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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沙(六)

    然而就在罂粟刚要停下来的时候,只听到外院中不断的传出兵器相接的碰撞声,还有不少人的喊杀声,一个锦衣卫握着刀忙不跌达的跑进来,也顾不得众多宾客在场,慌忙道:“指挥使大人,外面突然杀出不少黑衣蒙面人,而且实力都不弱。”

    在坐的人一听无不是乱了分寸,特别是跟拓拔烟儿坐在一桌的那些个姑娘们,有的甚至都开始哭哭啼啼起来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呆在家里就是了。”

    “我想回去,我还没有嫁人呢,我不想死……”

    ……

    拓拔烟儿听得心里那叫一个受不了,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准备要离开却看到了冷詹霸正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着,你要是敢乱跑你试试看。

    只好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又坐下来。虽然说她不是真不敢走,但是在这样的场面她若是走了,等下指挥使大人要是查找起来她若是不在场,又怎么好交代,这种事情她还是分得清的。

    林不悔虽然是不动声色,但也是看的出来,他是一直忍着自己的怒气的,这大好的日子被人闹了场子,分明就是要给他难看,叫他在众人面前出丑,这种事情他就算明面上忍得下来,背地里也一定要叫闹场子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只见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迅速而沉稳的对着林林道:“二林,你带着宾客和女眷们去后院,务必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我去会会这闹事的人。”

    就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一群黑衣人便跃至墙头,不由分说的就向着舞台挥舞着刀剑或砍去或刺去,而且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刀气剑气催发凌厉狠辣,落在那些木材瓦砾之上便发出轰然相撞的爆裂声来,一时间在场的人慌乱无比,奔走间走找不着方向了,好在指挥使府上锦衣卫众多,在他们的指挥中才将这些慌了神的人都引往了正确的方向。

    舞台上的舞姬乐师一听说有人闹事,便是一溜烟儿般的跑调了,一时间只留下罂粟还一人兀自站在台上,虽然她已经觉察到了危险,但是在这样多的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功底,她怕是再难以接近林不悔,日后恐怕也难以再隐匿在别情剧中,她在台上只能小心翼翼的躲着那些纷至涌来的刀剑之气。搞得这一场袭击好像不是冲着林不悔而来,倒是像冲着她而来一样。

    然而就在众人纷纷慌乱无神的时候,拓拔烟儿提起手中的竹剑,从人群中一跃而起,一路踏着桌椅向着舞台而去。

    罂粟看到拓拔烟儿往舞台上而来,看出她的武功不弱,于是便迎着劈面而来的一道刀气,露出深深惊恐的神色,她要堵一局,是拓拔烟儿的剑快,还是她的命数太短,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识,就好像一个平常的舞女不懂武功。

    看着罂粟在舞台上连连后退,刀气转瞬及至,拓拔烟儿一咬牙将手中竹剑奋力往前一掷,竹剑带着淡紫的剑气如同一条飞龙一般急速的向着迫近罂粟的刀剑飞去,而后只听见一声爆裂,舞台彻底被震塌掉,拓拔烟儿的竹剑穿透刀气深深的插入到了紧邻着的墙壁之上,然而即便是这样,那刀气还是在罂粟的左肩胛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来,殷红的血水就像是泉涌般,瞬间就染红了她身上的白纱裙,闷哼一声,她本能的往后退却几步,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搭建舞台的细小圆木,导致脚下一滑她便笔直的向后倒去,好在拓拔烟儿眼疾手快,跃至她的面前伸出左手将她接住,然后右手迅速在她的身前点了几下,帮她止住了不断涌出的血,扶着她往后面迅速的退却。

    看着拓拔烟儿扶着罂粟退下来,林林迅速抽身来到罂粟的旁边,看着罂粟左肩上的伤口,他皱着眉头冷声问:“你怎么不跑开?”

    “哇,你这人倒是会说,这姑娘可是不会武功的,要不是我一剑去的及时,只怕她都已经死在那舞台之上了,还要怎么跑啊。”拓拔烟儿不满道。

    林林似乎这才想起罂粟在大庭广众之下隐瞒自己武功的事情,然而看到她左肩那道可怖的伤口,那里隐隐都可以看见血rou之下的森森白骨了,心里忽然就不好受起来。

    “二林,你先带着罂粟姑娘去后面厢房帮她包扎伤口,这里我自会处理。”林不悔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林林听了,二话不说直接抱起罂粟飞快的往府院的后堂跑去。

    一时间宴客的地方只剩下无数带刀的锦衣卫还有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冷詹霸,以及刚刚冲向舞台救回罂粟的拓拔烟儿等人。

    “冷少侠,你还是带着这位姑娘一同去后院吧,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们我也不好向将军交代。”林不悔道。

    还未待冷詹霸回应,拓拔烟儿便又转身往之前救罂粟的地方跑去,远远的只听她道:“走也要等我拿回我的青竹。”

    也就在这时,又一批黑衣人跃上墙头,一个锦衣卫满身带血的跑了进来,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倒在了地上咽了气。

    “指挥使大人,对于我们幽灵山庄送的这份厚礼可是喜欢呢,我们庄主说了,当年指挥使大人送了一份厚礼到山庄,今儿还未到大人大婚,所以我们庄主就命小的们来为指挥使大人先送上这一份薄礼,等大人大婚之日再将厚礼补上。”

    说话间一个带刀的墨衣男子跃上了墙头,微侧着身子,一手握着刀,一手握着一只酒壶,因为他所带的斗笠上盖着一面黑纱,故而看不清这个男子的容貌。

    “呵呵,好一份薄礼。”林不悔冷冷笑道,自一边跑来的下属手中接过他的秀春刀,将刀鞘用力一掷,那刀鞘便带着浑厚的内力向着那个站在墙头的男子而去,然而那个墨衣的男子却并不惊慌,毫不在意的轻哼一声,仰起头将手中的酒壶送到口中,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酒来。

    那些矗立在男子身旁不远的黑衣人们却是动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跃起,出剑亦或者刀,向着林不悔掷出的刀鞘而去,二者想接之时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有几人功力稍弱便被震飞了出去,另外几人也露出吃力的神态来,倒是那个黑衣男子站在墙头犹自大口的喝着酒,强力的内劲催发出疾风只把他的衣阙和斗笠上的黑色面纱吹的飘了起来。

    就在面纱飘起的一瞬里,众人看到那个男人年轻的脸上似纹着一只展翅而飞的蓝色金凤蝶。他将口中的酒壶忽的拿下,还有来不及回倒的酒水自酒壶中飞溅喷洒而下。男子站在墙头,侧过脸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一院的众人,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不屑之意,连嘴角都露着轻蔑的笑。

    也就是在他们这样对峙中,拓拔烟儿身形极其灵敏的闪到墙根下,拔出了自己的青竹,又迅速的退回到了冷詹霸他们所在的位置。而冷詹霸至始至终都只是做了一个旁观的人,他既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想要上前帮忙的意思,看着林不悔刚刚掷出的剑鞘此时被几人用力打落在地,他在心里暗自惊叹,这个人的武功比起五年前而言,高的又何止是一两倍可以概括的,这样看来就算是自己在他毫无防备时出手,也未必能成功全身而退。

    然而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闪过的时候,他却是又自嘲的笑了笑,全身而退,打从他决议要杀林不悔那一刻起,他似乎就没有想过还能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