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昆莎你好
程曦瞪着地上姿势扭曲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 初次接触到建造模块时，程曦在为其功能强大而折服的同时，也有了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感觉，仿佛只要他愿意，在不明目张胆违反同盟律法的前提下，自己便可以点石成金，心想事成。于是他玩着文字游戏，钻着同盟律法漏洞，打算不借助任何同事的帮助就去完成一项自己尚未能完全掌握的工作。 这样比较能体现自己的能力，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错了，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做。 “正如之前提及的那样，擅自制造生命体是违反规定的，同时致使无辜生命体死亡也是严重违纪，抱歉，我必须将此罗列为报告向上级传递。”‘魔方’的声线毫无起伏，仿佛一切都与它无关一般。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这种风险？！ 程曦脑中闪过这么一句话，但是他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说出来，因为魔方从一开始就建议“请求援助” 他还能说什么？一意孤行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你能指望自己有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然后你的AI就聪明地给你列出100个实现你目标的选项，顺便排除掉一切风险障碍，一键免费许愿？ ‘魔方’是建造模块，是工作助手，是智能工具，不是神灯也不是龙珠，程曦忘记了这点。 所以他无话可说，自己的锅，自己砸碎了吞掉。 他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尸体，两眼发直，他仿佛看到了一股黑气从尸体里面涌动，冒出，组合成一个果冻状的人形，渐渐的，这人形果冻清晰起来，变得和地上的身体容颜一般无二，她手舞足蹈，龇牙咧嘴，仿佛在嘲笑他的幼稚、冲动和无知，然后又张嘴咿呀欲语，仿佛在责怪他为什么害死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程曦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悔恨的呐喊从心中涌向喉咙，奔腾而出！ “*&……%￥！！！”一声意义不明的欢呼硬生生把他的声音呛了回去，差点把他呛岔了气，定睛看时，那股黑气组成的幻觉冤魂正在振臂高呼。 程曦闭上眼睛，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下，睁眼再看时，“幻觉”依然存在。 卧槽，这不是幻觉！ 再闭眼，再睁开，幽灵扭着腰在半空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尼玛这果然是幻觉！！！ “‘魔方’！！！！！” ---------------- “不得不说，您的理论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一阵子闹腾后，程曦果断将这个死而复生（？）的活泼女鬼关在了电磁场内，然后正襟危坐地听‘魔方’分析当前状况。 魔方：“rou体与灵魂的信息契合度非常高，虽然产生了排斥，但是那是两个灵魂之间的冲突，原始灵体摧毁了新生灵体，并将其吸收，这应该就是刚才所发生的现象。” 说着，它绕着地上的尸体飘来飘去：“从尸体崩溃的方式可以分析出rou体死亡的原因和过程，高能量冲突发生的系统性损毁……这身体是没救了，但是您的理论至少在两个灵体融合时成功了一瞬间，所以在那一瞬间，穿越样本确实是活了过来，虽然马上就死掉了，没能得到真实的rou身确实遗憾，但是样本获得了灵外质。” 它顿了一下，补充道：“浓度极高的灵外质。” 程曦摸了摸下巴，看着在电磁场内挣扎的幽灵，心有所思。这女鬼和一开始无形无色的状态相比可算改变颇多，她已经可以用rou眼明察，甚至拥有了碰撞体积，除了能漂浮在半空以及身体稍显半透明状以外，几乎与活人一般无二，能跑能跳能说话，虽然听不懂她在说啥……如今她在用双手手指猛戳太阳xue，一幅便秘脸的模样，不远处的木头杯子则颤抖着在半空中忽上忽下。 MD还会念动力。 一开始的磁场强度已经无法再继续将其束缚，如今这电磁牢笼与其说是磁场，不如说是高压电网，噼里啪啦的电火花不时爆起，让程曦非常怀疑其安全性，但是却实实在在地起到了禁锢效果，如今她寸步不得离，只好隔空取物，和个木杯子玩得不亦乐乎。 “虽然与计划有点出入，但是目标还算是……成功了吧？”程曦试探性地问道。 ‘魔方’：“几乎完全相同的灵魂互相吞噬融合，要界定是否属于抹杀了一个新生灵魂其条件太模糊，逻辑系统无法进行裁定，我会将其添加入报告当中，让处理科成员定夺。”它摊开双手……是两边的小方块，补充道：“但是擅自制造有机生命体的罪名您是无法避免的。” 程曦顿时像xiele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到头来自己的下场根本没有改变，区别顶多是从被打一顿再弄死，变成了直接弄死而已…… 罢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自己的锅，自己打碎了咽下去，程曦虽然活的窝囊，但是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反正也逃不了，于是他把怒火……是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只女鬼身上，打算搜集一点情报。 