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味轩
走进三味轩，只见大厅内宾客盈门，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楚湘找了个窗边的角落撩袍坐下，店小二拎着茶壶，满脸笑意的快步走来：“客官，您吃点什么？” 楚湘按照店小二的推荐，点了三个地道的菜肴，便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美食。 隔壁桌坐着五六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楚湘见其中两人的衣着与朔城百姓的服饰颇有不同，心知他们可能是溯月人，忙支起耳朵，八卦地听他们在聊什么。 “我最近，收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一男子压低声音道，“卖给我的人，估计是从哪里偷来的，不过我不在意，毕竟这东西太值钱了。” “是宝石、金玉……还是，美女？”他的同伴眼冒绿光，贪恋地问道。其他人都发出阵阵jian笑，附和道：“快，拿来给我们也瞧瞧，看是什么稀罕物件。若是美女，哥几个也可以，共同享用啊哈哈哈哈……” 楚湘皱眉，不打算再偷听下去了，这几个混蛋东西，净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那男子鬼鬼祟祟地瞧了瞧四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盒子只打开一条缝，桌边的一圈人忙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没见过？” “好像是一朵花，不过也没开啊，感觉没什么稀奇的……” 楚湘看不见盒子里装的什么，但她突然闻见那边传来一阵宛转幽香，似水似木，让人不禁迷醉……她脑中想起家中厚厚的药典：异香、使人头晕、果实紧紧包裹在花瓣中——没错，是空实！ 她定了定神，得意地想：越溪苦寻的线索，如今被她安坐酒楼中就得了。看她顺藤摸瓜找到空实的下落，那威武神勇的小将军，指不定脸色如何好看呢！ 想到这，她打定主意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然后跟踪这伙人。 不多时，小二便手脚麻利地奉上三盘菜肴，端的是色香味俱全，不输都城的蓬莱间。城主府中的厨子早就换成了越溪从军中带来的人，那饭做的叫一个随意，楚湘捏捏自己可爱的小脸，感觉都饿瘦了。如今终于可以大口吃好吃的，别提多畅快了！ 楚湘吃的正欢快，却只见耳边“咣当”一把椅子砸在隔壁桌上，那桌上几人被飞溅的碗碟砸的呲牙咧嘴，不住叫骂。 楚湘缩在角落里，默默地盯着自己盘中没吃完的美味佳肴，满是碎瓷片和木屑，只觉得悲从中来。 接着便是一个旋风般的身影怒卷而来，掀翻周围的桌椅，搞得好好的酒楼一片狼藉。众人定睛一看，那道身影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做溯月人打扮，一身湖水绿的齐膝短衣，深目高鼻，容色还有些稚嫩，但已能看出他通身野蛮的气派。 只见他英气的眉毛愤怒地立起，手中一把弯刀直指那伙人手里的木盒：“狗贼！偷你爷爷我的东西！真的活腻歪了，速速还来！” 他那稚嫩的模样，生气起来反倒更可爱，像是个圆滚滚的小兽，谁人会怕？果然，那伙人上下打量着少年的模样，讥笑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还敢自称爷爷，赶紧回家喝奶去吧。”说着，不耐烦地挥挥手。 店里的几名跑堂亦围了上来，说道：“你这小孩，这般野蛮无礼将我们店砸坏，快叫你家大人来赔钱！” 那少年高傲地扬起下巴，伸手便从怀里套出一锭闪闪的金子，大力拍在桌上，“这家店，爷爷我买了！少废话，滚开。”他说着，一脚踏在身旁的长凳上，瞪眼威胁地看着那伙人：“我再问一遍，你偷的东西，还是不还？” 那男人仍强装镇定，狡辩道：“谁偷你东西了！”话音未落，少年飞起一脚，便将长凳凌空踹碎，直扇在那伙人脸上。 这些人到底也是走南闯北的，会些粗浅功夫，见同伴受了欺负忙抽起桌边的刀剑便向少年砍去。 只见少年目光瞬间锐利了三分，暴起一刀，直接将那六个人一连串地砍倒，伸手便向男人怀中的木盒夺去。 男人简直是舍命不舍财的标杆，刀已至眼前犹不肯放弃宝贝，死命地用身子护住，一手持刀向少年捅去。 只听“噗”地一声，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脖颈，那里一刀几寸长的刀口，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汩汩流出，所有人都在四散逃跑、惊声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就是现在！楚湘看准时机，身影不着痕迹地一动，风一样向那人倒下的身影掠去，紧接着素手一探，便将他怀中掉落的木盒稳稳地接在手中。 少年原以为宝物已唾手可得，怎会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一个截胡的。他愣了一下，随即怒不可遏地跺脚大叫：“你给爷爷站住！” 楚湘心里笑死了，一个小毛孩也敢张牙舞爪地跟她斗？ 谁知那少年武功不甚出众，轻功却是一流，身子一飘就魅影一般追上了楚湘，二话不说提刀便砍。 楚湘自认打得过他，却又不想出手伤害一个小孩子，也只是以扇为剑，过了几招后就调戏一般揍他两下，再逃跑几步，被他追上，再拿扇子揍他两下。 几个回合下来，少年气的脸红脖子粗，手中的刀“咣当”一下被他扔在地上，“爷爷不打了！认输！” 楚湘拍手哈哈大笑，得意地扬头：“认输就好。”她把玩着手里的木盒，确认了一番是空实没错，便问少年：“小孩，看你的打扮，是溯月人吧？这可是长在我们大墨的植物，你怎敢说这是你的东西？” “那不是什么植物，那叫空实，是一种很珍贵的药材。”少年一脸嫌弃地看着楚湘，“我花大价钱从商人那里买来的，谁知不防备被贼人偷了去。我一路追到这，本想夺回来，谁知……” “还有，我不是小孩，你爷爷我叫风砚！”他瞪着楚湘，大叫着，“装什么老成，你自己也没比我大几岁嘛。” 楚湘笑笑，忍住了去摸他头发的冲动，问他：“你要这空实做什么？倒买倒卖？” “是我、我家中有人生病了……”风砚慢慢低下头去，有些委屈，“不过现在也没用了，我打不过你，你拿去就是了。”他一咬唇，决绝地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