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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狭路相逢勇者胜》

    风山渐自制陷阱藏安身,张谭狭路相逢闹乌龙。

    白有功与谭绍领着各自的人马黑灯瞎火的走近大榕树,双方距离仅有四五丈远,

    月黑风高,没有一丝风息,然而树梢微微摆动,恍如幽灵张牙舞爪般更烘托了恐怖阴森的气氛。

    越往大榕树下靠近,本就朦胧的月光被粗枝茂叶无情的遮挡无遗,大伙都伸手不见五指。

    柳叶镖在地字部将士的指缝间紧紧绷住,一触即发。

    谭绍一等之前在长鳍林就吃过柳叶镖的亏,如今手中紧握“千手雀羽棘”,随时准备投掷。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树冠如同巨大的手掌晃动起来,沙沙作响,忽闻一声响亮的喷嚏声彻底惊扰了令人窒息的神经。

    “何人?”

    “何人?”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谭绍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投掷手中的暗器,无数枚柳叶镖已向他们迎面而来。

    尽管谭绍一众早有防备,奈何镖如暴雨,好几个手下的兄弟左躲右挡还是未能幸免,黑暗中只听见惨叫连连。其余人等及时俯身趴下逃过一劫,有的用手中的包袱做盾并无大碍。

    风山渐被树下的动静给彻底惊醒,探头探脑地往下看。忽来的两枚柳叶镖嗒嗒两声插在了不足一尺的树干上,吓得山渐迅速将脑袋缩回来,大气来不及喘上几口,后背的冷汗已把衣服湿透,差点没把裤裆尿湿。

    白有功在血飞燕里是名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虽看不清前方状况,但听声想必柳叶镖起了不少作用。于是他领着众将士想趁着贼人慌乱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

    没等白有功走出几步,发现自己踩在了一堆枯枝败叶中,深一脚,浅一脚。

    白有功大随即喊道:

    “停!有陷阱!绕过去!”

    一众人等噌噌噌从原地跳出了圈,又噌噌几下蹦有足足半丈高,身法轻盈,使了个“燕子三抄水”,点着落叶跃过了陷阱。

    没承想风山渐这设计的是个阴阳陷阱,外围的浅坑乃佯装诱敌,里边才是真正的扑兽圈。

    白有功等人轻功使得确实不错,无奈这一跳,又踩进了风山渐预设的密竹尖上,一个个将士的脚被密密麻麻的竹尖像糖葫芦似的串了个透心凉。

    虽然暗夜一片朦胧,但树下的动静那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听到声声惨叫,风山渐在树上心里亦甚是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翻来覆去。这陷阱本打算用来防范猛兽,谁能想也不知道哪儿窜出些个人,莫名其妙就自投罗网。

    “树上有人!小心!”白有功朝树梢的方向喊道。

    不愧是“白玲珑”,心思细腻过人,虽然脚受了伤,现眼观不了四路,耳依能听八方,风山渐稍微动了下身,他便察觉到树上有人藏匿。

    说时迟那时快,白有功话音未落,手中的柳叶镖已向树丫子上射去。

    这镖不偏不倚正中风山渐的屁股,一声惨叫后应声摔落至地面。

    这一摔可够呛,一声闷响技惊四座,本来热闹非凡的榕树二重唱顿时没有了声,大伙感同身受全都心揪了一下,好家伙,摔得够疼的。

    不一会儿又似炸开了锅,重新沸腾起来,疼的疼,喊的喊。

    谭绍也纳了闷,对面到底发生何事?这是闹了鬼了,自己都还没出手,怎么也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叫喊声。

    不过多时,燕哨四起,白有功他们赶紧给张叔礼传信。

    谭绍这下完全弄明白了,原来是“啸天铁骑”中的血飞燕!

    你说今儿是倒了血霉,先是碰到离懿的先锋军,中了几镖;现在又碰上张叔礼的血飞燕,又中了几镖。谭绍自己也纳闷,这出门没看皇历似的,走哪都能碰到七商的这两支精兵猛将。

    谭老三也是见过世面的角儿,他可不怵,听到是燕哨响起,管他是燕是鸟,立马召集手下一并拔刀相向,这是要杀人灭口的主。

    “兄弟们,是血飞燕,赶紧动手,要是再等会儿招来了其他的部队,咱们怕是插翅难逃。”

    说暗域的人是狂徒匪类一点不假,听到谭绍这么一号召,身边的这些个阿猫阿狗也不含糊,特别来劲,手中的刀久不见红了,特别惦记血腥的味道。

    于是有人大喊道:

    “你娘的cao蛋玩意儿!上啊兄弟们,给这帮鸟人瞅瞅咱白鑫书院也不是吃干饭的主!”

