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点0.9 降维

    为什么怪物身上会有针孔摄像机？

    “对于这个问题，我拟了以下几种解释：第一种，这只怪物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相机是用来研究它的。那样的话，它出现在这里应该纯属巧合。第二种，我认为更有可能，就是有人cao控了这只怪物，把它作为移动监视器。”胡言说着，将摄像器内置的存储卡拿了出来，“果然，现在互联网基本停止运行了，设置摄像机的人应该是让它搜集到信息后现带回给他。”

    将存储卡也放入了以太系统的附加空间，胡言看向了一旁的女警说：“我体力消耗有点大，你们把那个女警抬进路边的建筑里吧，总不能让她躺在地上。”

    此时的酒店。

    “小王哪，你就别想着去找左伊了，现在赵磊也成超人了，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觉得，你想把左伊找回来，他会支持你吗？”李振对一名年轻警员说道。

    李振，拥有多年从警经验的资深干警，是原警局副局长与队长，但在左伊与赵磊相继展现出超能力后，他的威望也下降了，而他也很识时务地接受了这一变化。

    小王摇摇头：“但是左警官救了我们啊，我们难道连最基本的知恩图报都不践行了吗？”

    李振叹了口气：“时代变了！在这个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时期，实力才是王道！赵磊有实力，所以我们只能听他的，何况，现在天知道左伊是生是死？她如果还活着，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小王低下了头，同时也压低了声音：“我就是看不惯赵磊啊，之前与丧尸激战时，他可从来没有展现出异能，现在左伊一离开，他就立马展现出异能。而且他明明拥有异能，却什么都不干，躲在最高层……”

    “小王，别说了，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赵磊平日里什么为人，谁不知道，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要依靠他的力量，只能够屈从于他。”

    “唉，可惜了左伊那女娃子，年纪轻轻，有实力，有人品。只能说老天不开眼！”

    “我还是太年轻了，不如您想得这么明白。”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我什么人没见过？自然有些阅历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些不平的想法？但是这世道就这样。”

    “是的，李队！”小王行了个礼，离开了。

    望着小王的背影，老李叹了口气。年轻时的他不也是意气风发，怀抱捍卫公正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在警察局的门口一坐，像是个看门大爷而不是一位警察。

    “老哥你自己偷懒，让我这个女孩子扛人？”

    “你的力量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强的，还有脸对我说这种话？”

    胡言和戴睿康的异能都是通过精神力发动的，他们的异能对体质的强化幅度很小。

    但是雯雨的能力，就是吃什么补什么。丧尸的精神力可以忽略，而rou体的力量却非常强，而雯雨在吞噬了一些黑色晶片之后，体质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

    戴睿康开玩笑道：

    “大哥您确定不需要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这女警可是个大美女啊！”

    “那我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你。”

    用手电筒照到这个女人时，胡言就认出了她，这女人叫左伊，是一名优秀的干警，参与过多次犯罪嫌疑人的抓获。

    传言她出手狠辣，几次嫌疑人暴力反抗或寻衅斗殴，被她一脚废了生育能力。这断子绝孙脚是如此地自然，仿佛，不，是很可能曾经对此专门进行过练习。

    这样一个霸王花的“芳泽”，胡言实在不也乱亲。何况，这女人疑似是D级强者啊。

    胡言起身，正准备跟上两人，却发现不远处一个人影伫立着。

    “谁在那里？”胡言大惊。他完全没有感知到这个人的存在。

    那个人向他勾了勾手，接着转身离开。

    “喂，你想引我去哪里？”胡言跟上了这个神秘人。理智告诉他这个行为很危险，但潜意识里的某种东西催促他跟上。

    神秘人速度很快，胡言很艰难地跟在他身后。在发动了几次异能后，才没有被甩掉，在移动了一千多米后，神秘人终于停住了，转身面向胡言。

    胡言打开电筒，想看清他的面庞，不料对方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随后，一个阴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退步了。”

