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斯内普的第二堂课（三）

    格林德沃的话好像一记重锤砸在斯内普的脑袋上，砸的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这时，他脑海中的记忆好像开了锅似的往出冒，让他想起了当年和莉莉的对话：

    “我们现在也是朋友，西弗，可是我不喜欢你跟着整天鬼混的那群人！对不起，但是我的确很讨厌艾弗里和穆尔塞伯！”

    “穆尔塞伯！他是什么人啊，西弗，他是个恶心的虫子！你知道有一天他要对玛丽-麦克唐纳做什么吗？”

    斯内普想起当时的情况，莉莉已经用极为不悦的口气在对他说话了，明显是对斯内普的行为很不满。她希望自己的朋友早点醒悟，不要跟那群坏朋友混在一起。其实，莉莉没对他说出的话，本意是这样的：

    “你要学好，西弗勒斯，不能跟你的那群坏朋友混在一起！他们都是人渣，连我的朋友都伤害，你知道吗？难道你一定要追随他们，连我这个最好的朋友都要抛弃？”

    他现在明白了，真的明白了。可他当时只知道吃詹姆-波特的醋，对莉莉的劝告充耳不闻，装作不知道；而且他在自己骗自己，认为自己学了厉害的黑魔法，莉莉就会崇拜他。

    还有莉莉正式跟他分手的那天：

    “太晚了，我给你找了好几年借口了，我的朋友们都不明白我怎么会跟你说话。你和你那帮珍贵的小食死徒朋友们——瞧，你都不否认！你也不否认你要干什么了！你等不及要跟着那个人干了，对吧？”

    “——叫我泥巴种？但是你管我这类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斯内普被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吓得发抖。他刚刚明白了一个极为可怕，他自己从来不敢承认的事实：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多么爱莉莉。西弗勒斯-斯内普最爱的人，从来都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自己。

    莉莉-伊万斯？那是排在他后面，在不知道第几名的地方！

    现在对莉莉的爱，不如说是怀念和惋惜，他自己在骗他自己爱着莉莉。

    从他认识莉莉，跟莉莉成为朋友那天算起，一直到五年级两人分手前；都是莉莉在温暖他，支持他。支持斯内普这个家庭不幸的孩子，和自己一起走进巫师界。

    他对巫师界的期待，有一半是因为那里有莉莉陪着他。

    但莉莉活着的时候希望他做的事，他一点都没做，莉莉死后希望他做的事情，他也没有做。

    斯内普在心里发誓，如果让他回到当时，只要让莉莉跟他言归于好，他什么都肯做；

    无论是跪下来跟莉莉道歉，还是跟莉莉承诺，跟伏地魔一伙分道扬镳，不再去报复麻瓜和伤害麻种巫师；甚至跟伏地魔决一死战。

    只要能回到当时那个时刻，能让莉莉跟他言归于好，他现在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他当时为什么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一点也不做？莉莉最后对他彻底失望了，他也从没想过要挽回，一点都没有过！

    为什么？这很好解释，斯内普自己也明白的很，因为当时斯内普他不愿意！

    至少是在当时，他没把莉莉看的那么重要，那么不可缺少！不然，他早就跪在莉莉面前，请她原谅自己了！

    莉莉在当时的斯内普眼里，远不如他的傲慢和自尊心，报复心来得重要！他不希望莉莉离开他是没错，但是他也不愿意去做莉莉喜欢的事，来求得她的欢心！

    斯内普颓然坐在椅子上呜咽着，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泪珠滴在他的膝盖上。格林德沃一脸哀伤的伸手过去，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西弗勒斯，你的心情我懂。我知道了自己做出的事情不可饶恕，愚蠢至极之后，当天晚上我也是你这个样子。我无数次的幻想自己能回到出错之前，回到那一天去弥补我的错误，发誓一定不会选择去做那些错事；”

    “但是，这办不到。错了就是错了，你可以欺骗自己一时，但无法欺骗自己一辈子。真相让你痛苦，但自欺欺人，只会让你比了解和面对真相，更加痛苦。而且，还会给你带来无尽的折磨。”

    “可——可是，现在才后悔，还有什么用？那些事，我做都做了——我，我当时就应该求得莉莉的原谅的，可是我当时，就，就是——”

    斯内普两眼通红的抬起头，看着格林德沃。格林德沃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两手一摊：

