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鹰愁涧旁
李福并未回答，而是自己动手收拢好行囊。 悟空见李福把那两个箍儿都收了起来。 他说道，“师父！把那害人的东西扔了罢！” 行者真是恨极了这玩意。 李福说道，“徒儿，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 “这箍儿若在为师手里，为师还能决定它用与不用，或用于哪里。” “但若是丢在这里，被旁人捡了去，你可知道它们会用在何处？” 悟空闻言醒悟，他抬头望去。 李福同看，他虽然只看到了冬日雾蒙蒙的天，但他却知道孙行者看到了在那雾霭云层之后的东西。 悟空落回头说道，“师父说得对。” 他与李福说道，“师父，劳你把这俩箍儿单独放置，余下包袱我才好背。” 李福也懂悟空心中想法，如若将那五行山比作狼窝，这两个箍儿便是虎口。 他才刚觉得自己脱离得了自由，若再戴上这刑具，怕不是会猴心破碎。 李福将那两个箍儿打成一个小包裹，担在马背上。 悟空束了束棉布的衣衫，牵着缰绳，奔西而去。 一师一徒，日渐西进，又过数日。 已由那微冷的初冬，进入了腊月寒冬。 风声呼啸而过，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宛若刀割。 山间的小路之上，不是有所积雪，就是全是滑冰。 李福路过一些悬崖峭壁，崎岖之路的时候，虽知不会有甚么性命危险，但也难免不提心吊胆。 坐在马上，害怕失蹄。 下马行走，又怕脚滑。 越过崇山峻岭，又走过那叠嶂层峦。 好不易，遇到一宽阔大路。 李福上马才行不远，忽然就听到“呼啦啦”的水声甚是响亮呱噪。 李福问道，“悟空，我们这是到哪了，是甚么水在响？” 悟空连高处都未曾去，便直接答道，“我记得此间名为蛇盘山鹰愁涧。想必定是那涧里水响。” 两人话音刚落，马儿便到了涧边。 李福勒马于水边。 只见那山崖之上，哪怕在这腊月寒冬，依旧有涓涓寒脉似从云间穿过。 湛湛清流映着落日余晖，一刻不停地倾泻而下。 溅落涧中激起的水花，宛若万千冰仞落地。 四散的水雾，瞬间便凝结成了冰花。 景色虽美，但种种嘈杂汇入耳中，实乃令人烦躁。 师徒两个正在这欣赏壮丽景色。 忽然听闻那涧中大响一声。 竟钻出一条龙来。 那龙推波攘澜，窜上山崖，兀那向下俯冲，直奔李福。 慌得行者连忙丢了行李，把师父从马上揽下，回头便走。 那涧间之龙，虽能飞行，可也未曾能追赶之上。 祂转身回头，将那原地白马连着马鞍脚蹬，囫囵吞枣，仰头吞下。 祂便归入涧中，洑水潜踪。 任谁也看不出这水中藏着如此一条恶龙。 行者一溜烟的将李福放在远处的高山上。 他先嘱咐师父，“莫用慌张。” 他再去哪涧口，想要牵马挑担，可却只有一旦行李，马儿却是不见了。 悟空折回，放下行李，与李福说道，“师父！我未曾寻见马儿，那孽龙也不见踪影。恐是马儿被惊走了罢。” 悟空打了個口哨，唤出一朵祥云，他向上一翻，跃入空中。 他于那高空之上，手搭凉棚向下瞭望，火眼金睛能力全开。 四下八方望来看去，竟也不见那马儿的踪迹。 他落在云朵之上，与李福隔空遥喊，“师父！我们的马似乎被那孽龙吃了！我远近都看了一圈，就没有找到马儿踪影。” 李福招手让行者下来。 他说道，“悟空，为师刚才便是这般觉得。” “那恶龙跃出水面，岂能只是为了吓我一吓。” “我便觉得它是出来觅食，徒儿你把我救走，遭殃的就是那马儿了。” “只是，我也没有料到，这恶龙之口如此之大，能囫囵之下，便将那么一匹大马，连同鞍辔都吞了去。” 行者闻言说道，“师父你有所不知，但凡精怪，必有奇异。” “莫不是说这条孽龙，就是俺老孙一口吃下头牛也不在话下。” 李福说道，“即若如此，那悟空你是觉得和这恶龙讨要马儿为好，还是我等徒步前行，行李中还有个盘缠，再买匹马儿。” 行者闻言，立即回道，“当然是寻着那斯让他还马！如若不然，休怪我铁棒无情！” 说罢，悟空从耳中捏出金箍棒，便要搅动那鹰愁涧之水。 他这厢还未行动，那边空中竟有言语。 “孙大圣莫要气恼。我等是观音菩萨派来的一路神祇，特来暗中保护取经者。” 悟空前日经过李福提醒，早就知这天上有神。 他问道，“你等是哪几个，报上名来，我好点卯。” 空中众神说道，“我等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各个轮流值日听候。” 悟空曾在天庭当差，也是了解，他问道，“今日是谁当值？” 众揭谛道，“丁甲、功曹、伽蓝轮次。” “我五方揭谛，唯有金头揭谛日夜不离左右。” 行者听闻，立即道，“既然如此。不当值者先且退下。” “留下那六丁神将与日值功曹和众揭谛护着我师父。” “老孙这就去那涧中寻那孽龙，教他还我马来！” 众神尊令，于李福身边护法。 李福这才近距离一睹神将威严。 行者回头说道，“师父，你只管宽心！我去也！” 美猴王正了正李福赠与之衣物，攥着金箍铁棒，径直到那鹰愁涧中。 他于瑞云之上，朝那水面之下高声喊道，“泼泥鳅，还我马来！还我马来！” 那涧底之龙，刚吃了李福的白马，就伏在涧底歇息，潜灵养性。 忽然听那水上有人骂将自己，祂便气不打一处来。 祂一纵身，便跃浪翻波，大声吼道，“是哪个没开眼的，胆敢在这里海口伤吾？” 孙行者见了他，大喝一声，“休走！还我马来！” 他便轮着金箍棒，批头就打。 那条龙竟也不知害怕，张牙舞爪，也就袭击过来。 一龙一猴大战动静颇大。 李福哪怕被那诸天神将团团护住，亦是能感受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