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七节编外3 共同成长
这是到达香港的第一天晚上（2009年1月23日晚），林宇轩已经拜别了何家三口，躺在了海景房的床上。 躺在床上，他仔细回味着何叔叔和他的交谈。何鸿玉的爸爸，何泽源，找他谈话，他回味起来，有点意思。 当晚他们去中环逛街完毕，回九龙归程中途在香港艺术馆稍作歇息。小玉和她mama去星光大道拍照留念，何叔叔就倚着岸边的栏杆，吹着海风，跟轩仔谈心。 “你有没有想过，本来我们一家去新界拜年，其实根本不需要带上你？要带一个人度假，不是带一个姐妹，而是和你父母商量好带你过来？” 我们的轩仔一脸不解，随意地拨弄了下头发，转过头问何泽源：“何叔叔，难道不是因为在同乡会聚会的时候，我帮阿玉挡下了那个热水壶吗？你亲口跟我说过的。” 何泽源叹了口气，指着还在拍照的两母女对轩仔说：“如果你是保安或者保镖，你很合格，遇到危险，就应该不顾小节，直接把要保护的人扑倒，避免伤害。” 林宇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这还不够，还有一点。你虽然被阿玉投诉有的时候太粗线条了，经常喜欢赤膊打篮球。但她也反映，这半年在你这个体育委员的协助之下，班风文明，学风浓厚，她这个班长当得很轻松。” 少年依旧点了点头。 “谢谢您，我知道了，但那跟我的有幸受邀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两点也还是比较说不过去。”他望着天花板。记得那个时候的他终于失去耐性，忍不住问何叔叔这一切跟他哪里有关。 那时何泽源也不急着解释，反而发出长辈特有的爽朗笑声。 “年轻人，你太急啦。” 在维港的风中，何先生差不多可以说从盘古开天说起。先是大致介绍了他们一家家长怎么相识，怎么相恋，又怎么有了爱情的结晶。 然后跟他介绍了何鸿玉幼儿时期在香港牙牙学语，小学时期在内地长大，在深圳某个普通小学读书，后来她小学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需要干预治疗的心理障碍男生，把她吓得不知所措的事。 当时夫妻俩一合计，香港特区正好赶上了“三三四学制”改革，就让小玉赶紧回香港某个女校读初中三年，休养生息。 后来的事大家知道了，经过香港的心理学专业人士和社工的评估，何鸿玉心理状态恢复正常，她也回到了阳春市念高中。 这其实也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为啥何鸿玉那天看到林宇轩打赤膊反应那么大。不过林宇轩还不是完全知道事态严重性，因为何叔叔并没有具体透漏她遇到的那个男生，到底有什么“心理障碍”。那天晚上我们的小林猜测是哪个不识趣的人因为追求何鸿玉变成偏执狂了。 “你们让她回来阳春念高中，也是带着看一步走一步的想法决定的吧？” “对呀。我们也考虑到之前这个风波影响的。实在不行，继续回香港读女校。” 他们望着对岸的国际会展中心，几分钟没有说话，就任凭海风这么吹着。 后来，他们还谈了很多，很多，直到她们回来接头。关于桃渊一中，关于林宇轩的父亲林玉清，关于父母眼里孩子应该怎样共同成长。两母女在星光大道十几分钟的游玩，够他们交流很多信息了。 一段段对话在林宇轩的脑海里重映播放，他盯着天花板，恍惚间觉得时间过得比几个小时前在护栏边吹海风的时间还要慢。 “为什么仅仅过了半年，我们两个四十多岁的人就决定放心何鸿玉在桃渊一中成长？” ... “除了那个行事干练，坚持原则的校长，你和你爸爸也是慢慢改变我们观念的人之一。太多的人让我们放心了，所以我们决定让她在阳春市桃渊一中读完高中。” ... “你爸爸虽然出身农家，但没有在那个年代裹足不前。反而考上了大学，甚至在考完大学之后，毅然决然回乡创业，我是跟他一起在武汉念完大学四年的，深知他走的路有多难，我很佩服他。” ... “你虽出身贫寒，家教却不落下风，我们觉得她的青春期有你一起成长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所以你明白了吗？你当时的见义勇为只是临门一脚。小伙子，明天去迪士尼，看你自己了。” 说起迪士尼，他就想起何鸿玉给他的那个DV。一个鲤鱼打挺，他从床边站起来走到桌子旁，拿出DV，再收拾衣服准备洗澡。 「洗完澡看看。」 玩耍的时候，大部分珍贵的镜头已经存在DV里了。 他作为何鸿玉口中粗线条的笨蛋，根本不明白好多东西，只对电子仪器有着莫名其妙的摆弄天赋。 比如第一晚去中环某西餐厅吃饭的繁重礼仪，他甚至连哪只手拿叉子哪只手拿刀子，面前的白毛巾是干嘛的一概不知道。倒是何mama看他慌乱的样子，一句话解了围：“又不是正式宴会，当家庭聚餐就好。” 这也不能怪他。他父亲林玉清从华中农业大学毕业后，选择回到阳春，用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积极投入家乡的建设，带动同村村民在种植业领域的发展。于是乎初中之前他呆在村子里的时间相当长，习惯了和左邻右舍的野孩子追逐打闹。林玉清偶尔带着家人开着皮卡进城吃喝玩乐，也是带他去中餐厅解决。所以他根本就没体验过资本主义社会的生活方式。 那顿饭四个人一共吃了1680港币。 任潇然点了一份情侣套餐，两份儿童套餐，把情侣套餐的红酒换成了两瓶可乐，理由也很简单：“Waitress，我哋仲要开车，唔该将支红酒换成细路仔饮得嘅嘢啦。”（服务员，我们还要开车，麻烦把套餐里这瓶红酒换成小孩子能喝的饮料吧！） （以后广东人和香港人的对话，全部用粤语发的话太累了，改用普通话写了，反正你们看得懂。下同。） 三份套餐算起来也才四百多港币，那1200块钱花哪里去了？ 当时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何mama观察到何鸿玉漫不经心地左看右看，其实根本没吃饱，她女儿只是碍于场合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她顺水推舟问轩仔吃饱了没有，林宇轩当然也没那么二愣子，礼貌地答复吃得差不多了。任潇然作为出入职场多年的女人，自然心领神会。她借口待会还要去星光大道逛一下，不能饿着两个孩子，一挥手又另外点了两套高级牛扒给两个小孩。一套600港元。 从这细节来看，何鸿玉mama其实早就把林宇轩当自家孩子照顾了。只是我们粗线条的男生还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