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通晓客栈
辛老来回踱步，侃侃而谈，誓要教授众人，正谈得津津有味，落尘却心不在此，听不进半分言语，低头沉思着。 发觉自己已陷入欲望太深，好似忘了当初所悟之道，负所念之书，弃所望之举。 身旁不绝于耳的读书声忽上忽下，喧嚣嘈杂，落尘却遁入自我心神，没有理会外界一切，直到脚步声循循递进，他也未听见，急得厉行疯狂咳嗽暗示。 忽的，一本古书拍在落尘头上，这才将他拍醒，抬头望去，正是手捧圣贤书，满脸和颜悦色的辛老，他口中缓缓说道。 “有些事，悟不清，做不到，也是正常，若一直烦恼之，岂不自己拖垮自己。” “无力改变，想太多又能如何，倒不如用这段时间，多加提升，日后便多一分胜算。” 辛老望着少年，虽不知落尘经历了什么，但以他的眼界，也猜了个大概，因此话中有话的提醒。 辛老走出几步，踏得地板吱吱作响，一把推开厚重的窗户，缕缕清风趁机袭来，一扫学堂的沉闷气氛。 这节课就在先生的谆谆教诲中结束，给年幼的落尘留下深刻印象。 课后，辛老让学子们散走，单独与他交谈，不过区别于课上的凝重，此次问题颇为轻松，皆是劝导安抚少年之语。 一直谈到黄昏，夕阳西下，光芒不再刺眼，白云染上橘红色，落尘才毕恭毕敬的堪堪离开，转眼不见了踪迹。 辛老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身影正逐渐模糊，不断摩挲着长白胡须，口中呢喃。 “好孩子，好孩子。” “落尘，落尘，难免落入俗尘啊。” 走出学堂的少年，明知道日后注定苦难交加，却不再茫然，沉浮于俗世，怎能事事顺心，以万千磨难锻己身而面色不改，不正是道家精髓吗？ 想通后这点后，不知是心理作用，又或是如何，自北落遇难以来，空气再次变得清甜。 道明则通畅，落尘的修为也日益见长，已达九品中期。时常于树下练剑，学堂中练心，辛老的大道理着实可贵，常常让少年的心境提升。 辛老已居于桃花镇几日，每日皆不求回报地行善，几乎人人都得过帮助，他的样貌虽老，身上气质却极佳，一股书生贵气入骨而非入皮，迷倒了不少孤寡老太。 不管是谁，都对其心生敬佩，他为人德高望重，但也并非不收礼，只是他仅收恰到好处之礼，绝不多收。每逢论道谈理，总是有不少鸟兽驻足欣赏。 “大哥！要走了！”清晨白天甚是湛蓝，厉家府邸内，厉行正猛烈得拍着屋门，与平常不同，落尘今日竟也有迟到之时。 “你先去吧，今日替我在先生那请假。”落尘揉着眼眸，迷迷糊糊得说道，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跟醉酒一般。 “知晓了，知晓了。”厉行颇为不满得走开，脚下踢着石子，慢慢离开厉家府邸。 落尘瞧见他离去，一改适才困意模样，迅速洗漱穿衣，带上面具，背负起竹剑，步伐平稳无声，翻身越出大院围墙外。 落尘穿梭于屋檐上，脚下人群熙熙攘攘，他正有意避开视线，慢慢飞檐走壁至偏僻小道。 来到一间客栈前，客栈外貌并不起眼，甚至有些古朴老旧，可里面却不同于外头，外头不常见的修行者，此刻挤满了小小的屋子。 一楼主厅上人头攒动，大都是九品的修士，各色各样皆有，其中大多以道士为主。 二楼则无那般拥挤，坐于楼上之人，他们几乎不轻易发言，可身上弥漫着的八品气息，令他们一举一动都会引起重视，甚至是品口清茶，也会被有心之人记录下来。 第三层则更为夸张，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并遮掩着样貌，可那都是下三品之最，七品的高深修士，一般他们出手强取豪夺，底下也只会鸦雀无声，甚至倍觉荣幸。 落尘与他们并不熟络，可也半真半假得客套着，毕竟都是修士，还是少得罪些较好。 “咳咳，既然诸位都到齐了，那今日百晓生，便开始了。” 言罢，大门被重重关上，几位侍从严加守候，屋内众人却见怪不怪，丝毫不担心此乃陷阱，毕竟客栈主人可是六品大修士，还是东北域江湖人士，怎会觊觎一群小辈的宝物。 落尘正襟危坐，目光直指前方，不敢四处张望，生怕惹人不悦，毕竟他能来此，当初也只是凑巧罢了，无后台背景，分分钟被砍死谢罪。 三楼一位道士越众而出，直直坠落，却不响起半分声音，脸上并无遮掩物，左手提着油灯，神情严肃。 “今日我来此，便是委托诸位，自从几月前北落沦陷，中海几岛便陆续派出妖族，扰得我南域不安。” “因此，若哪位道友有兴趣一同除魔，老夫定当款待。” 众人闻言，不禁窃窃私语，不过一会儿，已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正是北方稀土镇镇长。 杂乱的人群中，一段不知何人发出的话语，虽不响亮，却被敏锐的众人察觉入耳。 “听说稀土镇受害严重，他正是来到处招募能人异士，回去救灾救民。” “说得对，不过嘛，那群妖兽是真生猛，我们能顶啥用，连北落都沦陷了，道盟带人都没全部镇压。” 此话一出，稀土镇镇长脸色有些难堪，却也没发作，而是极为恭敬得鞠了一躬，态度虔诚。 落尘将话语听入心，此次妖族入侵，他身为北落遗子，定当义不容辞。 可仔细思量一翻后，终究选择了放弃，不禁松开已经攥出血渍的拳头，内心深感无奈。 但稀土镇长也招到十几位义士，其中正有三位八品，也勉强算得上小有收获。 随后陆陆续续上了几位，皆带着面具隐藏身份，这也正常，毕竟修为不高，若不苟着，随时会招来祸患和觊觎，说不定昨日还受尽欺负的老实人，暗地里就是赫赫有名的修行者。 众人正互相交流着看法，落尘也借机了解外界发生何事，身处于桃花镇上，信息却绝不堵塞。 众人交谈完，已不再有人打算越众而出，因此客栈揭开榜单，进入下一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