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境界

    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唐斩面前。

    这一刻，他并没有趁势追击。

    显然，他并不想取唐斩的性命，即便是唐斩想要将他斩杀。

    他也是一脸平静的立在原地，没有任何继续动手的念头。

    不然的话，他绝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机会了。

    良机一失，永不再来，若要杀人，百无禁忌。

    这个道理他自然也是知道。

    唐斩挣扎的起了身，不解的看着雪人，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雪人笑了笑，缓缓说道，“我佛慈悲，不可妄动杀孽。何况，你我并无深仇大恨，我为何要杀你。”

    唐斩眼睛里也带著种无法描述的表情，道，“可是，我想杀你！”

    这个答案，雪人一点也不意外，却叹了口气，道，“要杀我的人也不少，我却还活着。所以，想要杀我，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而，我认为，想要杀我，这件事情极其困难。”

    “即便是困难，但这并不影响，我想要杀你。”唐斩道，“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你斩杀。”

    雪人摇头苦笑，道，“看来你这个人不但倔强，而且脑子也不怎么灵光，居然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既然你杀不了我，又何苦于执着，这也并不像你。”

    唐斩道，“不明白的是你，因为你千算万算，还是忘了一点。”

    雪人道，“哦”

    唐斩道，“你忘记了我要杀你的理由”

    雪人道，“你的理由便是那个答案？”

    唐斩道，“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着自己要坚持的理由，也有自己不能逾越的底线。这也是最基本的人性，你无欲无求，自然是不懂这些。”

    雪人道，“所以，你认为你可以为了你坚持的理由杀我，我便必须杀了你？”

    唐斩道，“不错。放虎归山，无异于留下无数祸患。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个道理。”

    雪人笑道，“那又如何？即便是你想要杀我，这也不是我要杀你的理由。何况，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一人。若是每一个人想杀我的人，我都去杀了，怕是这一辈子我不吃不喝，也杀不完。”

    “你可知，如果你今日放我离开。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想法设法的杀你。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击败你了，我并不会手下留情。”唐斩缓缓道，“尽管，将我体内残留的刀意击出，使我这一身伤势好了大半，我依旧不会承你这个情。”

    言下之意，方才雪人这一拳并不是为了击败他，而是击出了他体内的淤血，更是将他的伤势给治愈了。

    “乐意至极，时刻被人挂念，于我而言，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雪人笑容还在脸上，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很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见到你击败我，站在我这个位置。”

    言语之间宛若清风，仿若这一切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般，也是对自己实力，一种极为自信的表现。

    唐斩道，“你现在究竟是什么境界？”

    雪人似笑非笑道，“你见这风是风，见这雪是雪，见这山是山，见这天地是天地。而我见这一切，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唐斩长舒一口气，道，“没想到，你已经到了传说中见神不坏的境界。怪不得，我连你的衣袂都无法沾到，更是接不下你一拳之威，原来我的实力，与你竟是相差如此之多。”

    雪人缓缓说道，“你错了。见神不坏其实并不是一个境界，而是一个人对武学认知的程度。当你的认知到了一定的境界，一切自然而然也就看的明白了。其实，你之所以败于我，并非是你的实力不如我，也并非是我的境界高于你。对我而言，即便是我与你在同等的境界，你也未必能够击败我。你的眼中太过于执着招式之间的花样，而并非是绝对的速度。而在我的眼中，无论你所使出任何招式多么的精美绝伦，对我而言都不过是由无数的劲气形成杀机，在我的眼中都变得极其的慢，甚至慢到了极致。因为慢，原本毫无漏洞的剑招，破绽自然而然也就显露了出来，这也就是唯快不破的道理，只有你达到了绝对的快，一切才能得到弥补，漏洞便变得极其微小。”

    看着若有所思一言不发的唐斩，雪人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说道，“当你发现一切都变得慢的时候，其实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天地间所有的劲气，在你的眼中，就会变得清晰明白，仿佛是无数利刃在天地间缓慢游走，举手投足之间，你便能轻易得到，由你所用。”

    说话间，只见雪人一脸平静，手掌缓缓伸出朝着虚空蓦地一抓，无数的风雪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瞬间汇聚在雪人手掌之中，变成一柄长剑。

    端地看去，长剑寒芒毕露，丝毫不亚于唐斩所使出剑芒的威势。

    他又微笑着，看着唐斩，“现在你是不是已完全明白”

    唐斩看着眼前的一切，冷静了下来，神情也渐渐平静，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我明白了。”

    雪人缓缓说道，“既是你已经明白，想必眼下的境界也阻挡不了你太长时间。不久，你便能够突破全新的境界了。”

    唐斩笑道，“即便是我突破了，你我之间的境界依旧相差甚远，我仍旧不是你的对手。”

    “你这句话，倒是有些不像你的作风，说的极为丧气了。”雪人道，“在这个江湖上，谁又能保证一辈子都立于不败之地。这点道理我不相信你不明白，好歹你也是堂堂的剑圣，如今倒是说出此番言语，着实让我觉得意外。”

    “剑圣也是人，也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唐斩疑惑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如此费尽心思指点我，到底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怕我修为突破后，继续找你的麻烦还是为了你眼中的棋局。”

    雪人微微一笑，反问道，“难道，你不突破，就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找不找你麻烦和打不打得过你，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唐斩缓缓说道，“即便是我打不过你，这也并不影响我找你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