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音乐会（上）
下午四点的阳光并不算猛烈，三大学院的学生们聚集在王家军事学院几栋教学楼之间的广场上，相互交谈甚烈，哄闹喧嚣之声此起彼伏，洋洋洒洒。 广场上的座位并不足够容纳三大学院的所有师生，但也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前来观看这场音乐会。 趁着其他人都在观看音乐会的时候，跑出去谈情说爱的学生并不是没有，倒不如说，每年音乐会都会因此诞生出许多对情侣，当然，也有可能会导致某些情侣情感破裂。 毕竟会跑出去约会的，不一定就是一对情侣或两个单身的人。 为了宣传自家学院，三大学院在座位的前排给林琅他们留了三个位置——两个最前排，一个第二排。 “前面，就是我们之后要登场的舞台啦！”可馨指着前方，给观众们介绍，“这是一个木质的舞台，虽然每年都要拆除和重新组建，而且越建越大，但据说是为了保持传统，组建舞台的木板至少有一块是当年第一届音乐会舞台的。” 安妮在旁边点了点头，补充道：“除此以外，舞台前面的帷幕大家看到了吗？每一个参与演唱的歌手都能在帷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当做纪念。” “也就是说——” 可馨叉腰笑了三声，“哼哼哼！接下来，我们也会在那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个……可真是怀念啊，如果你们仔细找找的话，或许能找到我的名字，我叫‘格林·怀特’，应该比你们大了十届吧，在就读王家军事学院期间成了演唱团的一员】 ——【这种纪念方式还挺有意思】 ——【格尔顿世界席梅尔王国三大学院音乐会已列入‘圣地巡礼’愿望单！】 “格林·怀特……” 耳机里传来林琅的提醒，可馨和安妮转身与坐在周围的教师攀谈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认识这个名字的教师。 “怀特啊，他是一个学习努力认真的小伙，平时爱好唱歌，不过他是在考进学院之后才接触的音乐，我听他的音乐老师说过，他第一次开嗓的时候吓得整个班级有半节课没能回过神来，当时谁也不知道，那个小伙子后来居然被选入了音乐会的演唱团。” 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笑呵呵地说出了自己对格林·怀特的印象，在网络的另一边，那位自报姓名的粉丝似乎也被感动到了。 ——【真的很谢谢你们，我毕业快有十年了，一直在外工作，感谢你们能让我再见到亨特先生，他当年给了我很多学习上的帮助，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拥有现在这份工作……也许，我应该回去看看了，真的很感谢你们！】 从林琅那边传来的声音让可馨笑容更加灿烂，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举手之劳罢了！对了，音乐会好像要开始了，接下来我和安妮就不说话啦，人家表演的时候说话挺不尊重人的，也请大家安静听一听吧！” 可馨说完，安妮也对镜头做了一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手势，示意自己要闭嘴。 话音才落，苍莽的号角声陡然响起。 呜——！ 舞台上的帷幕被拉开，王家军事学院的演唱团队列整齐地站在舞台正中央，眼望前方，目不斜视，他们身边围绕着许多持握乐器的伴奏人员，随着轻快的小调被弹响，演唱团嘴巴张开，唱了起来。 “马克西，马克西，你要往哪里去？ “他说：‘我收到了国王的征召，将要入伍参军。’ “天真无邪的马克西带上猎弓和柴刀，挥别了热恋的玛丽安娜，与邻家大哥一起向艾伐里洛亚走去……” 比起单纯的演唱，格尔顿世界的音乐具有几分音乐剧的色彩，但更加偏向于歌唱而非舞蹈。 不过，在某些部分，他们也会用肢体动作来表现人物心理与环境氛围。 从马克西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前去参军，到入伍后被老兵刁难而产生的迷茫，与邻家大哥争夺逃命希望时，听到邻家大哥说出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于心不忍的留下，而后侥幸存活却得知逃跑的人被埋伏的敌军全部杀死…… 《小兵还乡》是席梅尔王国一首脍炙人口的音乐，哪怕在一些穷乡僻野，也有人会唱。 