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乔冕没理会刘香君，而是问道：“如果能毁掉西山鬼王的尸骨，就能杀死他吧？”“自然。”黄英道。“那我直接掘了他的坟墓不就好了？”乔冕抬起头来。黄英表情古怪：“西山鬼王生前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可他死后鸠占鹊巢，如今的阴宅是昔日主人李公子的阴宅。”刘香君补充道：“李公子是刑部侍郎之子，他父亲为官数十载，积攒下丰厚身家，为他这个独子打造的阴宅宏伟浩大，可不是我这里，想要冲进去很难。”想到那辆造型夸张的军用多功能工程车，乔冕信心大增，说道：“这你们不用管，我自然有办法。”他又问：“若是能毁掉他的阴宅，是不是能找到他的尸骨？”黄英点头：“通常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现在过去？”乔冕兴致勃勃。黄英正想说话，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脸色微变：“糟糕，我们耽搁太多时间，接亲的人来了。”张世奇掏出枪：“我去打死他们！”“你的枪没用，”黄英说，“而且被他们发现你的活人身份，他们恐怕会很兴奋。”张世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黑脸上露出惧意。刘香君抓着乔冕胳膊，望向黄英，一脸求助。黄英转向乔冕：“我们正好一并过去，在他的婚宴上动手。”她自怀中掏出一片梧桐树叶，说道：“我帮你们敛去活人气息，等下你们就说是香君的堂兄。”说话之时，她伸出双手将梧桐树叶揉成碎末，分别洒在乔冕与张世奇身上。见树叶碎末沾到衣服上便渐渐消失，张世奇感到新奇无比。“回去可得找表姐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也许哪天用得着呢。”他心下暗忖。“来了。”黄英拉开门。门外是个身穿仆人服侍的年轻男鬼，带着小黑帽子，贼眉鼠目，两腮发红。乔冕一看到他，就想到棺材铺林老板扎的纸人。“这二人是？”男仆鬼问。“他们是我堂哥，不可以一起吗？”刘香君道。仆人男忙道：“九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二位公子请了。”门外是一个花轿，四个轿夫如木头人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刘香君登上花轿，乔冕张世奇与黄英则是上了一辆马车。伴随着喜庆的唢呐声，一行队伍朝着街道前方行去。乔冕透过马车窗户看着两侧。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大都已经破损，有些墙头都生出杂草。一路上，他只看到寥寥几只从门中探头而出的鬼，其余要么房门紧闭，要么干脆连门板都腐朽破烂，满院尽是荒草。随着花轿向前，周边渐渐繁华起来。路上多了些行鬼，还有些许追逐打闹的小鬼。道路两侧的房屋变新，竟然还有些西式小楼。乔冕啧啧称奇。他的右手一直按在胸前的小熊玩偶上。身处鬼窝，只有提伯斯才能让他信心大增，做到面不改色。张世奇四下看着，黑脸上充斥着紧张。他在西京陆军学院就读，自诩对用兵打仗很了解，时常想着去战场上历练，可这样与鬼打交道，他还从未想过。纵然以前表姐等人经常当着他的面谈论鬼怪，他也从未当回事。在他看来，再厉害的鬼怪在枪炮之下都是纸老虎，否则西洋人凭什么用坚船利炮横行世界？然而身处鬼市，他才发觉自己以前想法太过幼稚。“难怪舅舅身边总带着几个道士……”在他正胡思乱想时，一阵爆竹声突然传来。“到了。”有人道。黄英先一步下了马车。乔冕与张世奇紧随其后。三人下车后，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一处豪华的宅院前方。院门高大，红墙厚重，门口的两只汉白玉大象威武不凡。单看宅院规模，这里较之总督府也不遑多让。黄英与张世奇同时扭头看向乔冕。乔冕则是摸着下巴思索着。那辆工程车造型夸张，车轮得有近十米高，铲平这样一个宅院应该不难吧？抬起头来，他左右扫视，想看看从哪里下手。可这么随意一扫，让他吃了一惊。街道之上，九个花轿并排而列，九个身穿大红嫁衣的鬼新娘从中走出。新娘们盖着红色薄纱盖头，隐约可见相貌皆是不错。在几个女鬼的带领下，她们一并朝着院门走去。“几位娘家的客人，里边请。”一个脸颊带着腮红的鬼仆人笑呵呵说道。那笑容落在乔冕眼中，却透着阴森之意。“先进去。”乔冕低声道。黄英自无不可。她早年被刘家先祖救过，为了报恩成了刘家的保家仙。如今刘家只余下刘香君这个独苗鬼，她自是得护得对方周全。这次西山鬼王同时娶九个妻子，要说其中没一点蹊跷她才不信。正是因此，她才想方设法为刘香君与乔冕牵桥搭线。张世奇握紧腰间枪柄，紧随在乔冕身后。进门之后，正前方是一个高高的台阶，尽头的大殿宏伟壮阔。台阶下的院子极为开阔，已经摆好了十几张桌子。桌上鸡鸭鱼rou香气四溢，让人口水直流，有男女鬼仆端着托盘不断将一个个吃食摆到桌上。大多桌上都已经坐好了人。在鬼仆的带领下，三人坐到一处靠中间的圆桌旁。桌上还有一个身穿长袍的老者，蓄着长须，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张世奇看着贴墙放着的十几口大锅，好奇道：“那是做什么的？”黄英瞥了眼，欲言又止。乔冕转头看去，亦是好奇。坐在张世奇旁侧的老者忽然睁开眼睛。他淡淡扫了眼三人，声音沙哑低沉：“你们是第一次来吗？”乔冕道：“以前住在别处，第一次来这里。”老者捻着胡须，面带微笑，声音却愈发压抑低沉：“那你们可有口福了。”“口福？”张世奇不解。“鬼王向来大方，为了这次的婚事，鬼王府可是专门准备了十几口活人……”老者咂摸着嘴，阴森地笑着，“活人血rou滋味可是不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