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斗到底
李珍的话让我看清自己有多天真。本来,我已经想好了跑路计划,却在琢磨这个计划时,完全没有考虑过父亲大人的以后。凤景天的一番坦白让我明白,我不能逃,我只能去魔湖。如果我不去,我的父亲后半生将会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况。娘亲因为我走了,我不能让自己的幼稚与不负责将父亲推入惨烈的朝堂争斗,尽管父亲从未贪恋过权力,也正因如此,父亲除了我,除了皇帝那点可怜的信任,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他,拿什么跟岳长河斗 琢磨的事情多了,不禁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正想起身,忽听帐外秋艾的声音探进来:“娘娘,您醒了吗” “什么事” “贤妃娘娘和两位婕妤娘娘前来道谢,已经到殿内了。” 我翻身爬起,掀了帐帘儿。秋艾上前为我理了理头发,一切妥当之后,方才扶我出寝殿迎上去。 三位妃嫔见了我,行了礼,各自入座。 茶过三巡,孙贤妃令宫女送上了一瓶液体,道:“皇后娘娘,这是臣妾家传的正骨水,前些日子臣妾受伤用掉一些。这东西活血祛瘀,舒筋活络,消肿止痛,效果极好。臣妾午时听御医院传话过来,说您脚踝扭伤,心想正用得上这东西,便赶紧给您送来,您可不能嫌弃臣妾的心意。” “贤妃一番心意,本宫感谢都来不及,哪能嫌弃。”我笑言,秋叶见状,上前将正骨水接了去。 谢婕妤见状,也赶忙表了心意。她送上的是一盒三七粉,据说是她亲手磨制,有镇痛安眠的效果。古代不比现代,手工磨粉很是不易,她即如此也算有心,我自然也不好拒绝。 前两位送罢,唐婕妤吃吃笑起来,道:“两位jiejie送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倒显得臣妾为皇后娘娘准备的东西拿不出手了。” 她这么一笑,我倒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上一回她来见我时吓得跟什么似的,没成想还是个性子这么活络的人,便顺着她的意思笑问:“看样子,本宫扭了脚是好福气,收礼都快收到手软。你倒是说说,你准备了什么好玩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臣妾就是想着娘娘扭了脚行动不便,要是手头上能有个什么有趣儿的玩意,正好可以打发时间。”唐婕妤笑嘻嘻地捧上一个盒子。 秋艾接了放在我面前桌案上,我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整副上好的木制骨牌。“不错,是上好的骨牌,本宫在江南的时候,常与邻居家的小孩子一起玩。唐婕妤的心思的确巧妙。” 一边儿的谢婕妤听了,忙打趣道:“贤妃jiejie,meimei怎么说来着,唐婕妤的心思一向比咱们巧。” “去去去,谢jiejie又笑话meimei,meimei左不过是自己爱玩,觉得这个用来打发时间最适合不过。”唐婕妤嗔了一句。 贤妃只顾笑看两人斗嘴,不多言语。 我正要说点什么,忽听小太监在门外通传:“贵妃娘娘到。” 未等我示意通传,岳子珊已莲步款款,风情万种地带着太监宫女进殿了,待走到我面前方才笑盈盈地福了福,道:“臣妾探视晚来,还请皇后娘娘切勿见怪。” 我数了数他身后的宫女太监,足有八人之多,心想这架势,又不是打群架攒气势,犯得着带这么多人么当下笑了笑,不痛不痒地指了指右下方首座,道了声:“既然来了,入座吧” 一旁的贤妃见状,赶紧起身向岳子珊颔首行礼。 两位婕妤也顾不上笑闹了,起身并下意识地矮了矮身形,礼数有佳。 