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崩
九月十五，晚，这是陆卒离开的第三天，已经出了川水县地界七十里地，在邻县怀山县境内一处村头。 营中灯火点点，商队并没进村去，傍晚还有有一二辆驴车进来营中，车上装的是一些干菜时蔬，用于商队伙食。 陆卒吃着rou夹馍，喝着干菜汤，汤里油汪汪一片。红衣们一人一勺猪油，不管拌饭还是泡汤，都是奇香无比。 管全噎得翻白眼，只想着快点吃完打第二碗饭，实在不行了，才喝口汤顺顺食道。可尽管如此，还是没打成第二碗饭。 悻悻然放下碗，感叹道： “吃了两天干粮，今早我拉了好久才拉出来，这顿有猪油润肠，明天肯定顺溜拉出来。” 这人好没眼色，听到管全嘀咕的人不由都是一脸的嫌弃，别人吃饭你说屎，恶不恶心，低不低俗？ 而管全的话，自然是说给陆卒听的，陆卒自觉这三天表现不错，不知道哪里就得罪了管全，吃饭时换来这种对待，莫非他吃这么快就是为了恶心自己？ 管全终于是察觉了周围气氛不对，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浮现在脸上，他挠挠头，溜进夜色中。 “怪事，这十五的天，怎么没月亮呢。” 一红衣疑惑到。 马耳长拢了拢领口，把最上边的一颗布扣扣上后说： “风凉了，估摸着要下雨，这风一阵一阵的，雨估计下得不小。” “大伙赶紧得，吃完别歇了，组织人手赶快扎马棚，清点货物，盖好油布。挖好排水渠，木炭，箭杆都拉到村里去。这个鬼天气，说来雨就来雨。” 唐好手里端着干菜汤，立刻就分派了任务。 他眉心皱出一个川字，隐约已经感觉到有滴滴雨水落了下来。好在绝大多数人都不是第一次出州，做事都很沉稳，吃完饭的相继站起，甚至一些没吃完的，也放下碗筷。很快就各司其职，虽忙不乱。 陆卒管全两人迅速盖好两人所乘马车，将一匹匹马或骡子牵入快速搭起的马棚中。 几刻钟后，终于是能听到一些雨声。 雨水冰凉，带着晚秋的寒，久久不能化去，一声声怪叫伴随雨声想起，有远有近，不知具体位置。 陆卒这一晚睡得还算踏实，不知是被特殊照顾，还是如何，陆卒管全等十几个岁数都不大的红衣被安置进了村里看守木炭和箭杆，守夜都没轮到陆卒。 清晨，雨势相对昨夜，不减反增，已有倾盆之势，风大雨大。 马棚已经加盖了遮风挡板，每辆马车也加盖了树皮和稻草。 而蓝白衣们也都进了村子，被统一安置在几间民宅中，外边只留红衣分批看守。 唐好眉心的川字越发深了，连带着好几个商队里的老资格也一脸憔悴和愁容，显然昨晚并不好过。 陆卒虽不知事情有多严重，却看出了屋内这沉重的气氛。 “雨下大了，山路打滑，马车难行，原先定的停宿点估计得改。这场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管全在陆卒旁小声解释道。 “以前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 陆卒小声问。 “怎么没遇到过。” “既然遇到过，那就该有解决办法才对，为啥还这么愁啊？” “解决不易，还得看这雨要下多久，若是久了，山路就走不得了，改走官道，路途远了先不说，这有些地方是没打点好的，走不通。” 陆卒听了个半懂。 就在此时，秦云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马耳常，他一眼就看到了离门最近的陆卒管全二人，于是正色说道： “陆卒，管全，你两个年轻机灵，手脚麻利，跟着马常去查看路况。顺道看看河水涨幅几何。” 陆卒管全立马应是，跟着马耳常往外走。 三人撑伞走出进村内一里地来到河边，雨势依旧不了小，河水已经涨起来两尺多高，而河水却是浑浊的土黄色。 “咦？” 马耳常轻咦一声。 “怎么了，马叔。” 管全问。 “上游有泥土塌方了。” 回答的不是马耳常，而是陆卒。 “怪不得水土黄土黄的。” 管全恍然。 “河被堵了不要紧，大水自然冲的开，我就担心山路要是被堵了，就得改道咯。” 马耳常叹出一口气，现在只能赌运气了，只希望别塌得太严重，要不然就真走不得了。 三人离开河边，又朝着既定的山路走去。 走出一段，已经到了山腹处，也没发现有塌方的土堵住去路，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再有一段看看……” “马叔，对面村的房子在动！” 管全忽然打算了马耳常，指着对面的山，其余两人顺着管全手指的地方看去。 雨幕中，对面的村子朦朦胧胧，几家几户的烟囱还冒着白烟，或许是刚做早饭。看地并不是很真切。 但是，它真的在动！在往山下缓缓移动着。 错觉么？ 陆卒眯着眼想看个仔细，他还在想，为何那房子会动呢？ “亲娘哎！” 一声惊呼，好似启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对面山体忽然裂开一个口子，随后皲裂成无数块，树木房屋岩石一并往山脚划去，刚才还是绿林一片，白烟黑瓦一瞬间只见黄土不见天！ 山，崩了！ 随便一声巨响声传来，回荡在连绵的山中盖过了雨声。 一股震感传递过来，马耳常抱着一颗小树吓得坐在泥地上，陆卒管全两人也吓呆过去。 只因他们脚下土地也裂开一些口子，雨水正疯狂往里流着。这里要是也崩了，三人尸骨都难找的到。而山下就是他们驻扎的村子。 “亲娘哎！快跑，快跑，回去报信！” 马耳常手一撑就站了起来，使劲拽了两个小子一把，就疯了似地往山下跑。 别看马耳常已经人进四十，腿脚是真的好，把陆卒和管常甩在身后老远。 下山能跑这么快的，算上马耳常，陆卒只见过两个。 下了山，陆卒的速度也提了起来，慢慢跟上了马耳常。 “小二，你再快一些，回去报个信，让他们快跑啊。” 马耳常边跑，还边喊道。 陆卒摇摇头，红衣本身就有些分量，再者淋了雨，越跑越重，无奈，三人前后脚跑进村子。 马耳常浑身还往下滴着水，就喘着粗气喊道： “让村子里的人快跑！这边的山也要崩啦！” 话语刚落，好似有什么魔咒一般，又是一声声巨响，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