    胡言还没能转过身来，就被一只手扣住了肩膀，“不如，我来让你回忆一下。”这道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的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量从那只手上传来，将他用力地撞向了墙壁。

    胡言隐隐约约看见，对方身体的轮廓开始平面延伸，化为了一团不可名状的黑暗之物。这一团物质将他包裹。

    再被这些物质吞噬的一瞬间，胡言感觉自己的精神与rou体都要被撕碎了。

    但是，他并没有感到预料中的疼痛，只有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感觉自己的身躯被无限延长又被无限压缩，周围的环境似乎被反复扭曲和解构，极致的恐惧与恶心支配了他的内心，他有一瞬间仿佛脱离了地球来到了无尽的宇宙与星空。他眼前一层层面纱被撕开，下面是难以名状的真相。

    不知过去了多久，颠倒感与割裂感渐渐减弱，胡言勉强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一片黑暗。他想扭头环视周围，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压瘪了，头只能向前或向后，怎么也转不过来。

    他的世界似乎失去了左右的概念。

    胡言尝试一种诡异的姿态，在这个奇特的空间内移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终于确定，他此时所处的这个世界只有上下前后四个方向，一切有关于左右的物理规律都被完全剥离，而他自己此时的样貌与形态，都几乎看不出人类的特征。以人类的词汇，真的没有办法描述此时他眼中自己的形态。

    “不是吧，那一下居然把自己砸成了二维的状态？”

    这时，那个人的声音，以一种飘渺莫名的方式传过来：“胡言，你要是能逃离这个二维空间，我算你还有点出息。”

    作为维度能力的拥有者，神秘人的声音可以突破维度的限制。

    胡言想回他两句，但是二维状态的他说出的话，处于三维的神秘人根本听不到。

    “该死，这个空间根本逃不出去！”

    胡言试图生成镜面，但二维空间里怎么能生成镜面呢？

    胡言试图在空间中行走，便无论怎么走，周围都毫无变化，一片漆黑，二维剥夺了他对前后这一概念的感知。

    “不太妙啊。”胡言索性不走了，坐在了原地。向外找不到脱离的方法，那就向内找。

    胡言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思维意识依然属于三维状态，可这样的视角让他此时此刻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他也无法想象自己此时在三维的视角下，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把一个三维的物体展开成二维，那形成的那个二维物体所包含的信息量就是那个三维物体的一切，那从那个神秘人的视角，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大堆血rou与衣物的组合体？

    “三维中的镜子是平面，那二维中的镜子是不是应该是一条线？”他伸出手，描了一条线，“不对，无论我用镜子如何穿梭，我都依然在原本的维度里。”

    “镜面，镜线……镜子里的自己倒是与自己处于不同维度，但镜子里的自己比自己现在的维度更低啊……”

    “那么，如果镜子里的自己维度更低，那我反向使用镜能力，是否就可以让自己达到三维的空间？”想到这里，胡言尝试了一下，但完全无法实现。

    “啊！维度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好好想想，镜子有些什么特性？”胡言试图对自己进行暗示。

    镜，本义指可以经反射而映照出物体形象的金属制品。

    这段话突然涌现在胡言的脑海中。

    “这是镜的定义？为什么这句话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胡言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有闲情睱致去背诵镜子的定义。

    平面镜成像，是镜最基本的能力。将物与像置换，以达到位移的效果，那映照呢？

    映照事物，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如果利用映照这个能力，能否让自己脱离这个二维空间呢？

    胡言试图利用映照的思路将自己映照到三维世界，但没有成功。

    镜子是映照物体用的器皿，镜子里的画面是三维的事物在平面的投影。

    镜子这种事物本身就具有反向性，对于同一面镜子，物与像的位置可以任意互换。

    “总感觉差点什么。”胡言摇了摇头，这几次尝试让胡言对映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用映照将自己送回三维世界，应该是可行的，但总感觉还差一点。

    “究竟是哪里我还没有想到？”

