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男孩‖

    楚宇站在广场中央，抬手看了看时间，从南站到TERRA餐厅他只花了5分钟左右，正常人就算一路疾跑也得至少20分钟，楚宇环顾四周，这种高档场所依旧人群熙攘，却没有发现程墨的影子，脱离人群的嘈杂，他又回到了那种孤寂的氛围当中来。

    “看样子是真的走了，那就只能回头和她道歉了。”楚宇轻声自语。

    抬头看了看太阳，有些刺眼，他今天居然忘了戴墨镜出门，这对于楚宇来说还是挺少见的失误，现在他还没有想好该去哪里，咖啡店今日调休也没有人值班，家里说实话他也并不想这么早回去，这两年楚宇真的很少待在家里，为了那些线索，他反复研究当年父亲留下来的笔记，但上面记载所有东西似乎都随着当年那场事故全都销声匿迹了，任凭楚宇怎样去调查，似乎也没能再探寻到任何蛛丝马迹，其实，若不是一切都曾真实的发生在楚宇面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所谓的神。

    十年的时间，似乎一切都归于平常，这个世界依旧平凡，至少在科学的范涛上是这样的，而楚宇知道，这样的生活就快结束了，那些扑朔迷离的答案，即将伴随汹涌的浪潮，会再次将埋藏的过往掀上舞台。

    而楚宇已然做好了准备，准备和这过去的十年告别。

    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后伸出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楚宇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俨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而且，是一个……很奇怪的男孩。

    是他的穿着，明明是在这样一个现代化的街道上，却出现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男孩通身笼罩在一件灰色的斗篷里，只有双手漏在外面，古怪的想法在一时间冲进了楚宇的大脑，由于男孩个子不高，那件奇怪的斗篷显得极其松垮，像极了晴天娃娃，脸上还描画着奇奇怪怪的花纹，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

    嗯，像是古老神话中某些祭祀仪式中的大祭司，而在男孩的法袍上还布满了各种奇怪的文字与图案。

    现在流行这种cos吗？楚宇这样想着，突然男孩开口喊他。

    “哥哥，你在看什么？”

    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刹那，楚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神情逐渐变得凝重，瞳孔渐渐紧缩，像是在几秒钟前目睹了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此时的楚宇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一个奇怪装扮的人出现在街道上是再正常不过的，日本就有很多把动漫中的角色拿到现实中来的人，俗称角色扮演。

    而此刻真正的问题则是出在，周围嘈杂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心跳声，均匀，有节奏的跳动着。

    透过小男孩的脸，楚宇清楚地看到坐在对面长椅上的一对年轻情侣正在凑近对方的耳畔窃窃私语，但他们保持这样的动作已经两分钟了，周围的时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停止了流动，一切人和物都被定格住了，甚至于地上被风吹起的包装纸，也在空中停滞着。

    除了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仿佛跳出了这个时空，站在一条平行的时间线上。

    “你看起来很惊讶啊，哥哥”男孩见楚宇没有回答自己，于是开口问道。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楚宇平静的看着男孩。

    “是这样吗？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亏得我这么不惜代价的跋涉过来找你，看到你这样，真的好伤心呢。”男孩此刻居然有些委屈的模样，“哥哥难道你就不好奇，现在发生了什么吗？你问问我嘛，不然这样我会觉得很没有成就感的。”

    “我可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个弟弟。”楚宇看着笑眯眯的男孩，思索片刻，“还有，比起周围，我更好奇你是谁？”。

    “这个嘛……这个不可以告诉你，因为你自己知道的，只是现在忘了，等以后你自然会想起来的。”男孩认真的说。

    明明前一秒还在嘻嘻哈哈，此刻却突然严肃起来，这个看上去满脸稚气的男孩，有着超越这个年龄段的气质，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冷漠，眼神锐利，透露着君王般的威严。

    那张孩子气的小脸有着介乎于两种性别之间的秀气，男孩长的很好看，很干净，像是未落入凡尘的稚子。

    “哥哥，之所以这样叫你，是因为弟弟对你很重要不是吗？”男孩抬起头来，满脸惬意的笑了，“你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东西啊，所以你会留恋这些，人只有在感受到孤独与绝望的时候才会真正变得强大，而代价就是失去所有与你留下希望的人与事与物，我见过那样的你，只是那还远远不够。”

    “你要是敢做什么的话，我保证会杀了你。”楚宇异常冷酷的看着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楚宇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没错，他终究只是个人，他也有弱点，家人就是他的软肋，这让楚宇不得不对这个男孩警惕起来。

    “真像你啊，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开口就在威胁我，你真的很爱他，所以我喊你哥哥，是因为我也想被哥哥疼爱啊。”男孩满脸幸福的说。

    “因为我也曾那样孤独过，看不到光，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我永生永世驻足的地方，这就是我的命运，真该死不是吗？”男孩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变得异常凶狠，言语中尽是痛苦与不甘，此刻他是那般的龇牙切齿，“可后来有一个魔鬼出现在我的面前，对的，是魔鬼而不是天使，他一边嘶吼着一边伸出手对我说，你什么都没有，在那无尽的深渊里备受煎熬的，只有你。你可以选择我，与我一同讨伐这个世间，要么就摧毁你。”

    “真酷啊不是吗？我又怎么有理由拒绝呢。”男孩说，“拒绝这样的威胁。”

    这一刻，楚宇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从这个男孩体内喷涌而出的悲伤，仿佛沉寂千年的孤独，誓要在这一刻向世人宣泄。

    此时，楚宇光是站在男孩的面前，就像是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哥哥，你现在不会明白的，等你明白的时候，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了。”男孩缓缓走向楚宇，他伸出手来想要抚摸楚宇的脸庞。

    真的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兄弟之间的相互依偎。

    男孩的表情是那么哀伤，却依旧挂着一丝笑容，喜和哀在他的脸上飞快的切闪。男孩逐渐靠近过来，伸出的手近在咫尺，可楚宇却感到万分痛苦，大脑就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他痛苦地半跪在地上，猛地甩开了男孩的伸过来的手。

    “哥哥，你拒绝了呢，果然，我让你感到痛苦了吗”男孩向后退去，表情再次变回起初的冷漠，“去那里找她吧，我在那里留下了给哥哥的礼物，里面会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和哥哥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的，要懂得珍惜啊，下次再见的话，不要这么凶了，很痛的。”

    男孩捏了捏被打到的右手，不再看向楚宇，左手拿出一张黑色卡片，将它轻轻放在地上，随后他抬头望向天空，慢慢张开双臂，闭上了双眼。

    只见男孩的嘴唇一张一合，念叨着类似咒语一般的语言，很奇怪的，楚宇居然能够听懂，并且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你我都曾穿越最深的思念，而后直至时空的彼岸。”

    此刻周围的时间正常流转，一个西装革履的行人正好经过，竟然径直穿过了男孩的身体，刹那间男孩化作金光散落在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