    “你不是还活着吗，西弗勒斯？你作为巫师还能再活几十年吧？就这，你还说自己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笑话。我就剩这么几年的命了，你说我后悔，有用没有用？我自己可是觉得非常有用！”

    “以后的事儿，我都安排好了；希望在我前往中国之前，能解决掉汤姆-里德尔那个家伙。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到我前往中国之后，我先得对被我伤害的中国巫师和杀死的麒麟赔罪，然后承担受害者家人的一切责难。”

    “无论他们是对我恶言辱骂，还是拳打脚踢，或者是黑魔法的折磨，我都有心理准备，也没什么怨言。因为这是我应该承担的，我也必须去承担。盖勒特-格林德沃知道自己彻底错了，就只能去做这些。”

    “不是为了求得原谅，而是这些事我就得做。无论对方原谅不原谅我，我都得做；因为这是我该做的，不为求得原谅，只为了这件事的是非。我想，阿不思他，有些类似的事儿也得做。”

    斯内普突然觉得不对，抬起了头。他觉得格林德沃的话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格林德沃先生，您的意思是说，邓布利多校长他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您好像知道是什么事？”

    “现在不能告诉你，西弗勒斯。我想，几个月内你会知道的，你也有资格知道。如果一定要说，我保证，艾文他会让你在场。”说到这，格林德沃摆了下手；

    “至于现在，西弗勒斯你还是担心下自己的问题怎么回答，好好想想！给你的时间只剩十五分钟左右。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对你啰嗦完，有没有给你提供点儿灵感。能否取得更高分数，看你的脑袋瓜是否好用喽。”

    斯内普看着黑板上的三句话，眼神从迷茫变为了清晰；刚刚他或许还不明白，但是现在，他或许能给出一个不是自己骗自己的答案来。

    他没注意到的是，艾文的嘴角微微翘起，好似露出了一丝微笑。

    闹钟咒在艾文的耳边鸣响，艾文从躺椅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了眼表，正好三十分钟。他看了一眼斯内普，站起来指了指黑板：

    “斯内普先生，时间到了。你从第一题开始，重新答，希望你这回的答案，不是你自己用来骗自己的。”

    斯内普看着艾文和黑板上的三行字，缓缓开了口：

    “沙菲克老师，第一题——如果是回答我现在为什么要当巫师，我只能说，我现在还不能给您一个好的回答；因为我并没找到真正能让自己满意的回答。”

    艾文听到这个答案，面带笑容的打了个手势，让斯内普继续。斯内普接着说道：

    “至于第二题，我要当什么样的巫师，我这里也回答不了；因为没找到第一题的答案，我就不能轻易说第二题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之后我当的巫师，是比今天之前当的要更成功，更出色一些。”

    艾文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很好，标准的斯莱特林的回答，具备野心和进取心。那么，我等着听你最后一题的回答。”

    斯内普接下来的语气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您的第三题——这个，因为我第一题和第二题没有什么合适的答案，第三题也没有答案。不过，我眼下正在整理自己的魔药笔记和心得。如果老师您需要了解一下的话，我愿意提供——”

    斯内普说到这里，发现艾文的脸色稍有不悦，还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要他不要说下去：

    “斯内普先生，那些东西你愿意整理就整理。整理成什么样以及要提供给谁，我并不想知道，也不想对你作出指示。你的三个答案都回答了，我现在给你打分。”

    “基本来说，我可以给你打个O-的分数，在O这个级别里比较差的；不过考虑还得督促你进步，这节课我就先给你稍微严格的打个E好了，基本上你这节课的表现就是超出预期，而且在这个级别里还算不错。总之，对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艾文的话让斯内普非常意外，因为他以为，艾文应该会对他整理的那些魔药笔记和心得感兴趣的；

    这可是一个魔药大师亲自整理的东西，可以让艾文的魔药水平进一步提升。但是，艾文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艾文一看斯内普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站起身来说道：

    “斯内普先生，至于我为什么对你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没对你做要求，这个问题就当成给你留的作业吧。不过，不是下节课交。你有答案了就告诉我，下节课，下下节课以至于更往后的课，都可以。”

    “你这节课表现很好，现在下课。你回答完这三个问题之后，这节课就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现在虽然三个问题你有两个半都没有答案，但是这样的回答，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因为现在你说出来的，才是你自己真正思考过的结果，证明你有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