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绽(二)
“剑圣前辈举手投足之间，气势上虽是完美无瑕，剑招之间也是杀机四伏，几乎是没有任何破绽可言，实则仔细去看，正是因为招式之间衔接的太过完美，却显得漏洞百出，更是蕴含着无限的生机。”唐千默闻言娓娓说道，“只要善于利用这剑招之间的纰漏，自然是可以轻松破除这剑阵之威。” “你这个小道士，说话怎滴如此不痛快，真是婆婆mama的，这一会杀机四伏，一会是生机无限，说的让我都觉得懵了。有话直说便是，不要再拐弯磨脚的了。”如此一来，陆云雷却是更加懵了，“至于你口中所说的剑招之间的纰漏，又是何解？” “世上最厉害的招数，很多时候并不在武功之中，任是再精湛的武学招式，都不如阴谋诡计，机关陷阱，更是让人觉得头疼。倘若一旦你落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任凭你有再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只能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也恰恰正是剑阵之所以诡异，之所以强大，很难破除的原因。然而，即便如此，剑阵在很多时候作为一个大杀招，都意在困人，而并非是为了杀人，所以，每一个剑阵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线生机蕴含其中。” 陆云雷沉吟了半晌，似乎有所得一般，“还请赐教！” “剑者，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高手之间交锋往往在于无招胜有招，而天下间几乎所有的剑客都遵循着一个道理，那便是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以势赢者势颓则，以力胜者力尽则亡。单凡使剑者，无论你的剑招使得再浑成，也或是破绽百出，究其根本来说，都是有迹可循的，并非是全然没有漏洞。而只有你达到了足够的快，快到了极致，你的破绽便自然而然的少了，相对而言，你的漏洞自然也随之消失了。”唐千默缓缓道。 “不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以快为尊。”陆云雷点点头，显然他是有些赞同唐千默的观点，“没想到你这个小道士，竟是有如此领悟，倒是另老夫刮目相看了。” 唐千默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反观剑圣前辈每使出的招式都强大无比，一招一式也几乎是暗合天道轨迹，实则招式衔接之间仍略有停滞，这短暂的停滞并非是故意而为之，实则正是勾勒剑阵之际，为了使每一招剑式都在特定的轨迹之内，气息停滞之象，这是一种长年的习惯所导致，只不过这一轻微的破绽，被剑芒的强大所遮挡，再加上刀剑相击之际，每一招之间的碰撞几乎都是不假思索而为之，所以人的重点便被吸引到别的地方，便很难被发现这一问题，正所谓瑕不掩瑜，就是如此这般。” “纵使如此，剑圣手中招式确实存在瑕疵，单凭这一点，也很难破除眼前的剑阵，更何况剑圣之威，岂是一般，又岂是会不知其中的破绽。”赵无极看了一眼愣在原地，一言不发的陆云雷，开口道，“何况，这些也仅仅是你的猜想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眼下这种情况，在这个时候分心去试探，岂不是自讨苦吃。” 唐千默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个道理他自是明白。 陆云雷此时却是若有所思，忽地朗声说道，“曲池肘髎五里近，五处上寸半承光。”显着，这句话并非是无的放失，明显是有所明指，说与韩冰河听的。 韩冰河闻言，并未任何迟疑，似乎听明白了陆云雷话语中的意思，闻声循位而去，手中长刀忽地一变，招式大开大合，直直朝着唐斩斜砍而去，仿佛秋风扫落叶般，满是肃杀凋亡之气，不见阴柔，只有刚猛！丝毫不在意唐斩即将斩落的剑招。 这一刀毫无任何新意，简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就像是一个初学者使出的一样，看似没有任何的威力，平淡无奇，招式之间也是相当的稚嫩，没有丝毫高手使出的样子，实际上极为专注，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极具深意。刀锋所指之处，便是心之所向，就这么直直的斩了过来。 中正且直，没有任何退路，没有任何畏惧。 这是一种孤直，不畏惧世间的任何阻挠，一往无前对的直，更是有着杀身成仁的决心与魄力。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刀，却也是让人觉得不容小觑。 任是谁都明白，到了他们这等修为，招式之间的变幻早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即便是最普通的一招，即便是一草一木在他们的手中，也足以要人命。 所以，没有人小看这使出的招式之间。 何况，这一刀却不足要了唐斩的性命。 这一刀意在破局，旨在破除唐斩剑阵之中的破绽，逼退唐斩剑阵的布局，破出一道生机，而并非在于一个杀。 因此也可以说，这是求生的一刀，也是不可避开的一刀，刀势落处，却也是恰到好处。 唐斩见此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不是因为韩冰河的这一刀不够精彩，反而他觉得这一刀太过刁钻，甚至让他有一种感觉，这一刀如果落下，他这精心布下的剑阵，便是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可想而知，这一招对他来说，何其致命！ 如果拦不下，面对他的便是功亏一篑。即便他现在身体的防御能力强的难以想象，他也没有信息能够硬抗这一刀，也不可能直接硬抗这一刀。 没有人知道，韩冰河这看似毫无新意的一刀，竟是给唐斩这个剑圣，造成如此大的困扰，竟是在他的心里，掀起如此大的惊涛骇浪。 作为一个剑圣，对于他剑阵之上的漏洞，他又岂能不知，他只是没有想到陆云雷竟是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并出声提醒，这简直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自然也有他的骄傲，自然有资格骄傲。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一个剑圣，作为剑道的王者，他绝不允许剑道的尊严得到任何的挑衅。 他也不能就此退让，这一瞬间，他前所未有的自信。 这个自信，也源自于他的强大。 呼吸之间，唐斩却是丝毫不敢迟疑，手中长剑剑势急转，连变了数招式，剑光化作一片幕帘，迎着韩冰河的面门便是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