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花湮（十）

    有琴无尘看着那个抱着拓拔烟儿的碧青色身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江南烟雨庄冷家？”

    因为方才他斩破蛊障之时看到这个碧青色的身影所使用的，正是江南烟雨庄冷家的家传剑法，雪斋剑法中的锋霜影雪。

    那个碧青色的身影抱着拓拔烟儿，略微的侧过身来，半张银色的面具覆盖在面容之上，反射着清冷月辉映着剩下的那半张容颜，轮廓分明而妖艳。

    那个碧青色的身影定定的站在那里打量着有琴无尘，半晌才开口清洌洌的道：“寒庐二圣碧落上人？”

    然，不等两人回答，那老妇人的声音在空中扭曲响起。

    “擅闯我五仙教的人，都去死！”

    声音里蕴育了浓烈的怒火，笛声转调而起，无数飞虫爬虫似乎都从地底沉睡而醒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霎时间那个碧青色身影抱着拓拔烟儿一跃而起，有琴无尘于原地赫然甩出一道赤红色的刀气向着逼近空中两人的虫团而去，刀气在虚空中将那些飞虫于一瞬间化为粉剂，跃然前去，月白的长袍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与那个碧青色身影擦肩而过的一瞬里又甩出一道赤红色的刀气来，将扑上来的又一团飞虫化作粉剂。而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这个间隙里，他听到那个碧青色的身影对着自己轻微的说了声谢谢。

    这个碧青色带面具的人，正如有琴无尘猜测的那样，他是江南烟雨庄冷家的人，而且他还是冷家的二少爷——冷葬心。

    脚尖触落花树的瞬间冷葬心再次借力扶空而起，抱着拓拔烟儿不好出招，他亦只能向着有琴无尘靠去，在刀气虫影中穿行而过，猎猎劲风吹起他的衣阙在月色下飘然若仙。

    有琴无尘不再理会他，刀光游走宛若惊龙，刀气所过之处所遇之物，无不被折断化作粉剂，一直向着花海深处斩去。

    笛声在有琴无尘的破空一斩中戛然而止，而后自深深花树阴影中跳出一个白发苍苍独眼的老太婆来，只见她那张有着无数沟壑的老脸上沾染着斑斑血迹，苍老枯瘦的手中，一只苍翠欲滴的竹笛被一分为二。

    青黑色的衣衫上爬满无数的小虫，整个人看着上去就好像被无数虫子的裹覆着一样，从脚踝一直裹到了脖颈处。

    这个老太婆看着手中断裂的竹笛，凹陷而下的那只眼睛里露出深深不可置信的目光。那些虫子仿佛在一刻失去了主人的命令停在半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子的惊呼声伴随着一串银铃声响起。

    “姥姥！”

    随之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怪异的少女，少女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身上穿着无袖的青黑色短褂，脖子上挂着一串红色的珊瑚，纤长的双臂上带着一串串银质的手镯，那手镯上还系着无数细小的银铃，随着手的动作发出一串串清脆的铃音。齐膝的百褶裙上绣着繁复的图案。站在花树的阴影中，看不清少女的面容。

    拓拔烟儿已然沉入深深的梦境中，在她手中紧握的青竹剑掉落的同时，她惊呼出一个名字。

    “小玄子！”

    冷葬心低头看着在怀中的拓拔烟儿，看着她一张苍白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抬脚轻轻踢起拓拔烟儿掉落在地上的竹剑，握在手中，抱着她看着有琴无尘挺拔清冷的背影淡淡道：“这里就留给你了，我得带她回去了，有机会再谢过。”

    说完冷葬心抱着拓拔烟儿在花树中惊掠而去，留下翩然的一抹碧青色衣阙，让那个站在阴影中的少女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