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坚定决心
从龙坳丘绕回村办公室，汽车从张山水家门口路过，李明秀看到张山水正帮着母亲把洗好的铺笼罩被背回来，而张子晴则拿着木棒提着脚盆，何凤琴拿着洗衣粉香皂，母子三人刚刚走到院门口。 “师傅，麻烦你停一下，我还有点事情。”听到李明秀的话，师傅将车停了下来。 “阿姨，今天在洗被子呀？”李明秀招呼着。 “哎，是明秀呀，下来坐坐吧。今天的太阳不错，正好洗来晒晒。”何凤琴看到李明秀时眼前一亮，连忙招呼她下车。 “阿姨，我们在帮你家规划今年的种植养殖产业情况，政府将给予一定的财政资金补助。你们家后面的桃树林有多少面积呀，还有今年准备喂几头猪和多少鸡鸭呢？ 种植果木一亩可以补助300元，养猪一头补助800元两头及以上补助1200元，养鸡鸭20只以上补助300元，30只及以上补助500元。 算下来基本上自己不用出成本了，只需要出饲料，最后卖的钱都是自己的。”李明秀下了车，站在路边和何凤琴聊着，向她宣传了新的政策。 “我们家屋后那山坡种的桃子有四五亩，年前杀了肥猪，已经买了两只猪仔在圈里喂着，另外在桃子林里养了六十多只鸡，院子里还有二十多只鸭子。不过鸡鸭过年的时候可能都会卖一些，但是过完年还会再买鸡崽和鸭崽的。”何凤琴笑着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 “阿姨，是这样的，您屋后种的这些桃子，2016年的时候已经发过补助了，所以这次统计的是新发展的果木产业。另外养猪两只，鸡鸭30只以上，算下来有1700元补助，我给您登记上啊。”李明秀笑吟吟地边解释边在本子上记录着。 “对对对，以前好像是补助过，你瞧我这记性。如果是新种的果木，我们家今年就没有。”何凤琴点头说。 “那好，阿姨您忙着，我们还要去其他村民家里。对了，在这里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哦。”李明秀笑着说，上车之后又伸手向着他们挥手说，而张山水感觉她在看着自己。 “唉唉，新年好。明秀，回去问你爸妈新年好。”何凤琴挥手说。 “李同志，谢谢。也祝你和家人春节愉快。”张山水则对着她点头说。 “明秀可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够娶到她呢？”直到小车跑远，何凤琴还站在那里挥着手，同时喃喃地说。 “妈，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人家是国家干部，日子肯定过得不错。你要有闲心呀，还是关心关心我哥吧，他现在还是单身狗呢。 咦，妈，你不会想着把李jiejie介绍给我哥吧？说不定人家早就结婚了呢？就算没有结婚，肯定也早就有男朋友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明年工作了，在县二中给我哥介绍一个女教师，听说现在单身的年轻女教师特别多呢。”张子晴拉着何凤琴边走边小声地说。 “得了，别cao心我的事情了。再过半年你也是年轻女教师了，别到时候自己也成了那些单身的年轻女教师中的一员？”张山水却听见了，打趣地对meimei说。 “你们兄妹俩长得也不差呀，怎么大学几年，都没谈个朋友呢？我看电视里面，那些大学生不是都成双成对的吗？怎么到你们这儿却没成呢？还是我看的电视都是假的？”何凤琴则对儿女嘀咕着，兄妹俩听了都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在村里，说起读大学的儿子和女儿，何凤琴一直是骄傲的，虽然前些年家里日子过得苦，但是夫妻俩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把儿女都供出来了。 如今家里的日子总算苦尽甘来，在村里也算是中等人家了，但是何凤琴与张世华夜里闲聊的时候，又开始为儿女的婚事cao心了。 事实上，儿女无论多大，在父母眼中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有需要他们cao心的事情，而他们也只有在闭上眼睛离开人世的时候，才会放下所有的cao心。 热热闹闹的新年转眼就过去了，上坟祭祖、放鞭炮、吃团圆饭、走亲戚走人户，一切都与往常一样，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六。 中午十一点半，张山水在泸东镇上的一家火锅店与十多个初中同学碰面，加上张山水有十个男的，六个女的，还有两个女的带了自己的老公，也是他们一届的隔壁班同学，十八个人坐了两张相邻的桌子。 “哎呀，今年咱们班的大学生也回来啦？”班花郭小琴笑着打趣张山水。 “班花，你现在不但人越来越漂亮了，这张嘴也越来越会说了。”张山水开玩笑道。 “咱们班初三毕业的时候三十二个人，今天刚好到了一半。马上梁老师也要过来，咱们算是开了半个同学会了。”班长刘明笑着说道。 张山水的初中同学，进校的时候还有五十多个，但是读着读着有的就半途辍学了。那个时候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强制要求，所以一部分年龄稍大又成绩差的同学都出去打工了。 到初三毕业时，还剩下三十二人，而这些年来大家联系得比较多的也是这三十多个同学，那些辍学的同学只有少数几个在群里，但是一般都不参加聚会活动。 而初中毕业后，百分之八十的同学也停学了，剩下的读了高中，有两个考上了师范学院，张山水考上了农业大学。 “张山水，你现在成都工作，买房了吗？”坐在张山水旁边的女同学叫周蓓，是川内某师院毕业的，如今在县一中教书，张山水记得好是初中学校一个化学老师的女儿。 “成都的房价那么高，即使是天府新区周边的也要近万一个平米，我那点工资怎么买得起呢？周老师，你什么时候结婚呀？可得通知我们哟。”张山水摇摇头说。 随后与周蓓开起了玩笑，因为他听群里同学聊过，说周老师好像傍上了县里的一个领导，被人在宾馆撞上过。 “讨厌啦。人家现在还是单身的，还没有对象呢。这不，今天我妈催我去相亲，我跑出来躲来了。”周蓓羞红了脸，故作娇嗔地说。 众人恍然，怪不得以前一直不太喜欢参加同学聚会的周蓓今天会来，原来是出来躲相亲的。 “蓓蓓，老实交待，原本你说没空的，但是听说张山水同学要来，你就有空了。今天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呀？”郭小琴却不肯放过她，指着她开起了玩笑。 “小琴，你别乱嚼舌根啦。人家张山水在成都怕早就有女朋友了，我就算眼红也没用啦。”周蓓娇羞不已地说，不过目光却灼灼地望向张山水。 “我也还是单身呢。要不，今天咱们凑一对吧？”张山水开玩笑地说。 “那你们干脆耍朋友吧，咱们都是见证，一会儿班主任梁老师来了，让他当介绍人。大家说好不好？”班长刘明立即起哄，其他同学都闹了起来。 “你们好坏呀。”周蓓捂着脸羞答答地说，不过却没有反驳张山水和班长刘明的话。 “同学们好呀。”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家立即站了起来迎上去，因为班主任梁老师进来了。 毕业十年了，当年年轻帅气的梁老师，已经中年发福，不但头发掉了不少，而且还挺着浑圆的大腹，仿佛怀孕几年月的妇人。 “梁老师好。” “梁老师还是这么帅。” “梁老师，我们好想你。” “梁老师，怎么师娘没来呢？你不会换了师娘了吧？” 大家纷纷与梁老师打着招呼，有的过去搂着老师的肩膀，有的拉着他的手臂，有的拍着他的背，还有的开起了玩笑。 “李小武，你还是这么调皮。小琴也还是这么漂亮，刘明还是这么稳重，赵二娃有些显老了，张山水还是这么精神……”梁老师笑着挨个把大家夸了一遍。 “梁老师，还有我呢？你把他们都夸了，就没什么夸夸我吗？”周蓓提意见了，因为梁老师唯独没有夸她。 “唉，我跟你家是隔壁，看着你长大的，夸你的话这些年都说得差不多了吧？”梁老师有些头疼，想了想说，“蓓蓓老师，你现在越来越有气质了。”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因为当年上课的时候，梁老师讲过，当不知道夸别人什么好时，可以夸他有气质，因此大家都记起了当年梁老师说完，大家互相夸同桌有气质的场面，而周蓓也忍不住笑了。 同学聚会，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踀事情，大家也就是回忆回忆往事，感叹感叹生活，再互相敬敬酒，即使当年有些恩怨，也不会记到现在。 当然，大家敬酒的重点是梁老师，所以最终梁老师是被两个开了车没喝酒的同学扶着送回家的，其他人包括张山水都喝得不少，但是都还保持着清醒，大家闲聊了许多。 张山水在聊天中了解到，有好几个同学原本在外打工，近几年都回家承包了山林、土地或河塘，自己在家创业，有的收并不比在外面打工少。 “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也会回家创业，自己办个农场。”张山水跟他们说道。 “张山水，你在成都上班不好吗？为什么要回农村来呢？”这时，周蓓在旁边用胳臂碰了碰他问道。 “只是有些想法，还没有最后决定呢。”张山水摇了摇头说。 “其实吧，回农村创业也没什么不好的。”梁老师也听到了张山水的话，立即对他说，“山水你本来学的专业就是与农业对口的，如今国家要搞乡村振兴，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专业人才，而且农村以后的发展也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好，所以山水你要是回家创业老师绝对支持你。” “是呀，要是咱们的大学生回来了，以后我们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咨询你。”那几个在家创业的同学纷纷笑着说。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即使要回来创业，也还需要准备很多事情，可能短时间是回不来的。”张山水点点头说。 “哎呀，我还是觉得在成都好，那可是现代化的大都市，生活不要太方便了，完全不是我们这些小地方能比的。我可是做梦都要去成都呢，只是没有机会。”周蓓摇摇头说。 “那还不简单，你嫁给张山水，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成都了。”郭小琴笑着说，大家哄笑了起来，周蓓虽然红着脸，却看向张山水没有反击。 同学聚会之后，张山水接下来几天先后跑去那几个在家创业的同学家里，考察了他们的产业。当然说是产业，其实也不完全算是，有的只承包了几十亩土地，有的只有几口鱼塘。 张山水给他们解答了一些种植和养殖方面的疑难，也了解到如今各种产业的行情，并且从几个同学口中，还了解了县内外周边一些农业产业状况，心里更有底气了。 2018年，距离国家的脱贫攻坚收官还有三年时间，但是国家已经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显然乡村振兴将是脱贫攻坚之后，国家的重大决策部署，也是全面小康的中间关键环节。 张山水意识到，国家在接下来必将花费巨大的精力用于乡村振兴战略，无论是政策支持还是产业扶持，都将为农村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契机，而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时代机遇。 虽然他可以留在成都工作并结婚、生子，在大都市里扎下根来，但是可能以后的人生便是成为房奴，以及为孩子的教育付出至少二十年的青年和财富。他不知道这样做，人生有价值何在？ “既然时代赋予我们年轻一代如此巨大的机遇，国家为我们描绘出如此磅礴的蓝图，那我们又怎么能够不去抓住呢？学农业，为农业，如果不回乡创业，为乡村振兴尽一份力，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不是白学了吗？”几天之后，当张山水踏上返回成都的客车时，他的决心已经坚定了。 走的时候，张山水的背包沉甸甸的，因为里面装着村里各处的土壤样品和玉龙河水样品，他准备请大学里的老师帮忙检测检验，为回乡创业做好准备，而且是有科学依据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