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还未开始已然结束

    午后的云霄二十层一如往常地一片欢声笑语。

    白鹭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口，总裁办公室门前的一举一动她用余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成为商务助理已经两个月了，秦嶵并没有与她有过多的交流，她也陪着市场部副总监郑娜娜去洽谈了几次客户，却都被命令闭嘴，她倒也无所谓，大部分时间都在行政秘书处看资料。

    “嘘，又是她。”李美美示意众人压低声音，白鹭抬眼便看到一个淡紫色的妩媚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啃自己的资料。

    “也不知道老板看上她什么了，一看那走路扭捏作态的样子就是个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郭玲手指关节捏得叭叭作响。

    池小夏也凑在郭玲身边小声嘀咕，那声音刚好全部被白鹭听到。

    “咱秦总才三十岁，年轻多金钻石王老五，建筑圈里响当当的青年才俊，霸占泰城娱报花边新闻首栏多年的王者，身边能没有几多野花追着么？”池小夏说着，郭玲边听边撇嘴。

    刚补完妆的李美美将唇釉放回抽屉，也加入了讨论阵营。

    “陈姐刚去找秦总汇报，那女人都进去了，她怎么还没出来？”李美美优雅地擦拭着指甲上沾到的口红说道。

    池小夏感叹道：“谁知道啊，要说咱秦总的身体是真好，俩星期换个女伴，白天工作狂，晚上狂工作，而且这些女的还一个比一个浪，前几年还不敢来公司，现在连这种素质的女人都敢登堂入室了，唉，云霄世风日下啊。”

    郭玲翻着白眼道：“要是我爸知道我的工作是给这些玩意端茶倒水问安，肯定来扒了他的皮。”

    “那是啊，不用你爸，你妈来几回老板就怕了，上次谈融资的事，秦总对伯母表现得那叫一个恭敬。”池小夏笑道。

    “咱们几个谁也别说谁，我学体育的，小夏学电影的，美美学机械的，芷卉学……她学什么来着？哎呀我忘了，反正咱们都是因为家里人才被秦总散养在这里过点逍遥日子。”郭玲说着。

    “哎小玲，你能别老提我学机械的事吗？那是我爷爷决定的，鬼才愿意天天把挖掘机当老公，灰头土脸的。还散养，你是走地鸡还是走地猪啊，自贬身价你可真行。”李美美没好气地说。

    白鹭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几位都是皇亲国戚，背景雄厚，可以给秦嶵助力，可这确实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她也确实没法静下心，无奈地掏出了手机。

    “白鹭，你在算什么啊？”池小夏看到白鹭手机上一直跳动着数字，有些好奇。

    “没什么。”白鹭敷衍地笑了一下收起手机，不想多做解释。

    “陈姐出来了，快，快，坐回去。”池小夏示意几人回座，打开电脑，各自装作正正经经办公的样子。

    陈茉今天的脸色极其不好，眉头一直皱着，不易表露心事的她把心烦意乱全刻在了脸上。

    走进行政秘书处，她将大门紧紧关上。叹了口气，说道：“别装了，你们几个哪有什么工作忙，犯的着对我无实物表演吗？”

    池小夏为首的八卦三人组默契地相视一笑，赶紧上前询问刚才的情况。

    陈茉摇摇头，似乎什么都不想说。

    “今晚去梦梦玛丽安，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陈茉将手轻轻搭在白鹭肩上，“今晚你也要去，不许请假。”

    白鹭几欲脱口而出的拒绝生生咽回了肚子，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池小夏几个人欢呼簇拥着陈茉说长道短，白鹭低头看手机，芷卉咬了咬嘴唇，站起来走到白鹭身边，轻声说道：“晚上她们四个一台车，你坐我的车去吧。”

    白鹭本来皱着眉头发信息，抬头换了一副温和的笑容，说道：“好啊，谢谢。”说完又低头一脸凝重地看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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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梦玛丽安是泰城有名的娱乐会所，本是只有几百平米的清吧，换了个神秘的老板后，将这栋商业楼整租了下来，ktv、酒吧、水疗、餐饮、酒店一应俱全。还堂而皇之地打出了广告“梦梦玛丽安，去过都说好”。

    事实也是如此。在泰城最活跃的商业地带，晚上，就是夜的天堂。

    帅哥美女，人生之乐。当然，钱是这里的通行证。

    陈茉包下了KTV最豪华的大房，此刻，池小夏和郭玲正拿着麦克风疯狂地吼叫着。

    起码在白鹭眼里，是吼叫。社恐的芷卉坐在两个麦霸中间，像是巨型音响上爬行的蚂蚁，脸色煞白，魂都震到九霄云外了。

    “坐过去点。”已经有些醉意的陈茉端着两杯洋酒坐在白鹭身边，酒装的很满，差点撒了出来，陈茉硬是将其中一杯塞到她手里。

    白鹭闻了酒气。微微蹙眉。她还是无法习惯洋酒的味道。

    “小鹭，jiejie今天不开心。陪我喝点。”陈茉用力碰了下白鹭的酒杯，那力道直接撞洒了半杯酒一滴不落地撒在了白鹭的衬衫上。

    “陈姐，你喝多了。”白鹭无暇理会自己的衣服，此刻她只想夺走陈茉手里的酒杯，却被陈茉躲开了。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如此失态，陈茉向来是端庄冷静的，殊不知还有今天这一面。

    “傻meimei，我的酒量你哪知道，干了，别婆婆mama的小家子气。”陈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头示意白鹭。

    白鹭无奈，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她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赶紧猛灌了两口矿泉水，引来陈茉的放声大笑。

