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曲

    噼里啪啦——

    火光在四处跃动，残破的机体昭示着灾难的降临，四处都是破碎的尸体，一旁的女人满脸鲜血，靠在机窗上，走廊上洒满了航班所提供的免费午餐，浓烟缕缕，不断飘向上空。

    “现在是晚间新闻时间，据本地官方报道，于今日早上9点23分飞往M国首都的A28731航班在11点11分时途经马亚禾海峡遭遇大型雷云，11点23分失联，至今尚未寻到踪迹……”

    在一座别墅中，男人把玩着手中的郁金香，不时举到鼻口前，深深吸取它的芳香，脸上挂满了沉醉与享受。窗户外是澄澈的天空，诡异的气氛四处弥漫，似乎在提前酝酿着什么。

    街道上一片繁华，四处都是摆摊商铺的吆喝声，只为搏得路人的眼球以好推销自己的货物。孩童在嬉闹玩耍，你追我打，大人们满目愁绪，仍在为砍价而争论。

    “就在今天吧，已经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了。”在那为郁金香而疯狂的男人对面，坐着一个浑身由光芒构成的人形形体。它的双目充斥着空洞，被虚空所吞噬，它的一举一动都协同着力量，仿佛连空间都被它的光芒所遮掩。

    “我想也是。”说罢，男人一手捏碎了郁金香的根茎，两根手指轻轻抚摸着郁金香金黄的花瓣，仿佛在惋惜而哀叹。

    砰砰砰，随之而来的一阵突兀的敲门声。

    身着工作制服的女人不待二人回应便走入了房间，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手中拿着一叠文件，微微躬身弯腰，恭敬地说道：“世界先生，新一周的开启数量已经确定。”

    那道光芒微微颔首，似是点头。

    女人平身，嘴唇微张，仿佛在斟酌着如何尽可能详细地汇报这次严峻的状况。

    “数量确定在32709个入口，其中已有1087个在先锋组人员的努力下成功关闭，大部分都是已明确的D级入口，以及上周尚未处理的入口还余留下来不少，嗯……”女人顿了顿，向前踏出一步，随后又立即收回，端正了姿态，“恕我僭越，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都无法隐瞒下去了，东J地区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异常现象，且在中心国地区也出现了大批植物生长异常的状况，您看……”

    短暂的沉默。

    那道光芒构成的人形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也不知是对下属的行为所感到不适，亦或者自己已经无法再给出更合适的理由来面对。

    “安心安心，”男人摆了摆手，脸上满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我们早有对策，这个担子还轮不到你这样的小角色来承担咯。”

    女人眉头一蹙，“小角色？”伴随着一声冷哼，她已经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前，“我，贝亚蒂·罗德琳，从世界诞生之初便一直追随，直到现在都是世界的直属副官，倒是你，在此之前却从未见过你，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泥头小子？”

    “哇哦，”男人拍了拍手，“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被称作“世界”的光芒体抬起手，缓缓落下，贝亚蒂见状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转身退出房间外。

    “那么，你那边处理完了么？”世界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冰冷的机械合成音，不带任何感情。

    直到此刻，男人才收起了一切玩弄之心，低下头，微长的黑发遮掩了他坚毅的面颊，透过头发间的缝隙所见的眼神透露着歇斯底里的味道，声音变得沙哑，紧紧握紧的拳头：“很抱歉，我没能杀掉死亡。”

    说罢，男人重重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但我关闭了李存善的入口，他一直被镇压在深渊的最底层，可不知怎么突然跑了出来，我估计影子已经遭遇了不测，”男人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抬起的头以及眼神的坚定已经诉明了来意，“我打算去一趟深渊，深渊最底层。”

    世界点了点头，没有阻挠，但补充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不能再失去你了。”

    男人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一脸笑意，“安啦，上边的情况就拜托你咯。”

    “嗯……”男人的身影转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

    岛上布满了生机，天空中随处可见的鸟禽在飞翔。可秦墨的身边却是一片血海，在坠机的最后一刻，剧烈的晃动伴随着人们的尖叫与哀嚎，顺着血迹看去，那是指向自己的断指，他的眼睛充斥着不可置信，下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折断。

    秦墨靠在座位上，昂起头，脑海中回想起来的是一道诡谲的阴影缠绕在自己身上，避免了外界的一切冲撞，“还有人活下来吗？”

    他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那是走道的尽头，一个黑色的漩涡扭曲了空间，里面不断散出黑色的具象化的阴影，它们蚕食在那些人的尸体上，享受着血rou，品味着鲜血。在这样一个和平宁静的世界里，在这样一个高度科学化的世界里，这样的现象，真的能够解释吗？

    “我不想死。”这是秦墨仅剩的唯一想法，在得知飞机即将坠机的那一刻，秦墨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那些人真的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母亲慈祥的笑意，父亲严厉的呵斥，meimei无故的撒娇。