岳子珊嘴上向我应了声谢,挥了挥手算是免了贤妃三人的礼,却并不入座,只盯着我笑了一下。这笑容非但没有让我觉得好看,反而觉得有点疹人。 “贵妃看着本宫,是有话要讲”我将手支在桌案上,仔细盯着岳子珊的脸道。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觉得您的容貌惊为天人,一时愣住罢了。”岳子珊抽了身上的丝巾,顺手抖了抖。 贤妃三人见她不是来送礼,都觉得诧异,却碍于位份不便插话。 “贵妃说的是什么话,朝野内外,谁不知道皇上对你宠冠六宫。真论起容貌,本宫与你至多也就算个平分秋色,谈何惊为天人”我嘴上应对得体,心想且看她玩的是什么花样儿。 “皇后娘娘抬爱了,臣妾过去也不过是伺候皇上伺候得久一点儿,宠冠六宫是万万谈不上的。更何况,臣妾哪比得上您尊贵今儿,臣妾还见皇上先是背着你,后又扶着你,末了还抱着你,一路从静宜斋情深似海地走过来,简直羡煞旁人。”岳子珊站在原地,像讲故事般讲得极为精彩动人,说着说着还对贤妃三人举了例子。“贤妃和两位姐妹还不知道吧昨夜本是臣妾侍寝,没想到皇上一声不吭就把臣妾下不管了,直接到了凤雏宫,听说还受了皇后娘娘的气,夜半三更怒气冲冲地去了静宜斋。臣妾想,皇上是宁愿到皇后娘娘面前受气,也不愿让臣妾伺候。这说明了什么不就是说明臣妾跟皇后娘娘一比,根本入不了眼吗” 贤妃三人听她说得有理有据,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往心里去,纷纷转头看向我。 我合着双掌啪啪啪地拍了几下,淡然道:“贵妃大下午的跑到本宫这里就为了给姐妹们讲故事本宫倒是觉得这故事没什么好听的,倒是贵妃的口才不错。不过你这故事只讲了一半,本宫倒是可以把下半段一并讲给姐妹们听听。” “喔那臣妾可真要洗耳恭听了。”岳子珊说罢,径直走向右首座,待她身后两个宫女立即上前用手帕仔细地将椅子擦了个遍,方才慢腾腾地坐下。 站在我身侧的秋艾顿觉窝火,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想是觉得殿内桌椅见天打理已十分光洁,那两个宫女竟还要多此一举,分明是故意针对凤雏宫。 我示意秋艾按捺下火气,心想不就编故事上猛料吗放现代还有一个专用名词叫重口味呢,便道:“本宫也在想,或许皇上对贵妃是真的有点儿腻味儿了居然半夜三更跑过来就为偷看本宫洗澡。” 我话声刚落,唐婕妤便噗地一声把刚喝的茶水全喷了,边上两个宫女慌忙抽了手帕为她擦试。贤妃与谢婕妤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凤景天会干这种事。唯有岳子珊脸色颇为难看。 我气定神闲地接着道:“你们还别不信,本宫说的可是真事,回头可以找皇上求证去。” 唐婕妤整理好湿漉漉的衣裙,快人快语道:“臣妾可不敢去问皇上。” 谢婕妤附和道:“就是,这种事怎好意思去问。” “哦,对了,你们知道昨夜皇上为什么生气地走了吗” 岳子珊哼了一声,将茶杯盖重重地扣在杯子上,语气也有些不耐:“娘娘您不说,臣妾怎么知道” “还别说,这事真跟贵妃有关系。”我咧嘴笑起来:“昨夜本宫一不小心将皇上给咬了。皇上大怒,嫌本宫不会伺候人,还说让本宫向贵妃讨教讨教。本宫想,皇上金口玉言,贵妃术有专攻,要不然就劳烦你现在给姐妹们传道授业解惑一下” 唐婕妤与谢婕妤听完,想笑又不敢笑,整个表情怪得跟什么似的。贤妃始终作聆听状,小心啜饮茶水,显得很谨慎。 岳子珊俏丽的脸蛋登时就绿了,义正辞严地道:“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怎能堂而皇之让臣妾当众讲述闺房之事” “本宫以为,姐妹们都是皇上的枕边人,就算贵妃因为没得到皇后宝座嫉恨本宫,也应该拿在场的姐妹们当自家人看待,毕竟今后日子还长,交流交流心得有何不可还不都是为了把皇上伺候得周周到到,舒舒服服况且昨夜皇上原话如此,本宫并未胡言乱语,你要不信大可去向他求证。