    嘿!谭绍本来就十分窝火,两次遭柳叶镖袭击,听到手底下这帮鱼虫脑袋在这自报家门,那更是火上浇油。

    于是狠狠地拍了拍那个瞎嚷嚷的脑袋,呵斥道:

    “你他娘的傻啊!瞎喊个屁!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的名号是吧!”

    “哎哟,三当家,您看我一听你喊上,我脑袋就这么一热乎,上头了不是。”

    这喽啰兵也是够滑稽,立马改了口号喊道:

    “杀他娘的!别以为咱们青峰岭爷爷是吃白饭的!”

    这家伙彻彻底底把身边的兄弟和对面的血飞燕给整蒙圈了。

    白有功被手下搀扶着打算回撤,听到对面这么一喊,心里本来有个数,现在又没了个准数。

    “白司马,是白鑫书院的人。”

    “不用怕,他白鑫书院全是酒囊饭袋、利益之徒,翻不起个浪!”

    “不对,像是青峰岭的人马!”

    “坏了!青峰岭这帮狗贼可不是善茬,兄弟们身上还有多的镖没有?”

    “这……大伙都没镖在身了。”

    这下白有功算是碰上了硬茬,方才风山渐一声喷嚏,白有功他们一紧张,把大部分的柳叶镖掷了出去;听到树上有动静,又将剩余的镖给用完了。

    眼瞅着对面厮杀声四起,来势汹汹,地字部弟兄们挨个被竹尖扎了一大半,看来是这次是凶多吉少!

    风山渐这命倒是硬得很,从两丈多高处摔下来,除了屁股差点没开了花,其他部件和功能都一切安好。

    听到另一头的人群开始嘶吼,听着架势是要冲锋陷阵似的,他恍然一愣,嘿!完蛋!

    鸟入樊笼……

    谭绍一众喊杀声没过两下,只听见黑暗处喊声四起:

    “啊!”“哎呀!”“啊呀!”

    ……

    风山渐还没来得及阻止,谭绍一等便掉入了他设置的陷阱中。

    也不知山渐何处得来这么多鬼点子,谭绍等人瞬时被十多条带刺的藤条来回鞭笞。

    往前踩中一条紧绷的荆条就是迎面刷来,往后又触发另一条,张弓努拔,往背后又是一鞭,哎哟!啪!啪!啪地刷,把谭绍他们打得皮开rou绽,上蹿下跳,顾左不顾右,进退又两难。

    别看时间不久,谭绍被打得老泪纵横,委屈得像个孩子,活了几十年也没遭过这么大的罪。要是有灯照得见,身上那肯定是青一道、紫一道,脸上那是横一道、竖一道。谭绍肥噜噜的大饼脸活生生被打成了个围棋盘。

    听得风山渐那个心疼,像打儿子似的,孩子再皮但也没曾下这死手。

    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密林中哀嚎连连,搞不清楚的人还以为这里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

    惨叫声接二连三,响彻山涧,张叔礼、离懿、离秋等人也是听得一清二楚,月黑风高的也摸不准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大家也只能干着急!

    正在这时,远远看到从野猪林方向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正在靠近,那便是张叔礼率血飞燕余部正赶往此处。

    白有功看到定是血飞燕前来救援,为了拖延对方的进攻时间,于是他急中生智,捡起地上几片树叶和石子,用树叶将小石子包裹起来,连石带叶权当柳叶镖来用,气运丹田,连连向鞑子们的方向射去了好几枚。

    你还别说,这树叶包的小粽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谭绍的武艺不在白有功之下,未见石镖,已闻其声,在黑暗中远远感到有暗器在靠近,只见他用佩刀左挡右拦,使了招“天圆乾坤绕”,将所有石镖一一挡下。

    谭绍赶紧招呼手下的弟兄们撤退。

    “是血飞燕的天字部,摘星采叶,以叶为镖,快走,他们的援军到了。此地不宜久留!走!”

    “三……三当家,咱们怕……怕他作甚,区区几个鸟啊燕的,干……干他们就是!”

    说话的是方才自报家门那位仁兄,他那股杀身成仁的劲还没过,嘴唇被藤条抽得像是两瓣烧肠,嘴角还挂着血丝,说起话来嘴巴和脸疼得直抽抽。

    谭绍再已无力与这厮说道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道:

    “二啊,你在这给大伙殿后,这些鸟人来得太凶,当家的我怕是顶不住,全靠你了二儿!”

