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

    京城宵禁时间是从戌时五刻敲响暮鼓开始，到寅时五刻敲响晨钟结束。

    陆平安离开武馆的时辰是酉初，距离宵禁还有一个多时辰。

    趁着天色尚早，陆平安来到最近的一条街市。

    他一直都还惦记着怀里的行功丹，如果旁白提示无误的话，想来是能复刻出同样效果的丹药出来。

    寻到一家药铺，陆平安踌躇片刻，迈步进入铺子。

    “掌柜的，我来问几样药，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

    他没有直接将行功丹的配药道出，而是掺了几种额外的药材，配合着几样丹丸里有的，向掌柜询问。

    药铺掌柜听完需要的药材，当即就回道：“你说的这些药都有，不过有一味药得等两天。”

    “哪一味？”

    “赤云芝。”掌柜看眼前男子的穿着举止不像寻常百姓，态度明显热络许多，当下就解释道：“这味药本来就贵重，铺子里剩下的也都被人订走了，所以存货不多...”

    这家药铺距离正阳馆不远，想来就是武馆订的这味药材。

    陆平安沉吟片刻，离开了这家药铺，随后便穿街过巷，来到了早上和许敬元一起喝过茶的西直街。

    沿着街市把整条街的药铺逛了一遍，陆平安这才确定心中所想。

    果然，他所知的行功丹配药，基本都可以在京城的药铺找到。

    “正阳馆的行功丹只供应三日之需，三日过后就会和其他武馆一样，只能单凭进食补充身体所需...”

    这样的话，等他入品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至于加钱买现成的丹药...

    陆平安可是算的清楚，他刚刚问过的药材价钱加起来也没孔玉林两枚丹丸卖的贵！

    他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眼见天色已晚，陆平安不再多想，转身便往陆府行去。

    在归家途中，他还不忘去糕点铺给二娘程湘云买了两盒桂花糕，又顺带给自家丫鬟买了两串糖葫芦。

    本着晚上还有问陆逢春预支下月甚至下下个月零花的可能性，充满孝心的陆平安又特意去醉春居买了对方最喜欢喝的吞云酿。

    ......

    此时，陆府。

    陆逢春面色铁青的看着面前之人，脸色愠怒：“我陆家如今就这一个子嗣，断不可能入赘他家。我且问徐大人，若是宋侯让你家独子前去入赘，你会作何感想？”

    待客厅里，鸿胪寺司丞徐善玟脸色一僵，有些不悦道：“陆兄这又是何必，你心里应该清楚，令郎虽然一表人才，但他在监学中的文采只能算是中下之姿，将来若是想谋个一官半职，却是艰难。”

    “如果我没记错，令郎今年已然及冠，照你之言，他先前已经有了婚事，那为何还不成婚？”

    不等陆逢春回答，徐善玟继续道：“我就不信哪家千金能比勇冠侯府的千金还要矜贵。”

    “侯爷官居三品威远将军，无论是军中还是在朝廷里，多的是想要结交之人。说句不中听的，陆兄家里除了有个闲散伯的名头，再没其他职司，爵位也无法沿袭，将军家的千金能看中令郎，那是他的机遇也是他的造化，陆兄就算不为自家考虑，也要为令郎将来的前途考虑。”

    “只要令郎肯结下这桩姻缘，不说能保他平步青云，至少也可以让你陆家往后不至于沦落布衣。”

    “依陆兄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瞧着眼前做媒说和之人，陆逢春终按耐不住火气，骂道：“圣上立下鸿胪寺是让你们守持朝会仪节，秉持文庙礼乐的，什么时候让你们做这强娶强卖的匪徒勾当了？信不信我明日就去参你们一本！”

    徐善玟本就不占理，又见惹恼了昔日的御史言官，心里发怵，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让陆逢春好好考虑考虑再做答复......

    等陆平安回到家时，正好和徐善玟的官轿擦身而过。

    进入陆府，来到前堂，就看到陆逢春坐在椅子上大口喝茶，显然气的不轻。

    “爹，你这是...”

    陆逢春压下火气，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也不知那宋家究竟看上了你哪一点，非得揪着你不放！”

    陆平安闻言不由叹息。

    整个监学像他这么样貌出众者寥寥无几，且那些要么年龄过小，要么就是家里地位同样不低。

    除此之外也就他的身份比较好拿捏。

    再加上他原来老实巴交的性格，无疑都是那位千金小姐的最佳“控制对象”。

    如今这情形，如果他拒绝的太狠，怕是会就此与勇冠侯府的拥趸者交恶，就好比今天过来说和的徐善玟。

    思来想去，除了用极端方式自污以外，似乎别无他法。

    比如明日就跑朱雀大街上，不着寸缕的奔走一圈，他就不信堂堂的侯府门第会不在乎名声。

    但在京城当众赤身，多少会有伤风化，按大虞律要杖责三十，罚十鍰，即白银六十两，若交不出罚金，则会被遣送到堤坝、盐场、采石场等地方从事劳务相抵。

    六十两对自家而言不算什么，可即便他敢这么做，他爹陆逢春也不会答应。

    不过想要他入赘是断然不可能的，眼下之计只有虚与委蛇，拖到此事出现转机。

    堂堂侯爷府，总不能强抢民男吧？

    客厅里，陆逢春忽然说道：“平安，说起来你年纪已经不小，也是时候该给你寻个良配了。”

    见陆平安张口欲言，陆逢春眼神带着一些警告道：“不许再说浑话，老老老实实的讲。”

    他怕对方还拿当朝长公主开涮。

    此事说起来还要追溯到两年前。

    那时长公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国子监找皇学伴读，目的是陪伴诸位皇子、世子一块儿读书。

    但进了皇学伴读的能撑过俩月的都屈指可数，盖因那些皇子世子忒难伺候。

    据传闻某些个皇子世子还有特殊癖好，就喜欢和伴读一起玩乐。

    陆平安在监学见过长公主，他弟弟陆子骞就是被长公主送进皇学里伴读的，这也是他当初对长公主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

    当时选去的共有六个伴读，回来的就五个，而且那五个里有三个之前是不敷粉的，后来不知怎的，就学会了敷粉。

    也幸亏他原先文采中平，没有被长公主选去陪读。

    不然陆家一门双子怕是都不得健全。

    “自古红颜多薄命，男子亦是，若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实力，空有一副柔弱好皮囊，只会凭空招惹祸端。”

    陆平安再度坚定了内心想法，那就是加快武道修行，勤学苦练，最好是把身子练的肌rou虬蟠，如同那些个莽汉一般，省得遭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