再说了,皇上这么说,也是夸赞你伺候有功,你这么大反应,回头外头人知道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似的。” 岳子珊气得浑身发抖,言语却还利索得很。“真没想到,皇后娘娘嘴上功夫如此了得。臣妾今晨才领了你一通教训,如今又领了一通。臣妾说不过你,也无意与你一争长短。如果你再无理取闹,也怪不得臣妾冒犯了。” 我放下手中把玩儿的茶杯,挑了挑眉毛,不以为然地道:“说到冒犯二字,如果你岳家未向本宫父亲大人发难,本宫跟你自然井水不犯河水。有时候,本宫真不明白,你岳家已然揽去半朝势力,你也荣登贵妃之位,不论朝堂地位抑或后宫地位,你岳家均已无可动摇。现下,本宫也不过是个挂名皇后,这一点你我二人心知肚明。若本宫有心与你争抢,两年前本宫就抢了,何需等到今日退一步讲,就算皇上一生只能有我这么一位皇后,可今后陪在他身边的使终是你与众位姐妹,难到名份对你而言如此重要” 岳子珊眼神凌厉,起身道:“你是未与臣妾争抢,可皇上并不这么想。” “深宫大内,皇上所想岂是你我能左右你与几个姐妹也都清楚,本宫已是既定的祭天人选,不日便会前往魔湖。难道就这几日你也等不及”我起身,有些气愤地道:“对,本宫承认,皇上是喜欢我。可这又怎么样呢难道就因为他喜欢我,你岳家就非要把云家斗垮连本宫已过逝的母亲都不放过今儿,本宫就把话挑明了说,如果你岳家对云家再有任何动作,本宫定饶不过岳家。” 岳子珊一听,反而笑了,很镇定地拍了拍手,令一个宫女将一份卷轴递了上来。“臣妾原本也是想与皇后和平共处,故而处处谦卑示弱。谁料你处处针对臣妾,那臣妾也只好出招了。前两日皇后教导臣妾赏画,臣妾今天也送皇后一幅,权当礼尚往来。” 我并不怕她,从宫女手里接过卷轴,然后扬了扬,道:“看来贵妃是真要当着众人的面跟本宫作对了。” “岂敢”岳子珊巧笑嫣然,胸有成竹。 我打开卷轴看了看,是一幅京城布局图,北面有一处地方用毛笔重重点了一下,似乎代表着什么。 “怎么,皇后看不懂”岳子珊有些挑衅地道:“也难怪,皇后在江南生活六年,一回京便大嫁入宫,对京师自是不熟悉。图上这一点,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可是与皇陵一样绝佳的风水宝地,你的母亲就葬在这里。说来奇怪,凤朝有名术士多得是,却没有一个能看出此处蹊跷,臣妾猜丞相大人一定精通五行八卦,否则不会洞悉天机。” “本宫母亲所葬之地从前乃其族人所有,有何不妥” “对,这地从前确为你母亲家族族人所有。可是,你母亲家族早已败落,这块地在五年前已然收归皇家用于驻军。” “那又如何” “如果仅仅是皇家驻军之地,皇上赐一块给皇后及丞相大人所用,也不是不可。可惜,这块地是凤朝龙脉所在。私掘龙脉乃抄家灭户之罪,更何况丞相大人将夫人葬在此处。” 龙脉靠,这下我真傻眼了,但几乎是瞬间我便有所反应,只道:“以你岳家为例,明明违建,却还要生生说成皇上赐的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没错,当初皇后拿着图找上臣妾时,臣妾的确是吓了一跳。可皇上说了,那地是赐给臣妾父亲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皇上所赐之地,岳家违建,父亲凭着多年立下的军功,亦能确保性命无虞。可你云家破坏龙脉,罪同叛国。当然,你也许认为臣妾胡说八道,可如果整个钦天监的人都这么说呢” 看这情况,天要下雨,我能挡则挡,挡不住也没有办法,反正云家统共就三个人,抄家灭户,要来就来吧,大不了一死。