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夜追凶（上）

    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初冬的早晨，小草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霜。早上吹过来的晨风，灌进衣口，让人打起了冷颤。

    村里面的男女老少在天微微亮就已经开始了劳作，这几天是农作物收割的时候，村里面白天显得有点冷清，反倒是农田中，颇为热闹。

    水田里，大家都在各自忙着收割水稻，弯着腰，拿着禾刀，弯腰太久了，偶尔会站起来，擦擦汗，锤锤腰，然后跟相隔水田的人闲扯几句，又继续收割。

    早忙完的人，还会过来帮帮没忙完的人，辛苦的田间却是充满着欢声笑语。早上起来的大人们，身穿了三件甚至四件的衣服，从收割开始，就不停的脱衣服，特别是男人，就差光着膀子了，满头的大汗。

    大一点的小孩子还会过来搭把手帮帮忙，像解落秋这种四五岁的，来了就是捣乱。青慧早上给爷俩做了早饭，嘱咐解落秋在家好好待着，结果解落秋却跟着去了田里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初冬的天，还是有太阳的。太阳慢慢的升起，霜开始化成水，青慧不让解落秋下来捣乱，在田埂上铺了个双胞胎的猪饲料袋，让他在上面滚个够。

    解落秋不肯待在家的原因主要还是村里的小孩子都跑田里来了，在田埂上打滚了一会，平时的小伙伴跑了过来，解落秋跟着跑了过去，每个小孩子手里都拿着一根稻穗。

    看着跑远的解落秋，青慧站起来喊道：“慢点，玩够了记得回家。”

    俗话说，小孩子的屁股上有三把火，早上穿了三件衣服的解落秋，没一会后背就湿透了，把衣服脱在了田埂上，穿着一件长袖，一堆小屁孩朝着村里面跑去。

    大人都在田里，此时回村里捣乱是最合适的。

    前几天刚挨了揍的胖虎此时正在帮忙割水稻，听到小伙伴的呼喊声，终是忍不住看了过去，这一幕被他老爸看在了眼里。

    “想去玩就去吧，不过不许再爬树了。”

    对于胖虎来说，老爸的话就像他过年一般，开心无比，丢下禾刀，撒丫子就跑。

    一群孩子闹腾的奔向村里面，捉迷藏已经开始了。个个乱窜，最小的解落秋被抓了“壮丁”，他负责把小伙伴们找出来。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他就来到了祖祠门口，解落秋从祖祠门前跑了过去，不一会又折了回来，朝着祖祠走了进去。

    祖祠里面一盏亮着的灯吸引了解落秋的目光，他走上前去，仔细的看着这盏灯，甚至把放在手在火苗上，想要感受一下火苗的温度。

    很奇怪，原本黄色的灯火，接触到解落秋后，灯火变成了红色。而解落秋的手指，丝毫没有感到被火焰灼伤的感觉，收回手指，看了看，没有任何的伤。

    他见过青慧做饭，也需要火，他也玩过，且被烧伤过，所以他现在很好奇，这个火焰是怎么回事。

    他把这盏灯拿了起来，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又放了回去，绕着烧香烛的架子转了两圈，他忽然发现，灵牌前面有一个落灰很厚的盒子，解落秋伸手过去想拿，却发现够不到。

    于是拉来了一张长条椅子，直接爬上去，就在祖祠灵牌前面蹲了下来，也不管灰尘，直接把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装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正想伸手去拿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要是来捉迷藏的，匆匆盖好盒子，就往门外跑。

    躲起来的小伙伴，见过去这么久了，解落秋还没找过来，说道：“我们会不会藏得太好了？”

    “肯定是啊，解落秋憨憨娃儿，肯定找不到。”胖虎说道。

    解落秋很随意的找着，走到哪玩到哪，小伙伴忍不住了，才跑出来的。

    看到小伙伴们突然跑出来，解落秋也是高兴的不行，迈着短腿跑过来，拉住胖虎，笑嘻嘻的。

    “就知道这个笨娃儿在玩，他都找不到我们的。”胖虎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抓。。到你。。了”就在这时，突然解落秋喊了一句。

