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流狂潮之夜‖

    那一瞬间夏芊恍惚了，那是她未曾见过的楚宇，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依旧装作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谁啊……我帮你啊！我出马的话绝对没有问题的，对方是谁保准都会接受的。”

    “夏芊琉璃。”说出口的那刻，楚宇的表情极度认真，且平静淡然。

    就像是石子掉进原本无风的湖面，瞬间泛起千层涟漪，同时也荡漾了女孩那颗柔软安谧的心。

    夏芊愣住了，一抬头刚好对上楚宇的眼睛，目光似水，这样的目光在楚宇身上她也曾见过，那晚坐在栈桥边，她说你眼神里的温柔只给过你的弟弟，而此时同样柔软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甚至还带着罕见的柔情。

    讲真的，是个女孩在这样的目光下都会沦陷的好吗，对面站着的是什么？S级的冷面帅哥诶！平时就是板着脸，哪怕连笑都不会只要一个眼神过去，哪怕是肃杀的眼神，都能秒杀一片花季少女好吧，可现在这个S级的冷面帅哥突然就对你一个人解锁了深情模式，没错，只对你一个人，这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杀器啊！

    好在面对如此攻势下的人是夏芊，她也是死要面子的人，自然不能让楚宇看出己方的心理防线溃散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说着夏芊便扭头跑开，以此躲避楚宇的目光杀器。

    “我？和我有什么好道歉的啊，咱俩关系不一直都挺不错的嘛，现在还一起在这看夕阳日落，道歉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夏芊跑到护栏边，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又小声嘀咕，“你快看啊，太阳就要沉下去了。”

    见夏芊刻意避开话题，楚宇只好默默先上前，此刻海的尽头，明轮的落日由橘黄色渐渐转变成通红的火球，正一点点的沉入海平线，温暖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像是夕阳余晖最后的拥抱，亦是亲吻。

    夏芊惊叹的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夕阳的光，却落了空，她慢慢张开双臂，任由夕阳洒落在自己的全身，微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所有的温暖与宁静，耳边有轻拂的海风，伴随成群掠过的海鸥，海水也轻摇着拥抱岸边的礁石，船推移前进划开水面的滚滚浪花，同时踩着灵悦动听的节拍，周围一切一切的声音都像是大自然演奏的一首催眠乐，安抚着海上的万物生灵。

    落日又沉下去一块，仅仅只剩下上面的一点点红了，却异常的亮，风过海面时绯红的浪也伴随着一起跳跃，红光粼粼，犹如亿万面红妆粉黛的镜子，楚宇伸出手，五指间被夕阳渲染出近乎透明的红晕，仿佛附着了一层凝胶，他突然单闭上眼，是一道余晖的光透过指缝直射了过来，使他下意识的偏了偏脑袋。

    这一刻落日完全被大海吞噬，一切的光，包括天边环绕的云彩，都在一瞬间从绚丽化为淡然，由七彩归于苍茫，夕阳已倾尽一方所爱，只留下天空的一片湛蓝与孤寂。

    黑夜慢慢开始笼罩海面，世界归于寂静，只有风还在互诉着日落的美景。

    “很多年前，有个人在我面前死了，明明我已经按照约定去找他，可我去晚了，所以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倒在我的面前，在血泊中，他的身体渐渐冰凉直至最后一丝温度从指尖流走，从我手中流走，那一刻我能感知到生命在一分一秒中消逝。”望着漆黑的海水，楚宇的回忆追溯到了很多年前，他像是对着无尽的虚空在说话。

    “五年，似乎悠久而漫长，我总在想他是否还活着，可如果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所以我特别恨他，恨他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但当他真的要永远消失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会那么害怕，害怕到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发抖，害怕的要死……”

    “原来自己从没有恨过他，而且很爱，很爱他……”。

    这一刻，楚宇褪去了昔日的光芒，在夏芊眼中那个桀骜森严的家伙似乎不见了，卸下铠甲的他只是一个纤弱的少年。

    “我恨那时的自己，像个懦夫，所以后来的我把自己磨砺的锋锐，是因为不想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我讨厌无能为力，很早我就把这个词从生命里抹去了。”

    “那又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夏芊轻声问，声线纤软如天使。

    “因为你说得对，我就是这样一个自负的人，做不到的，都是我的错。”楚宇慢慢低下眼帘，“但我却希望你能够接受我，接受一个只会惹你生气，被当认作是耍酷，却自以为是的混蛋……因为他需要你。”

    突然夏芊不说话了，是因为在嘴边怎么都讲不出来，想着要回头却也做不到，一时间鼻腔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像是有眼泪在里面打转，她一边听着楚宇自述一边呆呆的望着海面。

    这算什么？既然知道自己这么糟糕还要直白的讲出来硬要别人接受，你这才是真自大好吧！这样也就算了，干嘛要搞得那么煽情，还rou麻，楚宇你到底想怎样啊！

    “你傻啊！”。

    夏芊猛地转过身一把抓过楚宇的手，直视他的眼睛，冲着他大喊。

    楚宇愣住了，他没想到夏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时结巴住了。

    两人都沉默许久，直到夏芊松开他的手，细声呢喃，“我从来都没生过你的气啊，我只是很担心你，一直这么逞强，是会受伤的。”

    “可我早就习惯了，习惯了伤痕累累，只是我还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楚宇仰天轻声叹息。

    “你刚刚说的…”

    “是我的父亲。”楚宇毫不犹豫的接过夏芊的话，截然断然。

    “这样吗。”夏芊轻声说，“所以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

    “是，但不全是，还有他一直以来坚持的，我也要继续坚持，还有和他之间的约定。”楚宇看向远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幕被夏芊看在眼里，她突然开口，“约定吗，果然你们男人之间最喜欢搞这些了，楚宇你就要完成了对吗？”

    “或许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我知道你一个人背负了很多，说实话我也好奇过，那晚解锁卷轴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我问教授但他没说，他让我亲自来问你。”

    “你想听什么。”

    “全部。”

    “比如。”

    “比如你在寻找什么，你手上的戒指又是什么，还有邢赫到底是谁，我想应该和你父亲有关吧，你所说的仇恨，让你苦苦挣扎的宿命，包括此次去往日本，我都想知道，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和十年前你的过去紧紧绑在一起。”夏芊凝神注视楚宇，决心溢于言表。

    “樱灵，她是谁，她和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许久她再次开口，这次又是想了很久，但也可能没有那么久，只是在她眼中风的流速都渐渐慢了下来。

    楚宇下意识将视线移开，缓步向前走去，他渐渐伸出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指向遥远的天空，此刻天上已然繁星璀璨，皎洁的圆月遥挂云端，云雾遮掩住了散落四周的银辉，楚宇似乎在用这枚戒指，连接着遥远宇宙的彼端。

    他轻闭上眼，曾几时时空也在他的面前穿梭流转，星辰轮替，日月重光。

    再度睁开眼，随着他缓缓开口，悠远尘封的记忆再次被讲述，依旧清晰无比，恍若昨日，一切一切的细节都详细无缺，这是依靠无数个日夜记忆下来的，此刻从楚宇的口中叙述出来像是古老而神秘的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