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凤种

    一条灰茫茫的沙河蜿蜒顺流而下，直把罗老歪看呆了眼，比起狠辣，它罗老歪都能算是个善良的大善人。

    等了片刻，只留下一条干净的河床，几人走在松软的沙地上，暗暗乍舌，真是好手段，怪不得没人敢盗这元人的墓，是一点活路都不给留。行至洞口，只露穹顶部分没有沙子，依稀能看到漏在沙子表面的粗大箭尾。

    “来人，给我挖。”陈玉楼表面一片镇定，可心中暗惊，辛亏徒弟主动请缨，炸了这些陷阱，不然自己这次断无活路。更是要挖尽这洞里的流沙，看看这元人布置的机关到底如何了得。

    第二日，在众多卸岭和工兵营的努力下，城中沙子终于尽数清走，洞门口还摞了一大堆箭矢铁器，罗老歪看了不是味，来了一趟，到现在自己还一无所获，心里不是滋味，想要开口讨要，洞又不是自己炸的，就看里面还有什么宝贝，自己也好打打秋风。

    几人缓步走进洞内，望了望四周，城墙般的墓墙上立着很多人影，重门紧闭，地下还剩余着被箭射碎的棺材板子，踩在薄薄的沙地上，竟显得有些慌凉。四周看去，散落着大量的洞人尸骨，这里应该是前殿，听手下汇报，已无正殿和配殿，前路都是石壁，也没有暗格，确认了这就是个假墓，专门坑盗墓人的样子货。脚下石头纵缝处的沙子已染成黑色，闻了闻，居然是黑油，是为了配合火箭，好让地上燃起大火。

    古墓中的城墙四墙，都如瓮壁般向内略微凹陷，城壁溜滑异常，就是刻意为了防备那些手脚凌俐的贼人攀城。是以众人踩着挂山梯，登上了城墙，四周火把照耀下，一具具木俑穿着盔甲袍服，圆木拼接出的身体里，露着尖锐的箭头，近些看去，这些形如鬼魅，直眉瞪眼的木人，让人全身发毛，往下看去，更是瘆人，沙地上露出道道针尖般的铁刺，原来是翻板陷阱，着实恶毒。再往上面一看，黑洞洞的一片，想必是装流沙所用。着前殿正中，一座座巨大的铁质齿轮排于地面，想必就是这些为城中所有机关提供动力。正要细看，一手下来报，说是搬山一行人寻克制毒物的宝贝回来了，正等着众人。

    几人立马往攒管赶去，这个疑冢实在浪费了太多精力，既然搬山道人回来了，就可以尽快探墓。

    等几人赶到攒管大厅，寻宝的三人除了那苗人向导，都在屋内。罗老歪急忙过去，大声喊道：鹧鸪哨老弟，寻到什么宝贝了，快拿出来瞧瞧，这克毒虫妖瘆的宝物何等模样？‘

    陈玉楼也是拱手道：“辛苦兄弟，果真找到了？”

    鹧鸪哨见几人模样，轻轻点头，又看向师弟，老洋人明其意思，打开身后的大箩筐盖，抱着一个大公鸡放在了众人身前的桌子上。陈玉楼几人看着桌子上睡得正酣的大公鸡面露疑惑。

    “我说鹧鸪哨老弟，你逗我玩呢，寻不着宝贝就是寻不着，你抱着个公鸡就说这是宝贝，你说是就是啊，当我罗老歪是傻子不成？”罗老歪本来对这克毒的宝贝还有几分期待，见到一个大公鸡抱到桌上，还以为要给他添点野味，哪成想这野味就是所说的宝贝。

    陈玉楼同样疑惑，但其心性极佳，喜怒早已不形于色，只是看向红姑娘，红姑娘立时抱拳应道：“老大，我确实见到了这鸡大发神威。”陈玉楼轻轻点头，但不全信任。

    鹧鸪哨见此，主动说道：“几位可知《易妖》中记载，“犬不八年，鸡无六载”之说，罗老歪听闻一脸茫然，陈玉楼轻轻颔首表示听过。

    《易妖》是本古籍，从三国两晋之际开始流传，专讲世上妖异之象，什么是妖？《易妖》中认为，不合常理者皆为“妖”，世上出现不合常理的特殊现象，都是一种天下将乱，或有大灾难的预兆。“犬不八年、鸡无六载”之语的出处，就是《易妖》中的理论，在旧社会的封建迷信思想下，民间对此深信不疑者比比皆是。