    “阴影，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秦墨一把拉住扶手椅，向机舱外跳去。

    轰——

    那些阴影仿佛化作了鞭子，狂飞乱舞，向着秦墨席卷而来，锋锐的气势如同刀剑架在秦墨的脖子上，连肌rou都变得难以张驰，浑身都在惧怕地战栗着，害怕这未知的一切。

    “别……走……”在自己的大脑里，凭空回响着低沉的话语，他们就像是那些游戏里被囚禁了数百万年的魔王一样发出的低吼，就像是在喉咙里卡着数十年的陈醋一样沙哑。

    “别……走！”阴影变得更加狂暴，甚至刺穿了座椅和舱门，但出乎预料的是，它们并没有洞穿秦墨的身体，只是将秦墨死死缠住，拉向那黑色的漩涡，那奇异的入口。

    秦墨绝望了，他拼命咬着牙，手不断地向着机舱外的一片葱翠的树林伸去，只有此刻，他想抓住那点光，那最后的希望。

    “自己，真的，太弱了啊……”这样想着，最后一丝体力也被耗尽，秦墨被黑色的阴影肆意拉拽，拖向那黑色的漩涡中。

    秦墨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地狱中不断被撕裂身体，咬碎骨骼，打断躯壳，再重组，再拼凑，再撕碎，“我要死了么。”

    清脆的悦耳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伊芙娜小姐，今天是您比赛的日子，您忘了吗？”

    秦墨强行睁开了双眼，在黑暗中的沉沦让眼睛对阳光有着强烈的不适，是如此的刺痛。过了好一会，秦墨才扭头看向那道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身着正统黑白女仆装的女人，她的脸上带着祥和的笑意，嘴角的一弯，手上端着可口的早点与一杯散着热气的红茶。

    “伊芙娜小姐，请问您是有什么不适吗？”女仆低下头，一只手挽起垂落耳侧的发丝，别到耳后，水灵的双眼包含了关切。

    此时的秦墨已经愣住了。

    她在跟我说话吗？为什么要把我称作小姐，我不是男的吗？不对，为什么被卷入漩涡中后会变成这样？

    抱着谨慎的心态，秦墨清了清嗓子，意外的是连声音都变得女性化一般清脆，“离比赛开始还有多长时间？”

    女仆甜甜一笑，带起两个酒窝，“小姐您真是说笑，比赛的时间是定在下午，现在才是早上呢，但您昨天向我强调了好几遍您今天要提前练习箭术把控状态，所以才要早起练习，结果我等了好久都没见您有所动静，这才进来叫您起床呢。”

    秦墨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没有喉结。

    胸倒是意外的平，身体各方面都偏向女性化特征，就是感觉手部力量大了不少，是因为射箭的原因么。

    大致情况还是一片混沌，秦墨还是点了点头，并告诉女仆自己已经得知了情况，让女仆先行出去等待，“可以让我缓一下吗？”

    “好的，伊芙娜小姐的命令我都会遵循。”女仆微微躬身，留下了早点与饮品，退出了房间。

    秦墨起身回看四周，精致的梳妆台上布满了少女的挂饰，银手镯，璀璨的耳饰，一些化妆品，以及，那静静躺在房间角落里极其夸张的银色大弓。

    “这是穿越了吗？”秦墨想起了近些年很火的小说桥段，主人公在死后出乎意料的穿越到异世界展开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所以我这是死过一次了吗？”

    不对，有些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秦墨闭上了眼睛，修长的睫毛颤动着。

    “那些阴影是怎么回事？它们明明在渴求着血rou，吸食着航班上的乘客，甚至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却唯独没有杀死我，甚至将我拉入这诡异的漩涡中，变成这副模样。它们在玩弄猎物？还是……”此时秦墨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又得不到合理的证实，起码无法用科学来进行解释。

    秦墨站了起来，将床边的早点与红茶处理干净，望向了窗外。

    那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看不见任何有人居住的痕迹，只有微风在吹拂着低草，摇曳生姿。

    碧绿的草化作海洋，随着风的鼓动变作一道道浪潮，向外更迭。

    “这个世界也不正常。”秦墨稍微平复了心情，他决定先尝试获取更多的情报，起码在门外的女仆就是一个最好的途径。

    在打开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后颈一刹那像是被刀割一般。

    手在颤抖着，瞳孔在骤缩，可现在，看着这少女装潢的房间，自己已经无法再得出更多的情报了，已经别无他法。

    门打开了，突兀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欢迎您参与本次地下城的攻略，目前可参与人数上限0/20，已参与人数1/20。

    在初步对您的评价中，您的综合评级为：D。

    您在对陌生环境以及陌生人物的对话中显得谨慎，获得额外评分。

    您在对陌生的房间搜索中显得随意，并没有发现化妆台中的夹层，那里残留着伊芙娜最后的日志。降低评分。

    银色的大弓作为目前来说可获取的绝佳武器您并未选择带上，降低评分。

    在枕头下方残存着逝者的痕迹，您并未发现。降低评分。

    在床底尚存着伊芙娜未完全死去的尸体，您并未发现。降低评分。

    在窗台上残留着女仆所使用的气味清除剂，您发现了但并未上心。降低评分。

    这是一场与神灵追逐的游戏，在破溃中重生，在世界崩坏前拯救。

    请注意：您获得恶魔的祈福：死亡，在注视着你！”

    门打开了，秦墨无法控制的身体来到了走廊上。深邃的走廊遍布着封锁的房间，那些房间里横溢出黑色的阴影，化作恐怖的魔鬼，铺天盖地地吞噬着一切阳光，向着秦墨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