思及此处,我反而洒脱不少,便将手上卷轴扔回给岳子珊,道:“岳子珊,本宫承认,这一次你是拿住了本宫软肋,但这并不代表本宫会坐以待毙。” “臣妾从不指望皇后坐以待毙,斗上一斗,岂不更有意思”岳子珊接了卷轴,胜券在握地朝身后宫女太监挥挥手,也不向我告退,便带人款款而去。 我右手用力握着桌案一角,直到手指关节泛白,方才想到贤妃三人还在,便侧目扫了过去。 三人显然被贵妃的气势压得无话敢说。见我目光游移,两位婕妤将目光落在贤妃身上,贤妃只好开了口:“适才贵妃娘娘来势汹汹,臣妾实在不知当说什么才好,还请皇后娘娘切勿动气,臣妾相信皇上是明白人。” “你无需安慰本宫,本宫只叹时日无多。不过,你等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微微叹了口气,想想她三人也陪我坐了大半下午,忙道:“你们都回宫去罢。” “谢皇后教诲与恩典。”三人识趣地一齐起身告退。 忽地,秋叶从殿堂外走进来道:“娘娘,李尚宫带着几个宫女过来,正好碰上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正拿她们出气呢” 我摇了摇头,岳子珊真不是省油的灯,才从我这里占了一回便宜,竟然还要在我宫里耍威风,便唤秋艾道:“秋艾,快扶本宫送送贤妃与两位婕妤。” 贤妃三人见此也不推却,微微颌首,缓缓走在我身侧。
几人出殿,远处的岳子珊显然已经教训完了,怡然自得地笑着离宫而去。李珍与几个小宫女躬身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我有种被人秒杀的感觉,这宫里真是没一个人活得容易。主子们斗来斗去不容易。底下当差的宫女太监伺候这么多个主子,夹缝儿里生存也不容易。 贤妃三人冲我福了福,也自发地走掉了。 李珍带着宫女们到我面前行了礼。 我指了指莲池道:“本宫说话算话,东西都还在池子里,你们自己去捞。” “谢皇后娘娘。”小宫女们一扫脸上阴霾,欢天喜地。 秋叶看得眼馋,也很想跟上去。 我笑了笑。“行了,你和秋艾也都去捞吧,捞到多少算多少。” “谢皇后娘娘。”秋叶开心得连声道谢,说完还不忘记和秋艾打招呼:“艾姐,你不用下去了,奴婢捞上来,好的都给你。” 秋艾一下子被她讨好的样子逗笑了。 “就你心眼儿实,还嘴甜。”我笑着数落了她一句,又招了个小太监到面前。“去准备些姜汤,一会儿丫头们从池子里起来喝了暖胃。” 李珍也笑了笑,道:“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何以见得” 李珍看小宫女们卷起衣裙跳下池水,仿佛看见自己年少的快乐时光,脸上表情越发亲和起来,不觉对我娓娓言谈。“奴婢入宫多年,曾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察言观色略有所长。皇宫内外,等级森严,宫女地位低下,小小年纪便要学会看主子脸色行事,稍有不慎便掉了脑袋。娘娘能放下身段与我等结交,足以说明一切。”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说到底,谁也不会比谁更尊贵。更何况,她们还小,正值花儿一样的年纪,如果不是出身贫苦,又怎会背井离乡入宫为奴为婢若是主子都不庇佑,她们还有什么希望可言都说人心是世上最难测的东西,皇宫这方红墙碧瓦从古至今埋却无数青春红颜,本宫比她们也年长不了多少,与其为难她们,倒不如与之结一段善缘。”我感慨道。 “皇后娘娘性情坚毅,不喜金玉之物,又美貌多才,更重要的是,您还有一颗真诚待人的心,也难怪皇上对你情有独衷。” 我笑笑,并不把她的话当真,听她接着道:“皇上自小聪明懂事,从来不给奴婢们添麻烦。奴婢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玩儿什么,奴婢一清二楚。