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火?夜班保安（4）
与此同时，朝夏街商圈、龙九产业北区、龙九大厦顶楼。 高大的落地窗前，幽暗昏黑的房间内，一个男子默然俯首静立，面容被阴影覆盖。 白日里喧嚣繁华的商圈都已经睡了，他仍醒着。 鳞次栉比的高楼和通衢广陌投入他的眼中，这是独属于他的国度。 男人背负着双手，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但仍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斟酌片刻，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了，却没有传来声音，男人顿了顿，开口： “策划了三年，最后一天，最后一个祭品了。打电话让它加快进度，不要出什么岔子。” 电话那端应了一声，结束了通话。 男人放下手机，又是沉默许久，低低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做出的是一个怎样的决定，但商人的天性就是狠厉和果敢，既然已经踏出，就无法回头。 他表情恢复正常，依然站在窗前，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结果，只是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小臂，其上一只晦涩繁复的鸿鸟若隐若现，又即刻消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视线回到龙九商场内，柳烛此时正拎着刀子在一楼晃悠。 到目前为止一切依旧正常，他留意周身环境的时候还分心着思考： “那个老哥的笔记也并非完全准确，他充其量算是一个经历者，不可能把规律全部摸透，他的经验对我来说只能当做借鉴，不能照单全收，要辩证看待……” 他又想到了那份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员工手则，如果龙九集团的高层真有问题，那这张守则可能也存在端倪。他回想着守则里面的内容，却还是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柳烛穿行在诸多商铺之中，幽邃晦暗如薄纱般将其笼罩覆盖，走廊里的夜光灯根本无力穿透，每一间铺子都代表着黑暗与未知。 接下来的巡逻也无事发生，期间他还路过了假人小孩原先所在的店铺，橱窗里处空空荡荡，那个假人依然不知所踪。这样最好，柳烛可还没想好正面对上自己该怎么办。 重回监控室，柳烛准备待到下一次巡逻开始再出去。 一开始的时间一切正常，在下次巡逻即将开始时，异变突生。 原先一直安静待在桌边没有存在感的座机突然发出了刺耳而响亮的铃声，有电话打了进来！ 这声音不同于柳烛曾经听到的任何一种彩铃，音调极高，而且旋律莫名，给人以沉闷和烦躁之感。 柳烛快步冲到座机旁，此时铃声已经响亮几秒，贯耳噪音已经在这座静谧的商场内突兀回荡开来，如在黑暗的森林中向周身未知的一切暴露自己的坐标般，这间监控室顿时变成了众矢之的。 柳烛刚想挂断电话，却低骂一声。原来这座机的型号极老，竟没有挂断键，唯一的结束方式就是将电话拿起再放下，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接通了电话。 柳烛此时彻底确定龙九集团的高层绝对有问题，以上流高端为定位的商场监控室里竟然配备的是这么老的座机，说没问题鬼都不信。 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犹豫，是不接电话，让这铃声继续这么响着，吸引未知的存在前来；还是不听老哥的经验冒险接通电话，需要他做出决断。 柳烛没有丝毫犹豫，在他发现无法直接挂断后，如同未经思考一般，立刻拿起了话筒，接通了电话。既然电话都已经接通，他也没直接挂断，索性放在耳边向听听究竟是什么名堂。 然而电话里却传出了阵阵忙音，已经被人挂断了。 “别让小爷我逮到哪个混蛋大半夜打sao扰电话！” 柳烛早已记住那串来电显示，这个仇他是记下了。 但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从电话铃声响起后，商场内就悄然产生了一些变化： 所有电梯都莫名其妙开始运行起来，而部分监控画面却突然黑屏，敏锐如柳烛也只能看清黑屏前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的虚影。 突然间，空旷的走廊上出现了好几具假人，形态各异，四肢扭曲，佁然不动，如同自己的位置一直在这里一般。 就连一楼大厅广场中间的巨大电子荧幕也不知何时被开启，正无声地循环播放着商场宣传片。 整个商场都发生了异变，那些诡异都活跃起来了！ 此时的监控室内已经不再安全，柳烛注意到几处路口要道的监控也已黑屏，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别的暂且不论，那些假人完全有可能突然出现在监控室门口，那时这处庇护所就将成为他自掘的坟墓。 柳烛不假思索直接冲出了监控室，既然现在形势如此，他也只能从阵地战换为游击，在商场内与这些未知斡旋。 由于这是一个传送任务，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机会做提前调查，因此他对现在的情况仍然是一头雾水，并不知晓关于龙九商场的任何线索和信息，只有老哥的笔记能给他提供一些借鉴。 此时已经午夜一点半，让一个毫无准备，没有太多自保能力人在暴动的鬼怪之下存活一个半小时，基本是天方夜谭。 而我们的当事人柳烛，此时并无丝毫绝望神色，甚至现在还在用死鱼眼瞪着眼前广场上的屏幕。 “那些恐怖片里的视音频设备无端播放的不都是一些恐怖画面嘛，你怎么还在这放商场宣传片？难道这里面的鬼和商场达成了某种商务合作？” 他一边漫无目的地吐着垃圾话，一边警戒着四周的环境，迈着平稳的脚步走在危机四伏的商场内。 即便已经异变如此巡查任务还是要完成，逛完一楼的柳烛踏上莫名自动运行的扶梯，来到二楼。 一眼望去，几个朝着不同方向突兀伫立的假人是如此显眼，它们就这么静静立在过道，像是在欢迎柳烛的巡查。 柳烛绷起全身肌rou，和那几个假人保持距离，绕开它们，从它们慢慢走了过去。那几个假人并没有突然暴起袭击，任由柳烛从它们身边走过。 柳烛可不敢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这些东西，越过它们后下意识回头看去—— 它们的位置倒是没变，不过全部都将头扭了过来，原本四散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向投向柳烛，如同为其背影送别一般。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柳烛还是一惊。 “要不要这么老套，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他望着这些正用空洞的目光盯着他的假人，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转了回去，又往前走了几步，再猛然回头。 假人没有动静，只是和柳烛的距离没有发生变化罢了…… 虽然柳烛又往前走了几步，但身后的假人与他的距离却没有边远，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柳烛已经初步摸清了这些恶趣味的假人的部分规律，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失去对策，他没有再次转身逃跑试图离开，而是干脆直接瞪着假人，和它们对视着。 对视持续了五六分钟，柳烛耷拉着眼皮和假人们大眼瞪小眼，而对方没有丝毫异动，犹如教导主任正瞪着一群唯唯诺诺的捣蛋学生一般。 这算是柳烛和假人们的第一次正面接触，他如此并不是简单地想取得气势上的胜利，而是试探这些假人是不是真的被自己盯住的时候无法移动，在刚刚对视过程中他身体时刻保持发力状态，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确定至少目前假人被自己视线接触就无法移动后，他保持着注视地状态一步步贴到了墙壁处，维持着自身的最大视角范围，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离假人们越来越远，直至它们变成一个个小点消失在了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