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坤州县城
两日后，商队已经整合完毕，官道虽未打通，但意外的是，本地乡民告知了另外一条可走的山道，经查看，完全可以绕过甲有村进入官道。 且最惊喜的是，徐哲中免除了秦云商号在怀山县境内官道明年的一切税务。 这无非是给了秦云一个很大的回报，商队不走官道，不就是因为税高么？ 哪怕是分别，众人也是气氛轻松，怀山县乡民高兴青禾两村局势已经稳定，商队众人开心终于又动身了，相对于救灾，跑商才是正业来着。 十月初八，午时。 太阳有些毒辣，陆卒捧起一壶水使劲往嘴里送，出了山口，已经进到坤州县县城境内。 放眼望去再无连绵山脉，最近处的山也在极远处，官道宽阔笔直，行商络绎不绝，不过相对来说秦云商号这近两百辆车还是大场面。 陆卒骑着马打算和管全赛个高低，他跟随商队已有快一月，最初对商号的陌生感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除了红衣分内之事，他还跟着秦白忠学认字，缠着唐好学骑马。又和马耳常练习洞察力。所以总的来说一月过得很充实。 坐在马背上的陆卒身形挺拔，一身红衣在刺眼的日光下更显鲜红。手里一杆木棍在他的手中就好似一杆红缨枪。 而在二十天前，他还被嘲笑骑马像个娘们。 秦白忠点点头，又摇摇头，暗叹可惜了一个好苗子，若去了边关，若能活下来，成就不低。要知道整个商队能让秦白忠点头的人，少之又少。 第一次出得山来，眼前的辽阔仿佛打开了陆卒那封闭的心，一股壮阔豪情莫名涌上心头，他抬起手中长棍，扫过天边白云，率先跑了出去，管全立马跑出去，后面紧跟上一个大小眼的英武少年和一个身形矮小，却看着很凌厉干练红衣，其马术之精，似乎更胜前面的大小眼。大小眼叫秦开泰，干练的红衣叫秦开年，虽说后者看着沉稳干练，却和大小眼一样，仅有十八岁。 “年轻人有朝气就是好啊！” 唐好说着，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壶的酒，他靠在马车上看起来很是慵懒。自从陆卒求着他要学骑马，唐好的马就十天有九天都在陆卒手里。 看着一骑当先越跑越远的陆卒，唐好又是一声感叹。 接近傍晚，商队进了坤州城内。计划是整修休一夜，明早出发，就该进入桂州境内了。 进了这城墙几丈高的坤州城，就好似一颗石子丢进了湖中。进城的自然不是全部人，仅只有红衣与蓝衣等三百余人，白衣作为雇佣杂役，他们领着工钱虽比蓝衣高出不少，却不享受秦氏本家蓝衣佣人待遇的。所以白衣们和货物一起交由城外守城军看守，只要钱给够，这些守城军就会把他们的货物当成亲爹来保护，更何况秦云商号的货物中还有军械。 至于红衣，这是整个商队的保障，按照以往，整个商队都不会进城的，甚至不会在坤州县内停留太久。 这次只因坤州境内的盗匪竟然还没有被剿灭，虽无愈演愈烈的架势，但还能听到一些盗匪出山掠夺的事。且这股盗匪还不少，足足数百人，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以及适应，这股盗匪已经成了气候。 另外就是近月余的长途跋涉，车马劳顿，这才决定让大伙进城好好歇息一晚，酒足饭饱后，睡个好觉，明天再启程，哪怕遇到了盗匪，百人见过血的汉子生龙活虎在前，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说来说去，对方也只是一群想活下去的人。 陆卒大汗淋漓，进了安排好的屋舍就脱掉了沉重的红衣，转而露出一身白皙且条理分明的上身。 相比于刚出川水时的少年，现在的陆卒更多了一些阳刚气。 换上一身褂子，就和同房的三人去外边井口打水冲凉，除了管全外，另外两人正是开泰和开年两个秦氏堂兄弟。 “小二，等会我带你去城里走走，这么大的城，你也是第一次来吧？我们把全城都逛一遍，一边逛，一边打探消息！” 管全兴冲冲的说，其实他也是第一次进坤州城，虽说他去过更大的四水城，可那也是去年的事情了。至于打探消息什么的，玩就不需要借口么？ “好啊，正好月初发了工钱，我看看这城里能不能买一双好鞋。” 陆卒欣然同意。 其余两人也兴致冲冲，各有爱好准备在城内实现。 要不怎么说少年朝气蓬勃呢，这四人午时赛马，直到召集进城前才停下来，累的几匹马直喘粗气，反过来看几人，丝毫没有疲态，如今还打算走遍全城。 陆卒换了一身洗好的旧衣，其余三人也没穿红衣，就一身便装。 走在宽阔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极其热闹，四人都看花了眼，对于这四个年龄不大，整日整月都走在山中的“野人”来说，这偶尔走过的佩了一把好刀的佩刀男，和声音清甜的卖花女，又或者偶尔拨开窗帘往外好奇打量帘外风景，却被景中人看到了窗中美色的富家小姐。 这每一样都让四人流连忘返，毕竟陆卒月余也未得到一把属于自己的刀，属实有些羡慕。 管全看着远去的轿中美人，大失所望，可惜两者身份差了千里，哪怕一见钟情也是相逢不相识的一对。他却不知他的脸皮已经愈发厚实。 四人闲逛，不知不觉便站到了城中的高处。 夜色慢慢笼罩了下来。千家百户也点起了烛火。越看越朦胧，微风很凉。远处画舫上亮起一盏盏灯笼，隐约传来歌声。 陆卒忽然想起了有一次也是一个晚上，秦白忠念出的一首诗。 隐隐人家说绿禾， 心心思念想婆娑。 满月又照风吹酒， 烛光微处影作歌。 虽无绿禾，但这首诗说的应该是繁华之景吧。 发呆片刻，却被管全一拉。 “小二，别看了，那边灯笼连成一片，肯定热闹的紧。” 管全指着一处看着就很繁华的地带说。 四人顿时拍手说好。 可等四人走进了这繁华之所，察觉出不对时，为时已晚。 红灯迷离，身边娇声不断，莺莺燕燕掩嘴轻笑。时不时能听到各种调侃四人的声音。 陆卒四人走路僵直，等适应了些许，原本旁边走得好好的陌生人就被拉进了楼里，吓得四人赶紧携手同行。脸在灯笼的照射下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