如若不是钟情于娘娘,皇上怎会执意立娘娘为后,即便受娘娘冷落,也如此勤勉地到娘娘这里来,已然足以说明一切。” “敢情李尚宫是来当说客来了” “娘娘说笑了,奴婢怎配得上为皇上当说客。奴婢只不过眼见为实。”李珍不卑不亢地道。 池子里,宫女们一边戏水一边捞宝贝,开心得不行。我忽然想起月心,今天还不曾见她出来。“秋艾,怎么没见月心” 秋艾开口道:“娘娘,月心天不亮便回外宫了。” 李珍拍了拍额头道:“对对,她一早便向奴婢报到,您看奴婢这记性,差得没法儿说。” “既然如此,回头池子里捞上来的玩意儿,给她一件罢。”我伸手放在眉间,挡了挡西晒的阳光,又接了秋艾递来的披肩,轻轻围在肩膀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试探性地问李珍:“李尚宫,本宫能劳烦你一件事吗” “娘娘请说。” “本宫想见见父亲。” “娘娘,除非皇上特别准许,后宫历来不许男眷入内,您的要求恐怕不行。” “可本宫午时才见过凤云天。他为什么可以在后宫自由行走” “娘娘有所不知,历代大祭师都在有悟性的皇家子弟中选任。他们一般都住在皇宫内,通过考核后会发血誓,以确保对皇帝忠诚。因此,宫中规矩对大祭师例外。” “什么是血誓”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只是听闻这是一种很灵验的巫术。” “巫术” “是的。所谓祭天也是一种巫术,听说是凤朝首位大祭师定下的规矩,传承很多代了。” “原来如此。对了,你刚才说不许男眷入宫,那么女眷呢比如本宫的姨娘本宫很想见她一面。你也知道,再过几日,本宫就要启程了。” “这不难办。娘娘新嫁入宫,作为皇上的正妻,您是有一些特权的,可以召见朝中命妇,只是不宜过频。” “太好了。那能不能麻烦你去内务府时顺道给本宫传个话” “娘娘行动不便,奴婢自当相助。” 我心下高兴,对李珍说了声谢,心想只要见到姨娘,就能清楚母亲迁葬一事的前因后果了。 小宫女们动作很快,我与李珍只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们便兴高采烈地从池子里爬上来了,个个手上都拿了好几件玩意。因有言在先,她们也不敢贪多,各自选了一件心仪的,自觉将来多出的物什统一交给秋叶。小太监按人数给她们各准备了一碗姜汤,小宫女们趁热喝完,纷纷上前向我谢恩,显得很懂事。 李珍又代她们谢了一回,我微笑致意,知晓她们事务颇多,便未多留, 待一行人离开,秋叶捧着满满一托盘的物什,两眼放光地朝我看过来。 她那点小心思,我简直了如指掌,便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去魔湖,宫里日子难熬,我没什么可送你和秋艾,这点东西你留下一件给月心,其它的你与秋艾平分了罢,换点银钱,一半给家人,一半留下给当嫁妆,将来出了宫,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好有所依靠。” 许是觉得礼重,秋叶激动得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奴婢谢娘娘天恩。” 秋艾有些沉默,隔了一小会儿后开口道:“此去魔湖也未必是死路,娘娘切勿自己没了主意。” 我怔了怔,心想莫不是她这话有什么含义,转眼又想或许她不过只是安慰我罢了,便不再多言,回头又见宫里的其它人等正眼热地看着那一托盘的玩意儿,心想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便各赏了十两银子。如此一来,整个凤雏宫上下都很开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