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刀刃行走
待其他人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之后，林大伟端坐到自己座位上。这个时候他却感觉脚筋在抽动，这种感觉就像他刚才已经实实在在的跑了几千米的步。可是自己身上没有汗水也没有运动痕迹，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疲惫感，仿佛是刚才在梦中遗留下来的。 他打算起身走两步，可是却突然觉得乏力，脚软似的难以站起来。 说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真实的吗？我刚才在梦境的跑步…… 林大伟转过头问到叶振：“叶振，你有在梦里跑过步吗？” “我有这样梦见过。” “那你醒来之后会有觉得自己真真实实运动过的感觉吗？就是疲惫的感觉。” “疲惫？你是说，在梦中的感受对现实产生了真切的影响？”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叶振邹了一下眉头，明显在用力思考，随后回答说：“我大概，没有吧。” “是这样吗？甚至在作为一个梦寐者在梦中跑步之后也不会留下真实的感觉吗？” “大概，不会吧。” “可是我现在……”林大伟想起这件奇怪的事情大概可能和那本书有关系，想说却又不想说。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阻挠着他将这本书分享出去？他自己的内心也不清楚。 “你想说什么？”叶振问。 “没什么了。可能是我刚发现自己是一个梦寐者，在梦中行动起来感觉有点艰难吧。” “确实会有的。一开始的时候就像漂浮在太空，又像在水里面，那种感觉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但是，习惯就好了。” “习惯就好？” “就跟你学骑自行车，学游泳一样，习惯就好。嗯，就是这样。” “好吧！明白了！” 夜里，林大伟又翻开了《梦中皇帝》看到了下一页。 在花费15分钟左右的时间死死盯着这一页之后，他选择了安然入睡。 他又见到了自己出现在那一台跑步机面前，同样追赶着绿光。自己不由自主的跑了起来，却感觉一切轻松了许多，仿佛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慢慢的，前方的跑步机滚带上出现了需要跨越的栏杆。林大伟想要一步跨过去，却因为发力不均匀，后脚直接撞到了栏杆上，让他痛得直接从梦里掉回到了现实。他咬紧牙关摸摸自己的右脚。疼痛感让他头脑变得清醒。他不敢大声说话，害怕打扰到其他室友。 王启鹏的鼾声如老牛，响得林大伟无法入睡。可是林大伟怎么也不想在这么早的时间就等到天亮，只好到床下拿纸巾塞住耳朵。他感觉声音稍微有点减弱，可是仍然难以入睡。最后只好使出了树绵羊的绝技，一下一下数到了404只的时候他终于再一次进入梦乡。 又是那台跑步机，又是眼前虚无缥缈闪烁的绿光。他朝着那个目标一直奔跑，一直奔跑，看到需要跨越的栏杆。他这次用尽全力一跃而上，右脚的疼痛感随即而来。他跨了过去。可是，很快，接二连三的栏杆继续出现，仿佛这是一场110米的跨栏比赛。 林大伟飞跃一个又一个的栏杆，最后他感觉筋疲力尽倒在了滚带上面任随滚带将他往后推。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这个人伸出手将他拉起来，随后往前用力奔跑，宛如一道红色闪电。林大伟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可是心里却似乎有了答案。这个人是他自己小时候第一个的偶像。他曾经在奥运赛事上多次获奖。这个人为国家所取得的所有成就是大部分人都望尘莫及的。可是直到那一天，当奥运赛事在自己国家开展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当着国人的面伤退了。 林大伟回忆起这件事，回忆起那时候自己也和大部分人一样有多么失望的情绪。他想起还在读中学的自己为了了解真相而去黑网吧上网找寻答案，却只看到铺天盖地的咒骂。无数的人说他只是为了一场表演，为了商业广告，为了钱。那时候尚且缺乏批判性思维和思考能力的他也成了其中一个讨厌那名运动员的人。 可是这一刻，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林大伟好像一下子解开了多年来的心锁。他对这个人完全没有了怨恨，没有了憎恨，没有了抱怨。林大伟认为，所有的抱怨，憎恨，怨恨，都是愚蠢的！是可耻的！是一个无能者的卑鄙行为。