这首乐曲讲述了一个名叫‘马克西’的猎人之子响应国王的征召前去参军，经历过一番磨难，侥幸活着回到故乡，与恋人结婚之后，又被当地的领主征召，然后悲惨死去的故事。 故事从头到尾，马克西都没有得到过他想象中的‘荣誉’，一直都是一个小兵，最后甚至成为了领主满足欲望的牺牲品。 曲调一开始是轻快静逸的，逐渐变得惊险，在经历一段险死还生的高潮过后，马克西回到了故乡，并与曾经的恋人结婚，这一段的曲调又变回了轻柔和谐，然后，一路滑向破碎的结局。 “玛丽安娜，可怜的玛丽安娜，始终望着村口的方向，期盼丈夫能够回家。 “一月过，寝食难安，三月远，肚子逐渐鼓胀，六月至，玛丽安娜放下了所有希望。 “玛丽安娜，苦难的玛丽安娜，新婚却丧夫，又要独自拉扯孩子成长。 “啊啊！战争！啊啊！死亡！ “不义的战争何时能消失？为何无辜者总要面临死亡？” 最后，演唱团又唱起了马克西在邻家大哥死后哼过的乡野歌谣。 宁静祥和的小调与前面沉痛的控诉形成了鲜明对比，强烈的反差冲击着每一个观众的心灵。 演唱团的成员都只是学生，演唱技巧自然比不过专业的歌唱家，不过，他们齐声合唱的气势足以让人们忽略掉演唱技巧的差距，沉浸在氛围之中。 一种无法倾吐的感觉哽在咽喉，让人感到无比难受。 ——【真是……厉害啊！】 ——【原来格尔顿世界的音乐是这样的，看来，哪怕是一个刚刚加入泛人联没多久的落后文明，也有它的可取之处啊……】 ——【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至少在艺术上，格尔顿世界是值得肯定的】 正如所有的古典音乐一样，《小兵还乡》时长不短，全程四十二分钟，但是从林琅眼镜上流过的弹幕数量来看，坚持一路看下来的观众并不在少数。 观众在筛选博主的同时，博主也会筛选粉丝。 林琅他们做视频从来不会刻意追求流量，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成为偶像，也就是‘神灵’，而不是捞一笔钱就跑。 林琅有一百种追求流量的方法，但这些方法带来的粉丝是不扎实的，只要中间透露出一些‘想要转型’的念头，不少粉丝就会弃之而去。 稳扎稳打有着难以变现，需要度过一段艰难时光的缺点，却也有粉丝粘性强的优点。 粉丝粘性强意味着可馨可以长时间不回应粉丝的联系，粉丝也依旧会挂念着她，对于想要开拓型偶像，有可能会落入无法与外界联系的境地的可馨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从一开始，可馨他们就是老老实实做视频，偶尔运营一下，加强与粉丝的互动，这一举动无形中就筛掉了许多性格比较浮躁的观众。 如今观看直播的观众大多数都具备鉴赏音乐的能力，就算没有，也有耐心。 互联网自带翻译功能，所以，哪怕演唱团是用格尔顿世界人类语进行演唱，观众们也能听懂他们在唱什么。 四十多分钟的演唱和演奏让舞台上的人们大汗淋漓，即便期间有轮换，所有人都有休息时间，但长时间表演带来的疲惫也不是短短一段时间的休息就能恢复过来的，一场演出下来，所有人都疲惫不已。 纵使如此，他们也保持住风度，强撑着向台下观众鞠躬施礼。 哗啦啦啦——！ 掌声连片，如山呼海啸。 除了鼓掌，许多观众都起身回礼，向给他们带来了一场精彩演出的演唱团致敬。 演唱团没有发表任何感言，自从登台，除了演唱，他们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而他们在致礼过后，便将帷幕拉上，离开舞台。 两个节目之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观众在此期间可以自由活动，不过现在并没有多少人离开。 观众们坐在座位上，低声讨论着刚才的演唱。 现在他们已经缓过来了，不再受歌曲的悲怆影响。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讨论声，可馨情不自禁抿了一下唇角。 她们……是不是也能享受到这份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