    这种说法是指家中饲养的鸡犬禽畜，都不能养活得年头太多，因为一且让它们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得太久，每天都和人类接触，人们说话它就在旁边听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眼里，如此就逐渐通了人性，早晚必定成精成妖，做出些危及祸害人间的恶事来。

    据说当年有一户富翁，家中孙男弟女奴仆成群，他在宅中养了头白犬，那善解人意，十分得人喜欢，常常不离那富翁半步，出门游玩也要带在身边。后来这富翁忽然暴病而亡，家人自是将其下殓厚葬，但富翁所养的老白犬却也随即失踪了，人们都认为这狗是眷恋主人，主人去世，它就伤心出走，或是死在什么地方了，也没把这事太过放在心上。

    谁知在那富翁死后，过了整整一年，一天晚上，那富翁忽然回到了家中，家人以为死者诈尸，无不大惊，然而看他言谈行止，都和生前一般无二。他自己说是一年前由于气闷昏迷，故而被人当做暴病而死，被活着埋进了坟墓，幸好遇到一位道士经过坟地，机缘巧合，将他救了出来，他就随着那道人走访名山五岳，直到今日方回。

    家人见富翁能得不死，无不欢喜，于是一切照旧，那富翁就和以前一样，包含茶饭的口味习惯也不曾有变，白天处理家中大小事物，赏罚分明，教人信服敬畏，到晚上则挨个睡他的三妻四妾，如此过了大半年，把个家族整治得好生兴旺。

    可有一天适逢他过生日做寿，晚上在席间开怀畅饮，多喝了几杯，酒意涌起来，就伏案睡去。忽然门外一阵阴风刮来，大厅里灯烛尽灭，有仆人赶紧重新掌灯，想把老爷扶入内堂歇息。不料一照之下，哪里有什么富翁，只有条白毛老狗，蜷在太师椅上睡得正酣，满嘴酒气冲天。众人大惊失色，才知道富翁早就死了，如今这个分明是妖物作祟，赶紧趁它熟睡之际，用乱刀剁死了大卸八块，架火焚烧毁去形骸。

    陈放听到鹧鸪哨的话，抢先问道：”道长，你说这只鸡它不是凡物，而是一只妖物？“

    ”不，也并非妖物，只因此地是怒晴县内，相传古时曾有凤凰落于此地，之后，每隔几年，此地就会产出带有丝丝凤血的宝鸡，名叫怒晴鸡。此鸡乃是五毒克星，其报晓之声能破妖气毒瘆，更可驱除鬼魅。众位请看，凡禽皆是眼皮生在眼下，而此鸡类人，眼皮在上，所以怒晴鸡乃是凤种。”

    陈放双眼放光，他可是知道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有鬼，一般手段奈何不得鬼物，要是有此鸡相伴，安全定然上一个层次。

    罗老歪看了一眼杨副官，杨副官，心领神会，走上前去，拿出枪来摆弄了下硕大的鸡头。不屑道：“这不是鸡，是凤种？就它这样捏了把啦的样子，能克毒物？真是笑话。”笑声未落，只听刺啦一声棉布撕裂的响声，杨副官胳膊上的衣服已经破开了三道长长的口子，杨副官惊了一身冷汗，急忙后退，抬起手枪瞄准，自己看都没看请这鸡怎么做的，手臂衣服就撕开了几个口子，这要是脖子，已然没了性命。

    然后众人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喔，喔“一声，只见一道彩光平地起飞于大厅门口，羽生五彩，阳光下全身散发霞光，鸡喙、爪子尖锐锋利无比，眼红无惧，鸡冠血红，停于半空而不落，好似有御风之能。

    在众人震惊时，鹧鸪哨一声哨子，怒晴鸡应声而落飞至箩筐，老洋人立马上前盖上盖子。

    几人纷纷惊叹，好鸡，好鸡啊，陈放见鹧鸪哨的绝技，心中更是开心，

    要说这鹧鸪哨名字，就要从其成名绝技说起，其实鹧鸪哨虽为搬山道人，他的这个外号由来却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会各种各样的口技，什么鸟、兽什么的只要是声音他都能模仿上，不可谓不是一个神技，凭借这个能力很多次都是化险为夷，这个就是鹧鸪哨外号的来历！陈放自然眼热，谋划着怎么给学到手。

    众人见此鸡如此不凡，都是心情愉畅，毒虫妖瘆一除，元宝垂手可得，于是几人商定兵分两路，定要取了这瓶山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