫瑰与西装伪装自己的暴徒,如果你不拔刀还好,可要是你敢对他龇牙,那么下一秒他就会笑着掏出折刀,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权衡再三,蛇岐八家选择以礼相待,昂热已经几十年没有把手伸到日本来了,如今他再次孤身涉险,就说明他做好了手提长刀从东京湾砍到皇居的准备。时至今日,整个日本分部仍旧对这位老校长保持着由衷敬畏的态度。 时刻表上显示最新的一轮班次已经降落,长者回头看了一眼,黑衣男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们并非来与昂热为敌,但他们也要让昂热看到今天的日本已经不是过去他所熟知的日本了,如果他真的想要孤身和整个日本分部开战,那么他也得考虑考虑自己是不是会蹦掉一颗老牙。 新降落的游客们从检查口鱼贯而出,黑衣男们的眼神依次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他们都认识昂热,有这么多人在不会漏掉的,可当最后一名游客离开的时候,他们依然没有找到昂热的踪影。 长者忍不住了,走上前去询问工作人员:“这一班的旅客已经清空了么?” “是来接机的吧?”正在拉上闸门的人看了他一眼,“那位老人有一句留言让我交给你,别煞费苦心的搞什么排场了,他只是来见见老朋友的。” 老朋友?长者摸不透昂热的心思,他可以理解昂热不想直接和日本分部的人会面,但说到老朋友,日本有很多人都可以算是他的老朋友,那些从上个世纪经济腾飞时代到现在的老人都和昂热见过面,还有很多都是他的学生,那么他会去见谁呢?那一定是个能在当下这种时局给他建议的人吧? 夜幕降临,屋台车依然停在国立东京大学的后街上,拉面师傅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在这里出摊,缭绕的雾气掩盖住电视机上扭动腰肢的AV女郎,他的拉面赢的了无数食客的称赞,也目睹这所大学走出一代又一代的精英。东大的学生都笑着说,如果谁没有去后街那里吃过一碗拉面,那就算不上是东大的学生了。 黑色跑车出现在长街尽头,它在积水中滑行,像是一只黑豹在雨夜中奔袭猎物。 跑车悄然停靠在路边,雨刷扫荡着前窗上的雨,当那块透明的扇形区出现的时候,拉面师傅看清了车里的人,车里坐着白发老人,他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玫瑰红的领结,远比那些上班族精致,看起来不像是会在深夜里去拉面车上吃宵夜的人。 可他还是来了,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可以捕捉到昂热的踪迹,有人说他像个游侠,在时间的夹缝中磨刀。其实在机场里,他和那些黑帮根本就是擦肩而过的,但在时间零的加持下,黑帮没有人可以目睹昂热,他们只会觉得身边似乎多了一缕捉摸不透的清风。 昂热走进屋台车的棚子下用小盅喝着廉价的清酒,按理说这种小地方的酒水很难进的了他的食谱,但作为一个外国人,他喝起来却很有日本上班族的味道,还会啧啧嘴。 “来碗面,你最拿手的那个,鲍鱼海胆拉面。”昂热用法语说。 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拉面师傅的保留曲目,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活,不存在于菜单上,因为这种面要磨一个活鲍鱼进去,很费手工,唯有那些老客人来点的时候他才会做。如果路明菲真的多来几次,她差不多就可以解锁这个秘密的菜单了。 “打烊了,不卖了。”拉面师傅擦着桌子,甚至没有抬头看昂热一眼,很难想象这个拉面师傅也会一口流利的法语。 “我没准备付钱,这样你就不算开业了。”昂热耸耸肩,又改用了日文,“老友碰面,让你请我吃一碗拉面很过分么?” “昂热你这辈子都是个混蛋,没皮没脸的那种,真不敢想象你这种人居然还能当校长,从你手底下出来的学生大概只会是一群和你一样没礼貌的家伙吧!” 拉面师傅气哼哼地把擦桌布丢向昂热,被昂热接住摁在桌上,其实从他还在擦桌子这个动作就能看出来,他还是打算继续营业的,只是和昂热不太对付。 “我来日本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这难道不能说明我对你情深意切?让你请我吃碗拉面还这么多事,一位黑道至尊的招待就这么寒酸?” “是当年的黑道至尊。”拉面师傅纠正,“如今只是个普通的拉面师傅。” “拥有12亿美元地皮的拉面师傅?”昂热笑笑,“那你的拉面未免太金贵了。” 他喝着清酒挑起了帘子,打量四周,往外走出小街就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小街却还是二战后的模样,路两边都是老式和屋,屋前种着梧桐和樱树,幽静中透着破败。 政府不是没有想过对这里进行改建,这可是文京区的黄金地段,价值连城,在上个世纪日本土地价值最高的时候,政府就打算做点丰功伟绩了,无奈他们找不到这片土地的持有者。
