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真容
转眼间，三人已来到卷云台上，台上尚有数名女弟子肃然守立，见到紫英等人，都是大惊。紫英三人再不愿望这些弟子一眼，纵起长剑，直飞至天空中正南方向，一座漂浮着的平台上。正是十九年前，双剑修成剑柱之处。 平台之上，羲和、望舒二剑悬浮在空中，正向平台中央慢慢合拢，剑身处已是灵气满溢，几可隐约看到初成的剑柱。台上不远处，莫天慠负手凝望苍天，面具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只是目光之中隐隐有几分癫狂。夙瑶站在他身后数步处，脸上神情颇为复杂，面上八分兴奋之外，却也有着一二分掩饰不住的懊丧和疲惫。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三声落地的轻响，夙瑶猛地转过身来，看见天河三人，脸上一愣，随即眉头紧锁，怫然道：“慕容紫英？云天河？哼，你们来做什，你们不是已经叛离琼华了吗？” 莫天慠低头看了三人一眼，有几分犹豫之色，良久，只是缓缓道：“你们快点离开吧。” 紫英望着这自己昔日无比尊敬的掌门，心里不知是怨恨还是怜悯，沉声道：“我们来此是来阻止你们飞升的。” 夙瑶大怒，正欲说什么，忽的被莫天慠挡住，微微抬头，疑惑地看了莫天慠一眼。 莫天慠向前走了几步，道：“阻止飞升？就凭你们三个？不觉得这笑话太可笑了吗？！”目光中满是不屑，丝毫没有将三人放在眼里。忽的转过身去，道：“趁我不想取你们性命，统统给我滚下山去！” 天河拔出剑，剑尖直指莫天慠，道：“你为什么要帮助琼华飞升？！你知不知道琼华派飞升害死了多少人？！甚至还害的播仙镇变成了那样！” 莫天慠背对着天河身子一震，似乎也被天河的话所惊到，但是，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只是哑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 紫英忽然拦下天河，看着莫天慠的背影，道：“你可敢拿下你的面具，让我们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天河和菱纱均是疑惑地看着紫英，此次他们是来阻止琼华派飞升，为何紫英忽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莫天慠转过身来，冷冷的目光看向紫英，竟是有几丝复杂之色，忽的拂袖道：“你们几个……不配看到我的容貌！” “果然……”紫英心头苦笑，竟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莫天慠面前，目光难过、心痛、不可置信。 莫天慠疑惑地看了紫英一眼，道：“你做什么？” 紫英不言语，轻轻解下身后的剑匣，然后打开，最后，从剑匣中取出一把精致的长剑，赫然便是那日与天河剑一同打造出来的那一把！他将长剑递向莫天慠，怔怔的望着他的眼睛。 “这是何意？”莫天慠看了一眼紫英手中长剑，疑惑不解。 天河见紫英将剑送给莫天慠，惊道：“紫英你做什么？！那把剑不是要送给莫尘的吗？！” 菱纱却是双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竟是差点喊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颤声道：“难道……难道……” 紫英悲伤地看着莫天慠，道：“当日，在巢湖因为我不明是非，与你相争……听说将你的配件折断……我……我一直很后悔，希望有时间能向你道歉，便打造了两把剑，一把是送与天河的，一把是送与你的……” 莫天慠身子一颤，目光震惊的看着紫英。 紫英不理会莫天慠的惊讶，自顾自说道：“那日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是非不分……自从经历了妖界一役后，我才发现，我一直坚守的信念，居然全是错的……妖也和人一样，有善恶之分，有自己的情感，守护家族的信念……这些，都是你在巢湖底下对我说的……然而，我却依然对你刀兵相见……这把剑送给你，是向你道歉……” 菱纱和天河听得震惊不已，内心狂跳，似乎听懂了紫英的意思，但却还是不敢承认，因为那张面具的缘故……不敢承认黑衣人便是那人…… “你知道吗……怀朔死了……” “怀朔？！……”莫天慠目光忽的涣散了几分……心中想起那个对谁都温文尔雅的少年，那个带着载着众人来到山下的少年，那个夜半在剑舞萍抓夏鸣虫的少年，那个一直跟在璇玑后面默默守护着璇玑的少年……他居然……死了？ 死了吗…… 一时间，莫天慠心中如刀绞一般，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忽的，紫英面色一变，握着剑柄的手也紧了几分，痛声道：“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你要帮助琼华派飞升……帮助琼华派夺取紫晶石？！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派内和山下的样子，你身为人王，不是应该庇佑人族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说罢，狠狠将手中长剑插入地中，响起一声清脆而凄凉的声音。 “是你告诉我……说生灵都是平等的，但是你呢？！你没有做到吧？你帮助琼华派飞升……害死了多少人？！害苦了多少人？！但是你却不闻不问！” 紫英越说越是激愤，最后几乎是嘶喊出来道：“你一直口口声声地教训别人！但是自己却背道而驰，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弱rou强食！仗着实力强大，为所欲为！对吧……人王大人？还是……莫尘？” 夙瑶一惊，看着莫天慠，显然是没想到这人便是当日加入琼华的白发少年，而且还是人王…… 菱纱已经不忍听下去了，双目血红，看着莫天慠，颤声道：“紫英……你、你是骗人的对吧？他……他怎么会是莫尘？！莫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都是骗人的！！”声音尖利，充满了颓然，不信。 天河也怒道：“就是！他不可能是莫尘！一定不是！” 莫天慠看了紫英一眼，目光反倒平静下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嘶哑，赫然便是莫尘的声音！ 天河和菱纱听到这声音，如遭雷击，将方才自欺欺人的话全部击成了飞灰，呆在了原地。 紫英自嘲一笑，道：“在你上次不周山救下我们的时候，我恍惚间看到了你的金色内息，我便开始怀疑了，但是实在不敢相信，后来在妖界也是，在弟子房遇到了玄霄师叔，他说过，古往今来，拥有金色内息的人只有上古时代的人王……” 忽的，紫英抬头，正视莫天慠的双眼，道：“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敢相信，方才我才想要让你取下面具，但是你却以那种理由搪塞，……我想来想去，拥有你这样实力的人，根本用不着伪装，唯一的原因……就是不想面对我们……我才确定，你就是莫尘……” 莫天慠沉默片刻，忽的轻笑道：“看来我真的小看你了……”说着，将银色面具轻轻取下，露出了众人熟悉的面容，只是，这熟悉的面容，不知为何却有几分漠然，目光冷厉，完全不似与众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莫尘…… 莫天慠单手一挥，身上黑袍褪下，白发白衣，飘然如仙。 “真的……是莫尘……”菱纱到现在才终于相信，那黑衣人就是与自己、天河、紫英还有梦璃相伴许久的莫尘…… 回想起往日种种，太平村相遇，巢湖边的生死并肩，即墨的欢声笑语，琼华月下的不弃誓言…… 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在此刻被化为泡影。 往日的至交好友，今日却变成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