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推论
炮火齐射，弹雨如织。 在几辆产自火星代工厂的步兵战车围攻下，刚刚凝聚成型的雾兽轰然崩塌，化作无数雾气倾泻而下。 早已做好准备的八位法师将法术施展出来，雾气还未来得及逃脱，就被环流的大风席卷，牢牢禁锢在了一片方圆三十米的空间之中。 正如那个不知名的邪神所言，‘迷雾’拥有智慧，但不多。 察觉到自己被围困，雾气试图再次凝聚出雾兽的形体，挣脱大风的束缚，在它刚刚表露出意图之时，就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把它的形体再次击溃。 除魔司的干员并不全都是战士，毕竟格尔顿世界的超凡力量还是以法师为主。 回旋的风流在法师们的控制下逐渐收缩，‘迷雾’还想要反抗，但每一次试图挣脱，都会有一道法术降下，将它的形体打散。 周而复始，一连几次下来，‘迷雾’就被压缩到了一个半径十米的狭小空间当中。 风流后面雾气已经浓郁得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纯白色，却没有完全变成水流，不管是半径八百米，还是半径十米，‘迷雾’永远都是一场雾气，与物理定律相悖。 斯威托世界的魔法技术在泛人类联合体中最为先进，只要是加入了泛人类联合体的文明的法师，都要学习斯威托世界通用语，只有这样，才能更方便的接触到第一手的魔法技术资料。 因此，不需要林琅的帮助，除魔司的干员也能启动容器，将‘迷雾’收容。 奥拉和林琅并肩站在远处，看着容器启动，将‘迷雾’吸纳进去，忍不住转头看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学生几眼。 林琅是地球来的，虽然地球也是高级世界之一，但在技术方面更加倾向于科技，就连‘现代法师’都是科技的衍生物，而容器所使用的分明是斯威托世界的技术路线，既然如此，他又是怎么知道如何对那个封印恶魔的容器进行修补的？ “知识储备。”林琅突然说话，奥拉微微一惊。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林琅侧过头，俯视自己的老师，“我并不是会读心，只是能猜到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的反应，再加上泽尔女士你的神情变化，能够猜出来你在想什么，并不奇怪。” 奥拉沉默了一下，叹道：“能够猜到别人的想法其实就已经很奇怪了。” 既然已经被林琅猜出来在想些什么了，奥拉破罐子破摔，直接询问：“你说你知道怎么修补那个收容恶魔的容器是因为知识储备，可你是一个地球人，而且还是一个高中生，你究竟是哪来的知识储备？” “安妮的爸爸是天海大学法术系的教授，他是斯威托世界的人，曾经在斯威托恶魔研究中心待过一段时间。”林琅‘如实’回答。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安妮的爸爸确实出身于斯威托世界，而且也确实在斯威托恶魔研究中心工作过一段时间，可是他之所以知道如何修复封印恶魔的容器，却是来自于那个从他出生开始就盯上他的不知名邪神。 当然，他也没有欺骗奥拉，这项知识对他来说确实是‘知识储备’——他之所以能得到这项知识，是因为几年前与安妮爸爸偶然间聊到了‘恶魔’的事情，在那个时候，邪神把这项知识灌输给了他。 闻言，奥拉眉头一皱。 就算安妮的父亲曾经在斯威托恶魔研究中心工作过一段时间，就算林琅和安妮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有关封印恶魔的容器的知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说的吧？ 狐疑地看了林琅几眼，奥拉突然意识到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少年是她的学生，她早已不是除魔司的干员。 念此，奥拉神情复杂地呼了一口气，将寻根究底的想法按下。 “你究竟想要我们帮你什么忙？” 事件已经结束，也该到他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尽管奥拉已经从除魔司退休，但在这件事情上，除魔司的干员们把处置权交给了她。 作为一个曾经的传奇干员，奥拉知道除魔司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再加上她还是林琅的老师，有这一层关系在，让她去与林琅洽谈再合适不过。 随后，奥拉就看到林琅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寻思之色，“说不好。” 林琅居然会说不确定？ 奥拉觉得，自己过去半年的惊讶都没有今天的多。 自从林琅来到炽火院，他一直表现得无比自信，而且像是什么都懂，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难倒他。 “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确定敌人是谁。”