    “行……!三……三当家你放……放心,我……我断后,干他狗……狗日的。”

    谭绍欣慰地点了点头,两人便相视而慧心地笑了笑。

    正当谭绍转身离去之时,又被这个喽啰兵给叫住了:

    “三……三当家,我……不叫二,我……我叫大……大柱子。”

    说完大柱子捂了捂包子似的半边脸,能坚持说完这几句话定是特别不容易,一个字,疼!

    谭绍看这大兄弟都二成这样了,虎背熊腰,八尺的个头,偌大的脑袋本来就不好使,还被打得比原来大了一倍,哎呀,他自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并鼓励道:

    “柱子啊,保重!干他娘的!”

    大柱子听完谭绍这话那是热泪盈眶,自己何德何能,想不到在当家子心里竟是如此重要。

    话回风山渐这头,方才白有功假借石头当飞镖,被谭绍悉数挡下;但山渐这另一半屁股却挂了彩,这下好事成双了。

    现在回想起临进广生殿前,黄建青极力指导自己练习八极拳,在这地界,没点武艺防身,还真是寸步难行,处处碰壁!

    在野猪林时山渐本就屁股有伤,现在两边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儿,心想也不知道我这屁股是得罪谁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它。

    那头是去不了了,赶紧挪地儿,于是山渐像鸭子似的,一左一右,一瘸一拐地朝谭绍方向逃去。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谭绍和风山渐他们走多远,转眼间张叔礼已带地字部和天字部兄弟及时赶到。

    一时间灯火通明,照如白昼,大榕树下一览无余。林子不大,但却是一片狼藉,满地的枯枝落叶,地面上还有几个深浅不一的坑,坑里布满了一排排一尺多高的竹尖片子和木棍尖儿。

    树的另一头,看到地上有着几根木桩,旁边散落着好几根带刺的长藤,周围有被枯叶遮挡的痕迹。

    好家伙,这场景俨然一个猎捕猛兽的陷阱。风山渐倒是有点本事,时间不长,弄出这么一个玩意儿,看这架势是要把老虎往死里整,没想到给白有功和谭绍两路人马给用上了。

    只见白有功和两三个将士半躺在地上,俩脚丫子都被插破了洞,还淌着血,看着就揪心,也够狼狈。

    白有功看是张叔礼,硬撑着起身过半给施礼,张叔礼一把扶住他,赶紧询问道:

    “白司马不必拘礼,这是……?”

    “启禀校尉,我们在此中了青峰岭的埋伏,幸得校尉及时赶到,不然……”

    张叔礼一听是青峰岭,打断了白有功的话,继续问道:

    “青峰岭?他们现在人在何处?为何只有你们几个在此?”

    张叔礼很是不解,青峰岭行事那是出了名心狠手辣,怎可能还留下活口?

    白有功回道:

    “当时都黑灯瞎火的,我们也是在交手时听到对方报的是“青峰岭”的名号。柳叶镖应该有伤了他们好几个,但不知为何正在我们伤退之时,像是得到高手暗中出手相助,把对面给打跑了。”

    “哦?高手?认得出样子和身法吗?”

    “这……当时实在太黑,看不出。”

    “会不会是……离秋将军?”

    “看似不像,凭离将军的功夫,他们全得留下。”

    “哦?这就奇怪了,这拔刀相助的侠士到底是为何人?白司马,那青峰岭的人是何时离开的?”

    “刚走不久,他们前脚离开,校尉后脚就到了。”

    “行!白司马好生养伤,我留几名地字部的兄弟领你们先撤回城内。待我前去会会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校尉务必小心,青峰岭素来阴险狡诈,你看这满地的陷阱,他们应该早有预谋!”

    这时有地字部的将士来报:

    “禀报张校尉,我们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发现这个!”

    还未等张叔礼看清是什么东西,白有功惊慌失色道:

    “千手雀羽棘!”

    张叔礼看样子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武器,刚想左右摇摆琢磨琢磨,白有功迅速奋力起身阻止道:

    “校尉当心!切勿按压!此物甚是歹毒,稍加按压踩踏,千针齐发、万针乱射,乃白鑫书院常用的暗器,故名‘千手雀羽棘‘。我当年守关时曾与白鑫书院的贼人打过交道,略知这暗器的阴险之处。”

    “亏得白司马提醒,我与其他兄弟定会小心提防!”

    说毕,张叔礼即刻动身追击谭绍他们,但谁曾想,血飞燕将面临杀身之祸,恐怕就没有白有功他们这么幸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