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事毕事起
当第二支响箭划过天际，民团众人陡然在堡中放火，因堡中诸多房屋如井字排列，火势倒还控制在东门附近。 火光伴随着喊杀声，得了警告的堡中居民还是难免提心吊胆。 啸山虎见火起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倒省得我来放火！哈哈哈！给我抢、给我杀！” 说话间，他犹自追逐着巷弄中的民团青壮。眼瞅就要追上一刀的功夫，又听喊杀声传来。 有喽啰找上冲出巷弄的啸山虎道：“大当家！咱们屁股要被人捅了！” “嗯？” 啸山虎不管那逃跑的青壮，转身用刀柄抬了抬盔沿道：“哪里来的兵马？” “借着火光见对方打的是过山城的旗帜。” “曰他先人哦，这些龟孙不是已经出了山葛县吗？”啸山虎显得有些疑惑，却没时间细想，赶紧找属下领部分山贼迎敌。 才解决完屁股，正脸上的喊声又近了，看清来人，站在火旁啸山虎却觉得有些冷：“娘的！真特么中了诡计！” 下面打得如火如荼时，一名杀入涂顾堡的番头跑上堡墙找到李枭道：“属下幸不辱命，已依令领兵赶至。周都尉领了一番将士往山中杀去。” “知晓了。”李枭淡淡回了一句，心道：今夜攻来的山贼不少，若是这般境况，周善依旧不能攻入对方山寨，那属实无能了。 今夜这场乱战，不曾出现不辨敌友的情形，不只火光缘故，还因李枭吩咐过山城将士在右臂绑有红色布条。 至天明时分，喊杀声渐歇，堡中民众才敢来到街上配合着将士们收拾残局。 “此番烧毁房舍二十七间，伤三百二十一，死一百四十七，其中多为贼人突围时所致。” 李枭听亲卫回报战损的同时，心中略微合计：前番周善突进导致死伤者众，再算上今次战损，我部可战之人尚存二千余人，不知另外几路战况如何，唉。 想至此，李枭想起一事来，指着那记录册子道：“涂顾堡民团伤亡如何？还是一并算在其中？” 那亲卫道：“民团共伤亡一百二十三人。” 李枭捋着胡须吩咐道：“去唤二位教头来此，只说我有事相商。” 不多时，灰扑扑的顾辉、涂正二人到来，双方寒暄两句后，李枭直言道：“此番黑石山已平，周遭又无其他贼人，你二人这民团只恐无用武之地。不如随我回郡城效力？” “这......” 知这二人心中多是念及家乡，李枭斥道：“好男儿应志在四方。他日衣锦还乡岂不强于蜗居山野？” 正训话间，周善用一破布包裹啸山虎首级来见李枭：“秘书郎，贼首在此！” 见其一脸得色，李枭道：“周都尉立了大功，不知折损几何啊？” 李枭原是向借此点其先前损兵折将之举，岂料那周善瞬间收了笑脸道：“寨中有一百余人留守，因此攻寨时损了数十人，攻下山寨截住贼首时，又损了百余人。” 李枭点点头倒也不曾责怪，因为突围出去的贼人不下五百，周善那一番人马能有此战绩也属不易。 只是周善尚未说完：“尚有四百余人往阳明郡逃去了。” “嘭！” 李枭拍桌而起道：“周都尉，我若没记差，你所领那番，不曾有过多变动才是。” 周善不语，李枭摇头不已：“罢了，我会请大哥往阳明郡去信提及此事。修整一番，还需清扫西面。” 此时，俨然是李枭高于周善了。 临走之时，周善拿来一物，却是山寨与向县官书信往来，李枭将其收入怀中，并未说什么。 李枭再来问顾辉二人，又被告知需思量一番，明日才能给予答复，于此暂无他事的李枭便要回堡外军营，只是才到了街上，便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女子静立在那儿。 唤来街上打扫的军士，李枭问起为何会有如此情形，这才得知这些皆是从山寨中救出的。 李枭看着周遭有人指指点点，这些女子又呆若木鸡，便吩咐亲卫带队护送伤员回城时，也将这些女子尽数送去沿途县城安身。 第二日，军队开拔时，顾辉、涂正打点好行装，领着民团青壮中有意跟随者，一并随军而去。 又过近一月，在张仁与曹广木在太守府中抠破头皮地清点完各官仓，又核验完各地缴纳秋粮税金后，三路人马先后回了过山城。 至于清扫北面的廖阳金早就回了城，若不是知道他坐不住，张仁定要抓他一同来户房出力不可。 议事厅中，校尉陆晚楼率先道：“此番有郑二爷那张舆图，倒是省了我等好多事。” 他这话自是引得众人附和，郑随性笑着应下，却用余光瞥了角落里默默不语的李枭一眼。 郑随性扫视一圈开口道：“周都尉此次想必是旗开得胜，杀得贼人找不着北了。” 之所以郑随性有此言，是因为今日的周善不似往日那般鼻孔朝天，他心下觉得奇怪，以此话作为试探。 周善本欲张嘴应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微微侧头想张望李枭，结果因李枭那位置却需他大幅度转头。 但周善在一众校尉面前又想拿捏一番，最后只得发出几声干笑收了声。 一众人等在议事厅胡吹了半柱香后，张仁扭着腰身步了进来，先与众人寒暄一番，才道：“诸位此番辛苦了，今日晨间兵房已将各位功勋核算完毕，稍后自有人会将一应赏赐送至府上。” 说罢，张仁才说起今日召集众人缘由：“今日本该令诸位各自修整，只是前几日，凌川府曾行文至此，令我过山扩军，将郡城兵力补至两万，而过山全郡兵力至少保证五万人。” 一时间议事厅中变得有些嘈杂，李枭倒是眼睛一亮，旋即又恢复过来。他这态势，被郑随性暗自记下。 等稍稍安静些后，张仁又道：“凌川府还提及一事，便是过山城武库中突火铳数量较少，会从天府城拨三千支来，我想过几日便该到了，兵房记得清点入库。” 兵事说完，便该提及政事，因此周善领着一众校尉回了滩口大营。 而与政事关联甚深的吏、户、工、刑、礼这五房功曹，却只有两位在堂，除了曹广木便是那工房史金。 方才议事厅中还勉强可说有些人气，此时便有些冷清了。 张仁扫视一圈，将李枭唤到前排落座后才道：“不止山葛县那向县官不干净，其余几路都有此类情况。因此这选考纳官一事，势必进行！” 众人应诺，张仁又朝史金道：“史功曹如今一应官仓清点完毕，城中各坊已可设立救急站，外城增设救难营，此事你需上心些。” 史金机械地起身回了个“喏”后，又机械地坐了回去，以至李枭此时才发现这位史功曹似乎有些木讷啊。 “李枭！” 走神的李枭被这一声高呼惊醒过来，赶紧正襟危坐道：“大哥有何吩咐？” “唤你多次也不应我，不知在想什么”，张仁训了李枭一顿才道，“你与二弟需随我审考题。到时也需去一处监考。” 又吩咐了些其他事，张仁便让各人散去，李枭先一步跨出议事厅，便见着余言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李枭奇道：“你这是作甚？” 余言晃了晃手中文书道：“请辞！如今我在礼房中拿回凭证，准备参考这次选考纳官。” 李枭勉励了对方几句，径直去了，若是他没有某些想法，那以他的性子定然也如余言这般请辞去了，不，他甚至就不会请张仁纳官。 临到走出太守府时，郑随性叫住了李枭：“三弟！且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