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妖异之体（3）
大量的信息像是山洪爆发般，疯狂涌入了汪骁的脑海中。起初，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这里有广袤壮丽的妖界山河，有雄伟辉煌的各式宫殿，有形形*的芸芸众生……这些记忆碎片盘旋着，如同漩涡般让人陷入不能自拔。紧接着，这些碎片一段一段开始连接起来，一幕幕曾经在妖界发生的往事，开始缓慢的却不可阻挡的呈现在汪骁眼前。 这些记忆如此熟悉，让汪骁一时间看的目瞪口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刚刚才发生在眼前，他们的族人，只因为身具邪异，天生只有一魂一魄一灵一识，与人间世人所不同，便被称为妖邪，为世间所不容。可除了这些，他们又与世间众生有何不同？罢了，既然人世间没有立足之地，那就转身离开，离开这肮脏的人间，也许是另一种解脱。 可是，为什么偏偏又多加阻拦，非要赶尽杀绝？ 恨！无尽的恨意！难怪妖王南色心中充满了仇恨！他拖着残躯，拼死抵挡人间界修真高手，几乎如同爬虫般逃离，满眼都是不甘与仇恨。随即，众人拼死跳进了那一片虚无。耳中传来的是人间界众人的欢呼，他们眼中的这些邪异，终于在没有生还的希望。这一片虚无是通往地狱的通道，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进去，必死无疑。 可是，上天偏偏留下了另一条路。虚无的确就是虚无，可虚无背后，却是另一片天地。 原来，在这里，有无数和这些被称为妖邪的异族生存。只是，他们来到这里已有千年。被称作妖界的这片土地，不但有他们，还有真正的妖族，已经幻化成各种人形的真正的妖，拥有比常人更加恐怖的力量，也远比常人更加狡猾和凶狠。 可就在这片凶残的世界，切波仁与南色征战四方，带领着族人在真正的妖族间苟延残喘。 不知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他们开辟出了一片避难地，又将这片避难地变成了村寨，变成了城池，变成了帝国。在与妖族的争斗中，他们创造出了无数的奇迹，终于成为妖界的主宰。 当真正的帝国建立，切波仁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妖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一颗复仇的种子却在这些人心间发芽，先前被压抑着，只因生存还不能保证。 终于，以妖王南色为首，发出了复仇的怒吼。太多的人要重返人间，夺回他们曾经失去的尊严，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 可切波仁却想，妖界已是他们的家园，这里有他们的亲人，有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记忆。既然人间不能再留，既然妖界已成为第二个故乡，又何必再重返人间？ 妖界的大战终究不能避免，当妖王南色祭出七种异宝之时，就注定了妖皇切波仁的悲剧。 最终，切波仁输了这场原本必胜的战争…… 汪骁望着这一切，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只觉不可思议。可是，当他真正了解了这一切后，一股皇者自有的威严，开始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原本的震惊变作了波澜不惊，浑身却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平静，或者，这就是王者之气，令人敬畏，让人臣服。 血如意，这不就是他当年送给南色的法宝吗？可笑的是，南色就是用血如意将他的妖魂封印，最终让他逃过了命运的审判。 可百密终有一疏，当年封印汪骁的血如意，让他在通过蓝洞时，确保了他能够活着降临人间。虽经几世轮回，冥冥中自有天命，在这血池中又被这血如意唤醒前世的记忆。 此时，丹尘子凭借九真诛灵剑，已经面前大大小小数百根血触手悉数斩尽，最后一剑挥出，在龙吟般的剑鸣中将血魔击毙。他口中大口喘着粗气，一身被污血染红的道袍随着腥风不住摆动，他抹了一把迷住眼睛的血水，转身望向汪骁，不解问道：“无量个烦！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玖媚气急败坏的低声咒骂着。原本她以为，凭借血如意可以一举杀掉汪骁，却不知怎的，一招用出，瞧着眼前仇人的架势，竟似让他脱离了险境一般。她厉声叫道：“汪骁，你做了什么？” “玖媚……不，你不是玖媚，你是夭夭……”汪骁望着眼前人，只觉玖媚的容貌竟像极了在妖界陪伴自己的那个她。同样的一袭红衣，同样的娇憨摸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连生气的表情都是一样。他喃喃道：“夭夭，是我啊！我是切波仁啊！你难道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什么总是这么对我说话？”