然后他看到了那女鬼正一幅大师施法似的抖弄着双手，面前的桌子椅子都在半空中抽筋一般痉挛着。 “呔！！”程曦剑眉倒竖，剑指虚空，大喝一声：“妖怪！把吾桌椅放下！” “@￥%！”女鬼吓得一个哆嗦，空中的杂物乒呤乓啷掉了一地，程曦捂住了脸。 “你是谁！”他指着女鬼喝问道。 “%&#！”女鬼高举双手回答。 “你从哪里来！”程曦大手一挥继续追问。 “&*%%*！！” “你要从哪里去！” “^$#@$^！” 程曦点点头，得到了第一个情报：自己TMD听不懂对方在说啥！ 事实证明，语言是沟通的桥梁，桥梁不通，啥都白搭，不过同盟技术丰富，小小问题，可笑可笑，面对困境，建造模块有奇效。 “假如您在语音障碍上面有需求，我可以通过语言逻辑进行翻译，并直接反映至您的大脑皮层中，您将可以快速学习他族语言。”再也看不下去的‘魔方’冷冰冰地在一旁提议。 程曦愕然，随后羞怒道：“你不早说！” “您并没有问。” 他差点气得崩碎牙齿，自己跟个傻rou似的和一只幽灵手舞足蹈半天是为了啥？这说好的人工智能怎么感觉一点都不智能？平时科幻小说里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心领神会的AI呢？懂得察言观色善解人意的智能助手呢？温柔体贴上能打架下能做饭扫地晚上还能啪啪啪的软妹机娘呢？？ 这死气沉沉不能玩不能艹还会打小报告的方块儿是啥鬼！ 如此愤然想着迟早要给这方块儿刷一次系统的程曦在繁杂的功能列表里找到了相应功能并将其激活，看样子这效果是持续性的，也就是说以后语言障碍基本就没啥问题了，考个四六级英语也易如反掌，还挺方便。随着程序开始运行，大量信息涌入程曦脑内，末了，他试探性地开口向幽灵提问：“你叫什么名字？” 脱口而出的不是天朝语，而是一种他自己不了解的语言，他甚至不知道这语言叫啥，但是词句就如同本能一样地发出来了。女鬼看上去有点惊奇，支吾一下以后，用同样得语言作了回答，虽然一样是不知名语言，但是程曦已经可以听懂了。 “昆莎，我叫昆莎。” 程曦心中一喜，一时间竟忘了接下来该说些啥，他手忙脚乱地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你好，昆莎，很高兴认识你……”结果引来了对方噗呲一笑。 他老脸都红了。 “你你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程曦赶紧抄起纸笔转移思路，开始提问。 昆莎摇摇头续而又点点头：“从我恢复意识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但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不出话，摸不着东西，跑不出房间，我试图用精神力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最终也没人发现我，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直到今天，你让我活了过来。”她诚恳地说道：“谢谢。” 真可怜。 程曦叹了口气，一个无辜的少女，因为一次不知名的事情，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无人知晓，无人帮助，孤独地度过了几十年，实在太过凄惨，他想起了李静说的各式各样的穿越者，他们之中有的很危险，需要排除，而有一些却很无辜，需要保护，一场穿越事故对无辜的人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他大概理解到了，这几十年禁闭般的生涯，估计对这名少女来说将会变成无法释怀的噩梦吧……假如她还能做梦的话。 “你穿越了……你理解穿越的意思吗？”程曦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帮助这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少女，所以开始耐心地解释起来：“因为某些原因，你从你自己的世界来到了我们的世界，很遗憾，你到达这里的时候，只剩下灵魂了……你能理解吗？” 程曦尽力回避着“你已经死了”这个信息，他认为这可能对少女产生不必要的伤害，但是没想到对方还算坦然。 昆莎：“我懂，我的rou体已经毁灭，这个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了。”她耸了耸肩：“没关系，我已经习惯这样子了，至少我现在能说话，有触感，能被看见，比以前强多了。” 真是强大的心理素质，看着坦荡荡的幽灵，程曦心中轻松了不少，于是继续深入追问：“我需要搞清楚你的具体情况，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穿越的吗。” “原因？”少女眨眨眼，一拍手道：“我好像记得我在失去意识前制作了一个恐惧尖啸卷轴！配方是骑士们从异教徒那里抢来的，我偷偷试了试，结果卷轴爆炸啦。”她仿佛心有余辜地抖了抖身子：“我差点被吓死了。” 你不但被吓死了！你还被吓穿越了啊！！ 程曦忍住没有吐槽，继续问：“这么说你是个专门制作那什么卷轴的研究员咯？” “没啦。”她歪了歪头：“我就是觉得好玩。”末了她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希望凯尔他们没受伤啊。” 前言撤回，这家伙没什么好可怜的，该可怜的是她口中的凯尔一伙。 “那好吧。”程曦几个呼吸后才梳理完胸中那口闷气：“那你是干什么的？” 一说到这个点上，昆莎马上变得神采奕奕：“我是神殿的神职人员！负责超度亡魂！”她得意地叉腰大声宣布：“我！最！喜！欢！圣！光！术！啦！” 程曦手中的笔杆子啪的一声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