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叙旧
这倒正好给崇简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带来的人正是林福，外加几个彪悍的家丁。 不用猜，崇简就知道这是暗门内的护门高手。 崇简指着厅堂大门，简单粗暴地道：“门锁给我砸了，把里面打扫干净，看缺什么，立马去添置。” 他也懒得去通报王仁赡，不给对方刁难自己的机会。 这些年，崇简通过出书、“创新”饮食等早已赚得盆满钵满，随职位攀升，俸禄也丰厚起来。 学士府内的生活日渐奢华，就连暗门的业务扩展也多亏了崇简私人注资。 因此，买点办公用品，那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更不以报销与否为意。 就这样，崇简在三司衙门呆了下来。 王仁赡对他严防死守，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发力点，只得先无所事事起来。 闲来无事，他还是不怎么爱社交。 关键是他的头上明晃晃刻着“准储君赵光义死对头”的大字，让许多人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他也乐得清闲，静极思动的时候，就去见见李煜，调侃调侃刘鋹，再看看德芳，预先找找做帝师的感觉。 比较熟悉的潘家，一是潘美、潘惟吉都不在，二是联姻后为避嫌，相互间都刻意回避着对方。 有时崇简不免疑惑，心想现如今自己的身份如此敏感，潘家却主动嫁女联姻，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是被赵二逼着答应呢，还是两边下注，或者真就单纯出于对自己的好感？ 等潘美回来，他决定亲自上门问问。 倒是刘宝这个做了侍卫马军司都虞侯的家伙，虽说依旧不改兵油子本色，却隔三差五就来拜会拜会崇简，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大概他也明白，自己的兴衰早与崇简连成一体，想抽身也不太可能。 此外，崇简发现他倒是和曹彬、高怀德、呼延赞等人来往较密，似乎在为未来预做准备，只是二人从不直接谈及此事，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天，知悉了崇简的无聊处境后，刘宝突然建议道：“学士，为何不去见见沈义伦相公。” 沈义伦已升为宰相，故此刘宝称其为相公。 这话提醒了崇简，沈义伦先前乃三司主官，为何不去请教请教，或许对自己颇有裨益。 从先前的表现看，沈义伦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尤其在迁都事件中，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急着站队，看来是个有价值的人。 价值，这是崇简新近琢磨出来的一个词，用来评价人、事、物，他发觉都很有用。 就这样，他决定去见见沈义伦。 当崇简出现在政事堂门外，门子一通报，居然把首相薛居正和次相沈义伦同时惊动，一起出来相迎。 三司副使登门拜访，他们以为有什么关系国家生计的大事要商量。 二人都是年过花甲之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崇简连忙申明来意，同时感谢薛老爷子的盛情。 等到与沈义伦单独相对时，崇简突然有些感慨。 岁月匆匆，不知不觉间，距离上次戡平蜀乱已过去了些年头，当日的转运使，虽说还是风度翩翩，但容颜也显出了苍老。 崇简有时觉得很奇怪，大概是穿越的原因，时间对于他来讲，似乎并非匀速流逝。 平蜀后，时间仿佛加速了，一瞬间，就过去了那么些年。 奇怪的是，再次见到王仁赡时，他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戒备心理占了上风，其他感觉就消退了。 “蜀中这些年来治理得井井有条，遍种芙蓉的成都又有了扬一益二的风采。赵学士你居功厥伟。” 沈义伦一上来就回顾革命友谊。 “哪里哪里，当时若没有枢密使和相公大人，小子哪里能有何作为？” 花花轿子人抬人，崇简也赶紧凑趣。 曹彬现在是主管军事的最高长官，担任枢密使。 “呵呵，就不用谦虚了。” 沈义伦却不是一个喜好吹捧的人。 接下来东拉西扯，始终无法进入正题。 正当崇简失望之中要告辞时，沈义伦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又不是在蜀中，不存在你死我活的争斗，自己站稳脚跟就行了。别忘了，官家可是对你寄予厚望。” 看着崇简在发愣，他又加了一句话。 “楚昭辅刚离开三司，可能对你更有帮助。” 崇简恍然，连忙致谢。 就目前而言，历任三司主官，至少有这么些人崇简认识。 李崇矩，当日崇简随孟昶君臣进京，在朝堂上就见到曾担任过三司使的枢密使李大人。 只是此人与赵普结成了儿女亲家，随赵普失势，仕宦起伏不定，自然是指望不了。 可惜了，赵普要在，还可以拉个势力够强的同盟，现在却因为赵二、赵小三所忌，打发出京了。 其他的三司主官，除了沈义伦，就是这楚昭辅，已调任枢密副使，是曹彬的副手。 当崇简来到枢密院时，正在为攻伐北汉掌总后方事宜，诸如粮草、兵源、情报等诸般工作的正、副枢密使都忙得焦头烂额。 听说崇简来了，枢密使曹彬只是匆匆露了个面，听说并非找自己，就告辞离去。 当然，临别之际，也不忘如沈义伦一般，感谢崇简昔日在蜀中的慷慨相助。 儒将，比起其他粗鲁的武将，办事就是周到。 楚昭辅也是如沈义伦般的老人了，在那个时代，还不得颐养天年，让崇简觉得有些别样感受。 毕竟，这是个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的时代，还有统计表明，生活优裕的上层人士寿命也不超过六十五岁，养尊处优的帝王还不足五十岁。 这大宋，和赵二一起，渐渐地开始露出了老态。 这可不好。 崇简驱赶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单刀直入地告诉楚昭辅，是沈义伦建议自己来找他。 楚昭辅听了这话，却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二人聊了一阵，崇简也不得要领，只得告辞而去。 一路上，他想，这是怎么回事，沈义伦不至于戏弄自己啊。 而且看沈义伦的态度，似乎觉得楚昭辅比曹彬更值得信任，所以让崇简过来，也没有顺带着让他给曹彬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