“这地方的变化还真不大,连我都能认出来一些,整个日本黑道都不会想到,六十年前你喜欢在这条街上瞎混,六十年后其实你仍旧住在这里,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只是变成了一个拉面师傅。我觉得以你的营业频率,肯定有什么黑道的人在你这里吃过拉面,只是你们都不认识彼此。”昂热说,“你这生活的感觉就像坐在金矿上,然后说自己穷的只能吃土,年轻人要是知道会说你是扮猪吃老虎。” “我是被时代抛弃的人,就该住在破破烂烂的地方,哪有你那么风流倜傥?”拉面师傅多看了昂热一会儿,大家都是老人,他岁月沧桑,满脸都是褶子,里面感觉都能夹死苍蝇了,昂热看上去却还像年轻人那样精神,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族气。 “你几十年没有来过日本了,是怎么知道我的?”拉面师傅手工磨着鲍鱼。 “我有自己的情报网,日本这片土地一直都很神秘,你们从多年前开始就对外界保持着百分百的警戒态度,无论校董会还是欧洲秘党都很关注你们,但你们太排外了,不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很难融入你们的圈子里。好在学院里人才很多,我有出色的情报专家,他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他发现你和一些黑道的人有接触,是那些人帮你把土地税偷偷补上了,还在账面上作假。值得黑道家主这么做的人,除了黑道的至尊还能有谁?” 昂热把一张照片摁在桌上推给拉面师傅,画面上是他浇汤揉面的样子,拍摄的距离很近,大概就是某位曾经的食客。 “我说总感觉最近老有些奇怪的人来吃面,里面十有八九就藏着你的间谍吧?”拉面师傅没好气地说。 “不能说是间谍,应该叫年轻有为的情报专家。”昂热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贱不兮兮的败狗笑脸来,“如果你对现在的家族家主有什么兴趣,我可以一并告诉你,关于他们我知道的应该比你要多。” “免了。”拉面师傅摆摆手,“我已经脱离家族很久了,那地方对我来说没什么好留恋的,想来他们也不会喜欢我,家族历史上叛逃的大家长就我这么一个,走之前我还烧了神社的鸟居亵渎先辈的灵牌,如果将来有一段历史是专门记载我的,那些文字一定都是说上杉越是什么离经叛道之辈,大逆不道之徒这样的话,没有骂我是乌龟王八小崽种就算不错了。” 他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上杉越,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只会在每一代的三大姓中产生,除非三大姓死绝,否则这种规则会一直流传下去,以确保家族顶流的血统珍贵性。 “那看起来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对蛇岐八家的那些人出手了?”昂热慢悠悠地说,“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孩子们在做极度危险的事,而且他们得罪了我,我派来日本的学生们全都失去了联系,他们中的任何一员出现损失都足够让整个学院痛彻心扉。现在这个时间点,我本可以杀进你们的神社里去,浇上点汽油来一把绚烂的烟火,但是因为知道你还活着,我才觉得还有别的解决的办法。如果你不能和我好好聊下去,我就只有做过去没有做完的事……毁灭蛇岐八家。” 昂热敲了敲桌子,他的动作很轻,就像在香港示意服务员加茶水,但就是这样两下,那张实行的桌面被压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圆孔,整个木板却没有丝毫的晃动,仿佛那是被某种利刃在一瞬间切割出来的。 “我一个拉面师傅还管黑道家族的事儿?心早就累了,毁灭就毁灭吧,爱咋咋地,反正我也看他们不顺眼,要不当年也不至于跟他们彻底拜拜。”上杉越满脸的无所谓。 “你最好想好再说,别又一次抱着我的大腿痛哭流涕。”昂热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