林琅顿了一下，又道，“明面上的敌人基本上可以锁定了，暗地里的敌人还不知道，但请求你们帮我对付暗地里的敌人会超过你们的底线，所以我只希望你们能给我提供情报和消息。” “敌人？”奥拉眉头微皱。 瞥了奥拉一眼，林琅抬手指向远处的恶魔容器，问道：“泽尔女士，你可以想象一下，为什么恶魔会丢失？是怎么丢失的？谁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奥拉干脆利落地摇头：“我不知道，想说什么你就说，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贵族或者王室。”林琅直言，“泽尔女士，你也应该注意到了，贵族与王室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几乎要摆在明面上，但碍于泛人联的压制，他们之间的斗争只能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这种局势对于王室来说是相当有利的，因为只要不是原有的统治者太邪恶，世界议会一般都会让加入泛人联的文明顺应原先的政治路线，不对文明进行干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做法实际就是支持文明原有的统治者，除非文明内部的政治局势太过恶劣，否则世界议会一般不会允许战争在文明内部爆发。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王室在与贵族的斗争中掌握了优势，只要徐徐图之，就能逐渐掌握王国的大局，最终完成从封建制向中央集权制的转型，贵族肯定不甘示弱，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发起战争的契机，但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世界议会一般不允许战争的出现，除非发生意外——如果我和可馨她们死在炽火院，‘意外’就出现了，贵族们就拿到了一个发动战争的理由。” 法师协会弄丢了恶魔，而他们一直都处于王室的管理之下，林琅他们这些地球来的留学生被丢失的恶魔杀死，王室定然要背负上一些责任。 “如果这时候，贵族们‘查明’这件事是王室为了尽快解决掉他们，选择了栽赃嫁祸，让王国成为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国家而故意引发的，泽尔女士，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奥拉瞪圆了眼睛，眼眸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神采。 她当然知道王室与贵族的斗争已经激化到了什么程度，林琅说的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王室有能力、有动机去做这件事，如果贵族们真用了这个说法，未免不能瞒过世界议会。 格尔顿世界只是泛人类联合体的一个边缘世界，席梅尔王国更是格尔顿世界中的一个普通国家，世界议会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对这件事进行过多的调查。 林琅他们只是普通的地球留学生，尽管在‘篝火’上有百万粉丝，但在‘文明’的层面上，他们其实算不得什么。 “等等！” 奥拉突然意识到一点，“你刚刚说的‘栽赃嫁祸’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明面上的敌人’。”林琅淡然回答，“我和可馨她们有百万粉丝，其中有将近二十万粉丝是来到格尔顿世界之后增长的，这二十万粉丝里面有很多都是格尔顿世界的人，席梅尔王国的人恐怕占据了多数，如果我们的敌人要动手，肯定会调查到这一点，而席梅尔王国当中能够使用网络的只有艾伐里洛亚，这也就代表着，我们粉丝当中的席梅尔王国人都是艾伐里洛亚人，在这之中说不定有法师协会的人，甚至是贵族。 “我们的死亡定然会导致粉丝的悲伤和愤怒，其中有能量的粉丝可能会想办法调查我们的死因，这对于想要掩盖真相的幕后黑手来说，是一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与其选择我们，不如选择其他地球来的留学生更合适，如果不是和我们有仇的人，不会把我们选作目标。 “我们来到炽火院留学之后很少得罪人，仅有的两次还是最近发生的，而且得罪人的人都是我——弗里茨·阿诺尔、詹森·修勒，从理性出发进行判断，詹森·修勒是最有可能的人选，因为他的父亲是侯爵，而且还是掌握重权的边境侯，在贵族当中的话语权比父亲仅是子爵的弗里茨·阿诺尔要大得多，能够顶住其他人的压力，把我们选定为目标，所以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詹森·修勒和他的父亲是我明面上的敌人，只是还不清楚那位修勒侯爵究竟站在哪一边，具体情况需要回到食堂进行确认。” “食堂？为什么？”奥拉又问。 林琅突然转身，向食堂走去，边走边说：“时间差不多了，泽尔女士，请和我一起去确认一下结果，之后我会和你具体说明需要你们帮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