    “嗯？”胖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解落秋，随后又看了看周围的小伙伴说道：“他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我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

    一帮小孩争先恐后的喊着。

    “走，我们找三叔去。”胖虎直接把解落秋背了起来，朝着田间跑去。

    边跑还边喊：“三叔，三叔，解落秋讲话了。”

    身后的一众小孩也跟在后面喊道：“三叔，三叔，解落秋说话了。”

    正在背着谷子的解三，听到吵闹声由远而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放下谷子，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迎了上去道：“胖虎，怎么了这是。”

    解三看着背着解落秋的胖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赶紧上前打量起来，顺手把解落秋抱了下来，发现什么事都没有。

    看着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胖虎，解三拿起自己的毛巾，给胖虎擦了擦汗，再次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们这一个个的满头大汗，可别着凉了。”

    “叔，我们。。我们。。听见他说话了。”胖虎上气不接下气，红通通脸圆滚滚的脸蛋甚是可爱，胖虎用手指了指解落秋。

    “你慢点说，先把气理顺咯。”解三根本没听清胖虎说了什么，看着胖虎这急迫的样子，解三不免笑了起来。

    “刚刚，解落秋讲话了。”胖虎再次说道，解三这次终于听清了，满脸不信的说道：“真的？”

    “真的叔，不信你问他们。”胖虎指了指后面的几个小孩。

    “真的叔。”

    “胖虎说的是真的。”

    “我们都听见了。”几个小孩叽叽喳喳的说着。

    解三依旧是不相信，侧过头看到一脸傻笑尽显憨憨模样的解落秋，他又希望是真的。

    随后便向胖虎问了前因后果。

    胖虎见解三还是不信，就着急的拉着解落秋的手道：“抓迷藏，抓到你了。”

    解落秋还是一脸傻笑的看着胖虎，一言不发。解三摇了摇头，玩去吧，别跑河边哈。

    眼看解三就要干活去了，胖虎摇了摇解落秋道：“快说呀，你刚刚不是说话了吗？”，解落秋依旧是没说话。

    解三站了起来，刚想转身，却听到了一声：“抓。。到。。你了。”

    满脸不可思议的解三立马蹲了下来，拉着解落秋的手都有点颤抖，道：“儿子，刚刚你说话了对吗？”

    “我就说他会说话。”胖虎满脸得意的说道。

    “抓到。。你了。”解落秋笑着说道，尽管声音很小。

    解三一把把解落秋抱进了怀里，脸上笑着，眼里却是流着眼泪道：“我儿子会说话了我儿子会说话了。”

    胖虎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感到有点难以理解，解落秋会说话了不应该高兴嘛，三叔怎么哭了。他挠了挠脑袋，依旧是想不明白，就像他想不明白，他爷爷为什么打他一样。

    “青慧，青慧，咱们儿子会说话了。”解三抱着解落秋喊道，跑向正在装谷子的青慧。青慧听到这令人兴奋的消息，青慧扔下手中的家伙什就跑了过来。

    双手捧着解落秋的脸，连忙问着解三：“真的吗？可别寻我开心。”

    “真的。”解三看了眼青慧，又看着怀里面的解落秋道：“抓到你了。”

    一听到这句话，解落秋立马又笑了起来，跟着小声说道：“抓到你了。”

    “呜呜呜”青慧听到了，先是满脸都是笑容，不一会又情不自禁的抱着解落秋哭了起来。

    她和解三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老天爷可怜他们夫妻，送来一个儿子，虽然儿子在语言上有点缺陷，但是那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儿子健健康康的。

    夫妻两个在这几个月里面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法让他开口说话，把两口子给愁坏了，在两人快认为解落秋是哑巴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却是会开口说话了，能不让人喜极而泣吗？

