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此等狠母
齐国终于降服了，晋国上下一片欢腾。 接下来的事，那是晋国作为盟主的一些例行公事，如于公元前554年在祝柯召开盟会，重申大国不得欺负小国的国际新秩序原则等。 对了，由于齐国战败求降，鲁国收回了被邾国侵占的土地，邾国国君邾悼公被抓起来严办了一顿等。 看来，中原各诸侯国终于搞定了，晋平公舒了口气，范匄也非常得意。 但没有外患，必有内忧。这个死循环在晋国取得一系列对外军事行动胜利后，再一次降临晋国。 这一次，则落到了栾氏家族头上。 此时的栾氏家族宗主是下军佐栾盈。栾盈是一位有着远大志向的青年，他与其父亲栾黡不一样，平日里谦虚谨慎，知书达礼，善待他人，有勇有谋。 据说，栾盈除了结交朝中很多大臣外，还与许多当时著名的勇士相交，身边聚集了一大批能人异士。 可以说，栾盈是当时晋国一位被许多人看好的青年才俊。 正是因为太多人看好栾盈了，这让一个人很不爽。这个人便是范鞅，即现任晋国中军元帅范匄之子，公族大夫。 前面说过，范鞅本是栾盈之父栾黡的小舅子，范鞅的jiejie嫁给了栾黡。本来，范氏家族与栾氏家族因为这层婚姻关系，在当时的晋国政坛上是两强结合，谁都不敢得罪这两大家族。 但是，由于在晋国组织中原诸侯联军讨伐秦国，即前面讲过的迁延之役，栾黡的弟弟栾针唆使范鞅违反军令，两人私自率军寻秦军决战。 结果栾针不幸阵亡，与他一起的范鞅却说见死不救，逃归晋营，这使栾黡便恨透了范鞅。在范匄的安排下，范鞅逃亡去了秦国。 后来，在范匄以及晋悼公的亲自调停下，以提拔栾黡之子栾盈为公族大夫、位列卿级班子后备干部第一梯队为条件，总算平息了栾黡之怒。 栾黡在世时，总算与老丈人范匄、小舅子范鞅没有把矛盾闹大。 矛盾虽然没有闹大，但矛盾却已经种下了。这一次，再次挑起矛盾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即栾黡之妻栾祁。 栾祁是谁？正是范匄的女儿，范鞅的jiejie，也是栾盈的生母。 这是一个有性格的女人。栾祁虽然嫁到了栾家，但骨子里是向着娘家的，尤其是钟爱她的弟弟范鞅。 范鞅曾经因为栾黡之怒而被赶出了晋国，逃到了秦国，栾祁当时就与栾黡大闹了一场。 但栾黡是谁？晋国八卿之一，容得下你一介女流之辈咆哮？两口子就开启了家庭热战兼冷战模式，直到最后，范鞅回国官复原职，栾黡一家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夫妻之间消停是消停了，但意见已经生成了，栾黡从此就不怎么待见夫人栾祁。 栾祁很恼火，作为女人，她拿出了女人对付男人最厉害的武器：出轨！ 对老娘不善？那老娘就给你戴绿帽子！ 栾祁居然主动勾搭上了栾黡的家宰州宾！当时，栾黡这样的晋国重要人物出差很频繁，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夫人居然会做这种事。 栾黡直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栾黡去世后，栾盈开始有所察觉自己的母亲与家宰州宾的事。让他更警觉的是，他发现栾氏家族的家财最近几年来消耗量太大了。 栾氏家族的家财，正是作为家宰的州宾负责打理的！ 栾盈此时不但是公族大夫，更是晋国卿级班子重要领导，哪里容得下这等事？ 但苦于母亲栾祁的关系，他需要一个妥善的办法来处理州宾。 栾祁和州宾这对狗男女也觉察到了栾盈貌似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也貌似察觉了两人正在设法将栾氏家财给偷走的图谋，他们终于害怕了。 栾祁找来了弟弟范鞅，姐弟俩关系要好，无话不谈。 范鞅拍了拍jiejie的肩，嘴角浮过一丝恶毒的浅笑：“姐，如果你不想坐等死，那便要先发制人。” “怎么个先发制人法？”栾祁问。 “你亲自出面指控栾盈图谋造反！”范鞅阴沉着脸。 “啊？但栾盈是我儿子啊，也是你的外甥。再说，他根本没有图谋造反啊。”栾祁很吃惊。 “姐，不瞒你说，我就是要怪父亲把你嫁到栾家。这些年来，你在栾家过得怎么样，你自己清楚。 是的，栾盈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外甥。但你有没有想过，想当年栾黡驱逐我的时候，他有想过我是你的亲弟弟呢？ 栾家就是白眼狼啊，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事，他们都不会放过！ 现在，你与州宾的事，估计栾盈已经知道，他肯定要下手的，到时，他会认你是母亲吗？”范鞅冷冷道。 栾祁沉默了。然后，春秋史上一例母亲暗害亲生儿子的经典案例就被策划了出来。 栾盈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生母居然会害自己。为了自己的性福生活，作为母亲的栾祁却真的干出来了！ 对栾祁来说，此时的晋国中军元帅正是自己的父亲范匄，至于国君么，那都是听中军元帅的。 要害栾盈，只要过了父亲这一关即可。 范鞅与栾祁阴谋的第一步，便是搞定范匄。 范匄犹豫了，毕竟，自己当上中军元帅并没有多久，实在不应该由自己发动一场权力斗争。 但是，栾氏家族的势力确实非常强大。尤其是栾盈个人魅力极足，他结交了大量的朝中大夫，朝野口碑甚好。 只要栾盈再立几个功劳，那今后晋国的中军元帅一职，迟早是栾盈的。 如果栾盈记着范氏家族与栾氏家族曾经的矛盾，那麻烦大了。 而且现在，又是自己的女儿犯了错，她与栾氏家宰私通，栾盈肯定是要追究这个责任的。 唉，栾盈啊栾盈，老夫的亲外孙，老夫实在是喜欢你啊，文武全材，晋国未来的栋梁。 但正因为你太优秀了，老夫担忧啊。如果不趁着老夫现在有权有势压制你一下，那你一定会对咱范氏家族不利。 “要举报栾盈图谋造反，证据务必充分！”范匄终于答应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的请求，决定除掉栾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