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酒释兵权
第三日，王宫之内的盛宴，卫清云就借故身体不适，未去参加了。 这一场庆功宴足足持续了五天时间，其间萧乾拨付了一百万两纹银用作酬谢诸国大军此番助其复国之情。当然对于最大的功臣卫清云等人，萧乾则是另外单独赠与三十万两，以表心意。 这笔钱，卫清云倒是毫不犹豫的收下了。此前随他潜入祁闾国的一千八百余众无当飞军将士，最终活下来的仅仅只有一百三十九人。算上先前几战阵亡的，原本离开天水郡的五千无当飞军，眼下可算是全军覆没了。卫清云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他却不能不替这些死去的将士们考虑。有了萧乾的这三十万两纹银，再加上先前蔡家所赠的银子，以及华浙国给予的抚恤银两。毫无疑问，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们，日后的生计已是彻底安然无忧了。当然除此之外，尚还有进入祁闾国以来，参军的那些百姓，各路义军势力等等。 第七日清晨，王宫之内来人传话。起初，卫清云还以为来人像先前一样，是萧乾派来传达赴宴一事的。若是如此的话，卫清云已是交代近卫，就说其身体不适，予以回绝。对于那般饮酒作乐之事，卫清云虽说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排斥抵触。可是，眼下外患未平，国难当头之际，仍沉醉于靡靡之音的话，这就令他万分厌恶痛恨了。 结果，来人并非是为赴宴一事而来。听近卫传话，说是萧乾有要事相商，这才传召他入宫议事。卫清云闻言甚喜，想来经过这几日盛宴欢愉之后，众人复又将心神关注到了前方战事之上。对此，卫清云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匆匆更衣之后，随即随着宫内来人入宫去了。 方一进入王宫正殿，卫清云已是看到了殿内就座的联军十余名主要将领。华浙国这一面，则以于胥，秦通等五人为主。卫清云稍稍打过招呼，随即就像上首处的萧乾行了一礼，然后则在萧乾示意下，入座于一侧为他而设的空位上了。 看这样子，诸国大军主要负责人皆至，想来此番正如自己所料的一般，今日在这朝堂之上，是要聚众商议接下来的军事部署了。一想到此，卫清云一改几日来的不快烦闷，精神为之一振。 “听闻皇子殿下，近来身子有所不适。需不需要寡人召集国内名医，前来诊治一番。”萧乾方一开口，却是关心起了卫清云的身体状况。 这一幕，显然也是出乎了卫清云的意料。他的装病之举，是不想赴宴寻的借口托词。这事实自然不便如实相告，听了萧乾这番满是关切意味的话后，卫清云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承蒙陛下挂念，云不胜感激。不过是前些时日，淋了些雨，这才偶感伤寒。眼下，已是服用了些驱寒药物，此刻已经是好的差不多了。这就无需陛下费心了。” “如此甚好，甚好啊。”萧乾点了点头，满是欣慰的自语道。若是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脸色明显有些犹豫迟疑。 随之，场上顿时复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过了片刻，依旧不见众人开口，在座的卫清云当下不耐，先行打破了沉默。 “不知陛下，今日聚众至此，究竟是要商议何事啊。是不是有关于前线，与狗日军之间的战事情况。” 卫清云这话，明显是对上首处的萧乾说的。萧乾听了此言，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啊，这，这。” 这时，卫清云也注意到了萧乾神色间的不寻常。察觉到了不妥之后，卫清云复又打量了一遍殿内的情形。稍稍扫视之下，他这才发现了，殿内众人，神情皆是有些不对劲之处。卫清云当下心头一惊，莫不是，莫不是前方战事出现了变故，我军遭受了败绩。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席间一人开口了。说话之人，卫清云并不认识。不过看其朝服打扮，定是祁闾国的大臣无疑了。而他的一番话，也彻底解开了卫清云心间的困惑所在。 “皇子殿下，不远千里迢迢，领军前来助战。更不惜以身犯险，几经战阵杀伐，助我祁闾国复国。如此恩情，我祁闾国上下，皆是感恩戴德，铭记于心。”只见那人当先躬身行了一礼以示敬意，随之他复又起身之后，脸上神情却是为之一变，语气一转紧接道，“只是，我祁闾国遭逢此难，举国震动。多处城池损毁严重，国内百姓伤亡甚大，财货损失遭劫掠者不计其数。其间更为主要者，我祁闾国国内军队伤亡惨重。眼下，狗日虽退，奈何国内四处纷乱未息，以眼下之兵力怕是难以守卫举国之境。再者，狗日军贼心不死，尚在邻境器湖国内虎视眈眈。我祁闾国上下尚且处于其锋芒之下，形势险恶。因此，国主以及诸位大人商议，眼下当务之急乃是迅速整合举国兵力，共御外敌。不知皇子殿下，对于这个决定，是否赞同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清云若还是不明白的话，那他也就不是卫清云了。 “呵呵”。伴着心底的一阵苦笑，卫清云总算是明白了，今日请他上殿的真正目的所在了。以及殿上萧乾与诸位大人们，从他踏入大殿开始，神色间展现出的不自然所在了。 若说眼下祁闾国境内四处纷乱未息的话，此言未免过于言过其实了些。虽然狗日军退出祁闾国之后，的确是有一些盗匪流寇趁机作乱的。但那根本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贼罢了，他们的威胁实在算不上什么。 再者，虽然萧乾逃离祁闾国之时，身旁所带的军士仅仅只有十万之众。可是，这并不代表祁闾国内的军力就是如此了啊。此前，祁闾国之中，虽然有数万将士，抵抗狗日军入侵被杀。可是，余下的大部分军士，尽皆投降了狗日军。随后，收复祁闾国之后，这些将士自然是又回到了萧乾的手中。单单这部分人马，就有近二十万众了吧。况且，眼下狗日军退入器湖国内。诸国数十万大军与之在边境陈兵对峙，祁闾国境内何来缺兵危险一说。 “大人所言正是，对此，云自是万分赞同的！”卫清云装作未识破他话中的真意，故而顺着他的话回答道。 “只是祁闾国眼下，又哪里去临时招募军士，护卫国境呢。吾皇仁慈，想及此番百姓多有遭难，因此不忍强行征召辖内百姓入伍，以充斥军伍。转而苦思竭虑，方才想到。眼下皇子殿下手中的十万军马，本就是我祁闾国的国民。保家卫国，他们可是难辞其责的啊。这是我祁闾国之事，本就不该让皇子殿下为之伤神cao劳的。是以此番，我等请殿下至此，就是为了商讨这十万大军的归属问题。” “哦，是了。”卫清云装作恍然大悟，一拍椅臂，微带自责的说道，“诸位瞧瞧我这记性，先前国主归国之时，本就该移交兵权的啊。可是，几番周转下来，倒是忘了此事了。那十万军士，本就是祁闾国的子民。云先前迫于形势，不得已而整合统率，倒是越俎代庖多时了啊。这一点，还请国主切莫见怪啊。”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大为震撼。原以为，卫清云他会勃然大怒，再不济也必是面有愠色，对此表示不满的。萧乾此番请诸国主要将领至此，原本也就是存了令众人对卫清云加以劝说甚至是逼迫的打算。 眼下，卫清云手中的十万人马，那可是人家亲手组建起来的。再者，这十万人马，虽然其中大部是从军不久的农民百姓。但在座之人，可没有一人敢轻视这十万之众的战力的。的确，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不久之前，尚且还是只会舞弄锄头柴刀的农民。可是，在卫清云辛幼安等人的指挥下，他们几度与狗日族精锐军士誓死拼杀。几经磨练之后，能够幸存下来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况且，此前茵口城之战，众人可是皆有目共睹的啊。卫清云所部原本十数万众守卫茵口城，最后在松井狗根的连番攻势下，最终仅仅剩下了四万残军。这四万将士，他们的战力可想而知了。至于辛幼安那一支六万余众人马，在桂央城与狗日军厮杀许久，他们的战力自是不用多说了。 因此，众人谁不清楚，卫清云手中这十万人马的份量。可是眼下，萧乾就凭简单的几句话，就想从人家手中白白接收去这一股庞大的战力。换做是谁，谁会不感到震怒呢。因此，当看到卫清云的表现时，众人尽皆像是吞下了个鸡蛋般，睁大了双眼，满是震撼不信的盯向了他。 “皇子殿下言重了，言重了啊。殿下助寡人复国，孤王感恩不已，何来怪罪一说呢。那，这十万大军的归属……” “自然是归于陛下了。”卫清云拱了拱手，毫不犹豫的回复道。 “好，好，好。”萧乾的脸上，顿时就像是绽开了一朵硕大的菊花。只见他大笑着急忙吩咐道，“来人，快快给皇子殿下上酒。” “且慢！” 听到这话，萧乾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同时，殿上众人皆是神情一震，看来重头戏这才要开始了啊。一时间，众人各怀心思计较，望着此间正主，急切的等着他的下文。 “不知……不知殿下，尚有何事啊。”萧乾此时的脸色，无疑很是精彩了。 “云军中有一人，名为辛幼安，乃祁闾国历城人士。此人文武双全，坚毅果断，计谋百出，治军征战，皆为纯熟，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名将之才。此前，形势危急，云临阵提拔其为军中长史，此职未经朝堂诏命。云在此将之举荐陛下，望陛下能够采用。若使此人坐镇边境，则狗日军之威胁再无惧矣！” 听到这话，场上众人尽皆色变。在座的多为武将，且是领军多年的一方大将。此刻，听闻卫清云在他们面前，如此推崇这么一个黄口孺子，岂不令他们份外无光。 “辛幼安其人，寡人也是闻名已久。纵是殿下不予举荐，寡人也必会重用之。这一点，还请殿下宽心。”萧乾当下松了口气，原本他还以为卫清云是对交出兵权一事，心存悔意呢。这时，听到了卫清云只不过是借机举荐人时，他自然是满心欣喜的应承了下来。 卫清云眼见事情已定，当下饮了眼前的一杯酒之后，随之告辞道：“陛下，云尚感身子有所不适，就请先行告退了。还请陛下与诸位将军，在此尽兴啊。” “呼！” 出了大殿，卫清云不由长叹了口气。望着天际，内心一时间显得份外沉重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