他的语气痛惜无比，似是怀着深深地悔恨。他清楚地记得，他挡下南色致命一击的正是眼前的女子。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触摸眼前人的面庞。可是，他们之间隔了血池，如同不可逾越的鸿沟般的血池。 “混账！你居然敢调戏我！”玖媚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只觉心中怒火中烧。可是，却不知怎的，她一看到汪骁带着水波的眼光，心底忽的泛起了一阵波澜，她的眼神中也有了一丝不忍和牵挂，就连责骂的话语也显得有气无力起来。这只发生在一瞬间，她狠狠摇了摇头，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赶走，叫道：“汪骁，今日，有你无我，你必死无疑！”最终，她的脸上重又恢复了一副杀之后快的表情。 汪骁自嘲的一笑，世界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两人容貌相差无几，可眼前的红衣少女只把他当做杀父仇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又恋恋不舍的望了望玖媚，这才转头对丹尘子说道：“杂毛小道，咱们得出去，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倘若再耽搁，怕是会有一场大灾难发生。” 丹尘子道：“无量个烦！小道遇见你便无故生出了许多无妄之灾。大灾中灾小灾，难道还少吗？你说的倒是轻巧，还请施主说说，咱们要怎生逃出这鬼地方？” 汪骁被丹尘子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如今没有时间和你详细解释。你看！”说着，他向着石台正上方诡异的那抹红芒一指，说道：“这是冷火，当然，这个你知道的。这里的阵法，其实应该叫做阴阳双升阵，乃是妖界王者南色的毕生所学。这冷火，便是这阵眼所在，要破阵离开，便要将冷火熄灭。”正说着，他突然一顿，又不甘的望向血池中央的玖媚，眼中神色随即黯淡下来，一时竟如同死灰，悲道：“你和他……” 红衣少女玖媚被汪骁一望，脸上立时红霞满布，啐道：“呸！你想什么呢？我……”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说，竟现出了小女儿一般的扭捏摸样，她转脸望向别处，骂道：“你敢侮辱我，我必要杀你！” “还好，还好，不是我想的那样！”汪骁重重出了一口气，庆幸道：“原本就不是那样。” 丹尘子听着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一时间丈二老道摸不着头脑，他轻轻搔了搔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随即，他明白了，阴阳双升，阴阳双升，说的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吗？随即，他恍然大悟般望向玖媚，口中“啧啧”有声：“你们两人还是……” “住口！”玖媚回过头，厉声打断丹尘子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脸一红，骂道：“你个无良道人，原本我并不想杀你，如今，你也别想活着出去了！”她一顿，手中轻提血如意，向前一指汪骁，说道：“今日，就叫你们试试这阴阳双生阵！汪骁，师祖曾经说过，要唤醒你的前世记忆后，再来取你的狗屁魂魄。看你的样子，自然已经回复了记忆，重又变成了切波仁。嘿嘿，不过，我可不管你是汪骁，还是那狗屁妖皇，在这血池，有这极阴极阳的冷火，你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哼！我要叫你魂飞魄散！” “漫天血海，杀！”玖媚突然长啸一声，冲天而起，直接飞掠，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凌空飞渡，在空中一转，手中血如意当空暴击，一股猩红色的真气散出，在空中霹雳炸开，紧接着，她头顶处的冷火霎时红芒暴涨，相隔数十丈之遥，轰击向了汪骁。 凌厉的真气纵横激荡，杀气冲天，随着前冲之势，生生将血池中的血浪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纠缠在一处的柴四大魔君和柴大喜哼都没哼一声，便被气浪扫中，随即化作一片青烟，转瞬不见了踪影。 汪骁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只觉一阵悸痛，柴老四虽被降服不久，方才却也舍身相救，如若没有他的拖延，恐怕自己也不能轻易恢复前世记忆。他在心中默默祝祷一番，略带鄙夷地说道：“杀之力，南色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几千年来，仍旧是这些！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