一个无能为力的人才会将自己所有的期望寄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希望这个人带领自己走向光明。这是无能为力者的嫉妒。那些人只是一旁看戏的过客，一群跟着起哄的过客。林大伟知道，一个热爱体育，一颗充满竞技精神的心是不会允许自己在体育之神面前舞弊的。他知道那个男人的无可奈何，知道那个男人败给了伤病，知道伤病是竞技体育最大的敌人。 他又想起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在后来又重新投入训练，慢慢又在一些比赛重新投入训练。这些回忆都给了林大伟向前的力量，他继续奔跑，慢慢也开始习惯了在梦境里面进行跳跃。 周四的晚上，林大伟如期入梦。他又重新开始面对跑步机，然后是跨栏。他在梦中跌跌撞撞，磕磕碰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可是他一次又一次进入梦境，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在吸引他？他难以描述，不是什么具体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没有任何奖励又没有任何夸奖。但是做这件事仿佛让他感到开心，因为每一次再进入梦境的时候他感受到力量从自己的身体涌现。他发现自己行动变得更加自如，走路如履平地仿佛没有梦境的浮力，跑步起来也如同一头迅猛的猎豹，跳跃的时候则觉得像是一头飞奔的野马。 到了周五晚上，他终于跑过了所有的栏杆。不知道是谁数的数，在林大伟心中默念道“100道栏”。随后跑道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刀刃，要赤脚在这上面行走根本不可能。林大伟想起那天饭堂观看比赛时，冠军刘冲将自己的肌rou强化的画面。 他终于开始第一次无中生有的想象。他想象一对拖鞋在自己的脚下出现。他缓缓低头，希望看到自己的想象成真。可是眼前的不过是两块鞋型的薄纸。 林大伟突然有了感悟，看来要很认真很认真的想象，需要想象物品的形状，大小，厚度，结构和组成。于是他想象着塑料材质的鞋底2cm厚，在中间穿过一条长塑料固定到鞋子两边。一对人字拖竟然就此诞生了。他穿了上去，感觉到合适。可是眼前的利刃让他根本不敢走。他两手捏着拖鞋放到刀刃上，一用力，鞋子就从中间切开来。 看来必须想象一些其他的东西让自己能够穿越过去。如果能够飞行就好了。 说到飞行，他想象比赛里面见到的李朵朵，坐在子弹上穿行。还有那个变成苍蝇坐在她肩膀的男孩。自己是一个连枪械都没见过的人，完全不懂枪械构造。那么变成苍蝇？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苍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变成苍蝇。 林大伟想起自己能够想象出来的动物。也许变成一只蜗牛就可以靠粘液爬过去了，可是速度肯定非常慢。变成小鸟吗？他想像不出来小鸟的完整结构。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等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没错，肖迪在瀑布游泳的事情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肖迪通过主观想象把自己想象成在一条横置的河流想游泳，在一条垂直向下的河流游泳。如果自己可以换个角度看这块刀刃，也就是说，如果可以扭转90度看这片刀刃，那么刀片的平面就可以让自己像走在平地一样安稳了。 他想起肖迪当时闭上眼，来改变自己个人的主观世界。所以林大伟也依葫芦画瓢一样闭上了眼睛。他想象着自己眼前的世界扭转了90度，刀刃从向上变成了向左，渐渐就感受到世界正在旋转。在世界扭转要让他站立不稳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用力一跃，跳到了刀刃的平面之上。 现在他回过头来看自己后面的世界，已经扭转了90度。他成功了。这种成就感让他全身感觉都震颤。因为成功而感到喜悦的他，感觉到身体的肾上腺素快速飙升。他感到浑身发热，像是煮沸了的水蒸气正要冲开壶盖。 林大伟醒了。 今天是周六的早上，梦社和学校社团招新的日子。 床下的王启鹏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放好调料的方便面。一旁的水壶正在咕噜噜地冒着水蒸气，砰砰砰的撞着壶盖。启鹏心满意足的做了一个拜佛的拍掌姿势说道：“啊哈，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