    “是因为他吗？”白鹭轻声问道，陈茉瞳孔收缩了一下，那笑容变得无比苦涩，半晌后她叹了口气，潸然道：“连个小丫头都看出来了，可他偏偏装做不知道。”

    白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沉默着倾听。

    陈茉靠在沙发上，两行热泪翻滚着在嘴角汇聚，静待着干涸。

    “三年前，我就喜欢他，那天在飞机上他对我笑得很好看，我刚失恋，当时觉得他就像是上天给我开的一扇窗，我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陈茉陷入了回忆，继续说道：“三年来，我用心陪着他，可有什么用呢？他身边的女人就像是玩具，久了厌了就丢在一边。新鲜的永远是好的。我知道不开口就永远没法开始，可今天开口了，却结束了。我太傻了”

    白鹭也受到感染，眼睛微红，水汪汪地望着陈茉。

    “我不怪他。他从来没变过，也从来也没说他是个好人。只是我傻到希望他能改变，多可笑啊，meimei，他们男人是不是天生一副铁心肠啊？”陈茉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这也引起了其他四个女孩的注意，赶紧过来不明所以的安慰一通，却把白鹭挤到了一边，攥着酒杯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陈茉抹干眼泪，望着几双关切的眼睛，说道：“今天没控制住，吓到你们了，真对不住。我今天辞职了。还有啊，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女孩们上一秒还在一起痛快地咒骂欺负陈茉的男人，下一秒就为了她结婚的消息欢呼雀跃。只有白鹭沉默不语。

    “陈jiejie，你瞒得我们好苦，是不是那个总来接你的吴先生啊？”池小夏问道。

    陈茉点了点头，笑容有些苦涩。

    “恭喜陈姐啦，我听说吴先生在美国继承了一大间医院，人长得也帅，这样的人才配的上我们的陈jiejie。”郭玲难掩脸上的羡慕祝福道。

    李美美和芷卉也在恭喜。可无论何种道贺的说辞，在白鹭耳朵里都是刺耳的。

    我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他。泪未干，心已死。

    屋里聒噪炽热的空气让她呼吸困难，推门走出去，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才勉强呼吸顺畅。

    一个红色身影眼前一晃，白鹭觉得有些熟悉，刚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喊住。

    “秦嶵……总？”白鹭赶紧迅速调整好表情面对自己的老板。

    秦嶵轻啄了下挽着他手臂的女伴，又在耳畔说了句什么话，女人红着脸离开了。而这个女人也并非在公司里见到的那个。

    “这是什么称呼啊？私底下是不是都用全名骂我啊？”秦嶵冷笑一下，继续说道：“云霄的总裁商务助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记得最近有什么重要客户要在这里磋商啊。”

    白鹭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道：“下班时间，我做什么不需要向您老人家汇报。”

    秦嶵愣了一下，说道：“行，没问题。既然你喜欢，明天开始陪我这个老人家应酬。”说完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回头补充了两句：“对了，陈茉辞职了，你来顶她私人秘书的位置。明天交接工作吧，白大秘书。”

    “不干。”白鹭断然拒绝。

    “加一万。”秦嶵爽快地说。

    “二万。”白鹭伸出两根手指，活像个讨价还价的商人。

    “一万五。不行就算了。”秦嶵挑着眉道。

    “成交。”白鹭回答得干脆，秦嶵满意地点头，便徜徉而去。

    白鹭回到了包房，几个女人已经开始演唱结婚主题的歌曲了，什么今天你要嫁给我了，明天我要嫁给你了，池小夏的手机铃声都换成了梦中的婚礼。

    几个女孩声嘶力竭地继续嚎着，白鹭独自坐在门口的位置看着手机，窗外的霓虹色将屏幕映得通红。

    芷卉悄悄挪了过来，坐在白鹭身边。

    “你怎么不唱歌呢？我帮你点吧。”女孩大方地说着。

    白鹭抬起头微笑一下，摇摇头拒绝。

    芷卉并没有离开的样子，犹豫了几秒钟后，继续问道：“白鹭，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怎么了？”白鹭收起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没什么，就觉得和你很投缘。”芷卉低着头害羞地说：“和别人，我都不想亲近。你不一样。”

    “哦？我有什么不一样？”白鹭觉得好笑，自认没有什么长处的她倒是很期待芷卉的答案。

    “我觉得你身上有光，眼睛也是，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芷卉道。

    “哈哈哈，我哪有那么神，你太夸张了。不过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白鹭爽朗的笑声感染了芷卉，二人的笑声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一扫之前的阴霾。

    “白鹭芷卉你们在干嘛？”李美美几人走来查看。

    “没事。”白鹭转身轻轻说道：“秦总也在这里。”

    陈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对秦嶵的行程了如指掌，也知道秦嶵没有应酬是懒得来这些地方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我啊。”郭玲坦然地说道：“下班的时候我去停车场碰到他，他问我晚上去哪里玩，我告诉他在这里啊，他说晚点过来找我们玩。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白鹭无语。陈茉无语。

    其他三个没心没肺的却在猜拳石头剪刀布哪个输了就去把老板拉过来玩，说秦总唱歌可好听了，白鹭你一定得见识见识夜店王老五的歌喉。

    殊不知就在刚才，芷卉和她说话的时候，白鹭用余光看到秦嶵就在门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那个眼神让白鹭的心里翻江倒海，吵闹的音乐再也掩盖不住心脏剧烈的跳动，连忙和陈茉道了声谢，找了个借口回家去了。

    秦嶵的私人秘书兼商务助理，还真是公私不分的好岗位，白鹭五味杂陈，不如就让他认定自己爱财如命吧，毕竟有些事，还未开始，已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