    宁城

    “市厅那边来电话了，问我们进展怎么样。”老徐说道。

    “你向市厅回复说就在这几天了，我们有眉目了。”徐云说道。

    “接下来的调查就我和朝雨去吧，你们就别派人手来了，帮不了忙，还容易成了青螂的突破口。”柳朝雨直言道。

    老徐有点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徐云以为老徐不放心，便出口做了保证。

    “行，注意安全就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及时联系我，我给你们安排。”

    “对了，还有一事，就是那些受伤的人，一定要去排查清楚，那些是被咬伤的，就按照我之前教给你方法去治疗，之后便是观察，正常的话就好好养伤，所有的伤者都要隔离开来，至于死了的，火化。”

    “好，早就吩咐下去了。”老徐说道。

    “那行，我和朝雨去排查了。”

    “辛苦了。”

    徐云和柳朝雨走出派出所办公楼，来到停车场。

    “接下来去哪？”柳朝雨说道。

    “去上次你们打斗的附近，依你而言这畜生受伤挺严重的，我们去那里看看。”徐云说道。

    随后一辆桑塔纳的警车驶出了东区派出所。

    夜晚，柳朝雨和徐云来到了上次烧烤摊的地方。警车往小吃摊旁边一停，瞬间吸引了座位上的人的目光。

    “哎，警察同志又来了哈！”显然，小吃摊摊主对柳朝雨印象不错，一下车就认出来了，上前给徐云递烟热情的打招呼道：“今晚吃点什么呢？”

    “来一份田螺鸭脚煲，一份生蚝，再来个炒粉吧，放点辣哈，一会过来，留个座位。”柳朝雨说道。

    “行，喝酒吗警官？”

    “今晚就算了。”

    “好的。”小吃摊老板看着柳朝雨两人，犹豫了一会又问道：“警官，这里到底怎么了，最近老是很多警察过来。”

    “没事老板，就是过来做一个普查而已。”柳朝雨刚想说话，徐云就先开口了。

    小吃摊老板硬塞给徐云一支香烟，就回到小吃摊前忙活去了。徐云看了看手中的香烟，上面印着“真龙”两字，摇了摇头，掏出火机点燃，抽了起来。

    小吃摊今晚生意还可以，人挺多的，老板摆了十桌，坐得七七八八了。

    “走吧，别一会没座位吃夜宵了。”徐云说道。柳朝雨点了点头，带着徐云朝着旁边的小道走了进去。

    依旧是灯光昏黄，整条路就一盏灯，路边撞塌的小房子，还没有清理干净，竹林稀疏了很多。

    徐云走过去，仔细看了起来，有些地方还是能明显看出打斗痕迹的。抬脚直接朝着竹林走去，里面就有点触目惊心了，很多竹子上都有利爪的痕迹，还有很多子弹留下来的弹孔。

    “有发现吗？教官。”柳朝雨一边检查着一边询问徐云。

    “青螂当时是不是从这个方向走的。”徐云指着不远处一根竹尾说道。“是，就是从这里跑的。”

    “嗯。”徐云环顾着四周，来到那颗竹子下，放眼看去，不远处是一条江，江对岸则是灯火通明的城市，隐隐约约能听到路上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声。

    回来的时候，路过倒塌的小房子，徐云踹了踹边上的砖头，又看了看一旁电线杆上昏黄的灯。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估计夜宵好了。“

    两人再次回到小吃摊边，老板刚好把柳朝雨点的几个菜上完，看到两人回来，连忙招呼，老板再次给徐云递了烟，这次徐云倒是没有拒绝，感谢了一番，接了过来。

    徐云吃得很慢，偶尔还抬手看看手表。

    “怎么了？你赶时间？”柳朝雨在徐云第四次看手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

    “怎么样，我这手表好看吧，刚买不久的。”徐云得意的说道。

    回应徐云的是一个白眼。

    过了不久，徐云再次看了手表，凌晨一点多，此时小吃摊除了他们两个，已经没人了，老板在边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