    胡言用手一划，在向前生成了一条“镜线”。他自己都没预料到二维空间还真有“镜线”这种东西。

    他随手又生成了一条“镜线”，却没想到这个无聊的举动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透过新的镜线，原来的那一条不见了！两条镜线并不平行，后面一条被前一条倒映的像覆盖了！

    “镜线倒映出的像吗？”胡言走近那条镜线：“镜线只是一条线而已，它可以同时属于很多个二维空间吧？”

    胡言无法想象四维的空间，所以他无法判断一个镜面是否同时属于很多个三维空间，但是一根线同时属于无数个平面，这是任何一人上过高中立体几何的人都知道的内容。

    胡言的身体被局限在二维空间里，但他的思维依然拥有三维的思考能力，想象另一个二维空间的存在——而它也必然存在——对他来说没有多困难，而确定了另一个二维空间后，胡言用映照能力，将自己的像送入了那个二给空间。

    这次成功的尝试，也成功完成了胡言用映照自救的思路上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从二维到三维，多出了一个维度，使得三维空间中可以有无数个点，对应到二维空间里的一个位置，这就是为什么胡言刚才发动映照无法成功，因为根本无法确定位置。

    但当有一个像在另一个二维空间里时，三维空间里的那个位置就确定了。

    在胡言的本体与像在三维空间中投射相交的地方，形成了胡言的像。这个像可以存在于三维的空间。

    感受到像的状态，胡言知道自己成功了。他又发动了一次置换，对调自己与像的位置。

    从三维降格成为二维，会让组成三维存在的一切物质都转化为二维的物质。从二维恢复到三维，远远比胡言以为的要困难。

    但是胡言就这么做到了。人类文明至今都无法实现的事情，一个普通的异能者居然完成了。

    这件事有些可疑，似乎是有人在放水。

    而且，胡言是从二维空间运用置换，交换自己和像的位置才让自己逃出二维空间的。

    但是胡言发动置换需要镜子啊！什么样的镜子能够面对一个二维的物体倒映出一个三维的像啊？胡言之前按照这个思路也完全没有实现。

    所以，没有镜子，他是怎么发动“置换”能力的？

    胡言出现在之前与神秘人对话的地点的不远处。他回到被神秘人变成二维的地方，神秘人当然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把匕首与一团奇妙的物质。

    他走过去，捡起了匕首。

    “这不会是那个神秘人送我的吧？”

    那个神秘人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虽然对方在刻意伪装，但是听了无数遍的声音很难被误认；而且这种cao作除了那个男人胡言想不出还有谁会去做。

    “果然是你啊，我亲爱的大哥。”

    不远处，一片难以查觉的灰雾中：“装了几下子就被人识破了啊！”一个兴灾乐祸的声音。

    “你这个飞机场什么都不懂，他能识破我，恰恰说明本大爷对他影响之大，感染之深，以至于这么多年他依然没有忘记。”

    “我可以将你的称呼视为挑衅吗？”

    “我陈述的不是客观事实吗？你还老是抱怨，自己这么多年还是单身，不是因为你的硬件不足吗？”

    “当初璃怎么会答应带你这个无节cao的家伙一起回来的……还有那把叫烛龙的匕首，你真的就送给他了？”

    “不行吗？你身为管理员，还要管一个普通用户的事吗？而且他的空间帐号名都是我的名字啊！”

    “你现在不也是管理员吗！信不信我向璃jiejie举报你？”

    “我好怕怕哦——”

    “……”这个声音不再说话，可能是被气到无语了。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走吧，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

    灰雾渐渐消失在原地，周围的几只注意到这片灰雾的丧尸，一瞬间全部跪倒，脸上扭曲的表情变得平静，它们双目中的凶光也转变为呆滞。它们将身体伏在地上，久久不起来。它们的嘴唇无意识地一开一合，似乎是在朗读某种古老、神秘的文字。

    它们像是在膜拜一名伟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