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二)(310)
在不见柳杏梅参与此事后,人们更是失魂落魄了起来。在这个时候,悔悟的人们还是认为她是有先见之明的。关于昨天的事,忽觉违背了她的主张而欠妥,认为让她在赌气。 心里忽然没底的伍老太爷,似乎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打发伍欢伍乐去找柳杏梅,叮叮说看看她在做什么就回来。 当两个人回来禀报说:“那个姬婕妤在场院教柳杏梅学骑马打枪呢!” 伍乐又补充道:“梅香也在。” 孟国安冷笑了声,埋怨地说:“都到了这节骨眼了,她的心也真够了大的了!还有那个姓姬的,要不是她,能至于的吗?我看咱们的村子,得毁在这两个女人的身上!都火燎眉毛了,她俩还端上了架子了。依我看,这抗联的人,也是灾星!” 伍家瞪了一眼他讥讽地说:“你知道个屁?假明白!” 在人心惶惶之际,最是烦躁。 孟国安诧异的看了眼伍家,窘迫的脸一红,没敢再说啥。通着众人的面,他被羞臊的好不尴尬!自以为在村里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没想到却遭到了责骂! 当孔武去看伍家时,眼睛里是含有惊怯的,心里是怀有忐忑的。他忘不了曾经的那两记大耳刮子把他削懵圈了,于是从那时开始就认定了伍家的这“八龙”里面脾气最为暴躁的当属伍家了,让他容易产生畏惧心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在这个满洲国的统治下,东三省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我们就是亡国奴。不是天天口口声声喊着要抗日吗?这鬼子都欺负上门儿了,却个个酥骨了!我们这些男人,畏首畏尾的,却还不如两个女人!”他忐忑的说出了这话。 孟国安就瞪了眼表弟说:“你倒是会说风凉话!” “不过他这话像人话!” 孔武对伍家的这赞赏的话而感到受宠若惊了,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为何却有些尴尬。 这时的孟国安却迷惑了,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话才称别人的胃口。 “娘,婶儿一定是还在生气!”旺旺说。 吴荷没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可在她心里却说:也许吧! 她觉得柳杏梅会对她昨天的表现恼成一个大疙瘩的,可是她那不仅是在履行对陶振坤的承诺和为全村人着想,同时还担忧她惹祸上身。她想,以柳杏梅的聪明,会明白她良苦用心的。如果昨天是一村之主的伍老太爷下定决心的事,不是在众人瞻前顾后的议论下动摇了原本打算,她也不会说出那番能够代表许多人心声的话。 伍老太爷喟然长叹了声说:“是我们伤了她的心!” 人们听到一村最高领导者这话,说明柳杏梅是多么受重视的了。 “决定了的事就不该反悔,这是失信于人,搁谁心里不憋屈!”伍呈似在喃喃自语。 在伍家这亲叔伯哥兄弟八人里,他是个比较内向的人,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与谁也不爱计较太多,今天也忍不住说了责备的话。 伍祥扯了下他的衣襟低声说:“三哥,你这是被逼哑巴说话了,就别给爷爷心里添堵了!” 伍合在一旁帮腔说:“本来就是嘛!” “事已至此,别扯没用的。”身为老大的伍龙喝止道。在他的心里有些恼怒,可这恼怒竟然是让他有些说不清原由! 伍欢和伍乐听了,相互扮了个鬼脸。这两个少年,就像两个少女meimei妮姽妮婳一样,家里的大人是他们的依靠,是安全感的托付。 伍龙就白了眼两个像是不知愁忧的弟弟。在优越的生活条件下,觉得他俩总是没有同龄人的成熟。就拿常发来比,别看他平时爱调皮捣蛋,可遇事却有胆识,大概这与穷人孩子早当家有关联。 伍凤倒是沉默似金起来。 伍进福、伍进禄、伍进祈、伍进禧这哥四个,包括家里人一夜间都在为吐血的爹而焦急担忧着。不放心就让杨旭给把脉诊断,结果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甚至是怀疑他医术不佳问题,最后也只好愿意相信是爹自己咬舌而吐血的了。 面对鬼子的跋扈猖獗和得知龙家父子与日本人同流和污,是给气的啊! 苗汉翔、蒋则义、荣老孬、穆有仁、廖道通这五人,平时算是智多星一样的人物,此时却是无计可献。 这样一来,只有等待消息了。 在人们不注意下,有一个人却偷偷溜出了伍家的大院,就是陶振宗。他来到了西边,远远的眺望着场院空地上,果然见柳杏梅骑在姬婕妤的那匹枣红马上,正在练习着怎样驾驭,溜着圈。看在眼里,他的心像是踏实了一些。 姬婕妤在挥手式教如何cao纵马,梅香提着那支双管猎枪在一旁观看。在梅香看来,只要是跟随着有勇有谋的柳杏梅就会有安全感的。 在柳杏梅勒马停下时,后面跟着黑虎。 姬婕妤赞赏道:“你真是一学就会,骑马打枪是不成问题了。” “只要胆子大,就难不倒谁。” 姬婕妤犹豫了下,再次提醒道:“也不知村里人急成啥样了?” “管它呢!” “你真不想照面了?” “我这人就是倔犟任性,谁违背了我的意思就不高兴,你可以说我心胸狭隘好了。” “看得出来,以伍老太爷为主,很多村民都是重视你的。只要是打仗,就会有流血牺牲,同时又怕殃及村子,人们的这种畏惧是有情可原的。依我说你就别固执了,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别人会对你我怎么看?!” “要去你去吧!我跟你说,你别以为是你的到来对不起村民,其实在两年前,我爹娘来看我时,他们就曾被土匪抢劫过了,再加上我的愚夫他在这山上抓住了个日本人,然后接着是伍家的三姐妹出嫁时,小鬼子就不请自来的登门了。在这个满洲国,哪还有安全的地方可言!” 姬婕妤为难道:“话虽如此,我——我要是不照面,因我而起的事,恐怕不好吧?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圣人,都是凡夫俗子,谁不贪生怕死,所以才会顾虑重重,全村上上下下一百几十口子人,谁能不为安危着想,也怪不得他们。见了他们,有多尴尬,惹了事却像是在逃避,这——” 柳杏梅一笑说:“若要得到重视,先别考虑别人怎么看,自己必须要有原则和个性。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不要上赶着去表现自己,要在有意无意中引起别人注意,这样才会赢得刮目相看。我们能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骑马练枪,别人知道了也会减少恐惧感的,对我昨天的话会相信些。” “你是个攻于心计的人。” “驭其人,诛其心。有时候不端端架子摆摆谱,别人就不会太在意你的。驾!” 柳杏梅说着,两脚一踹镫,左手一抖缰绳,右手举着一把手枪,枣红马就加快了步伐,绕着宽敞的场院跑了起来。黑虎并没有采取以逸待劳的观望态度,而是再次以小跑着的姿势跟随其后,这样等于是表现着它对女主人的忠诚。 这时梅香问:“婕妤姐,你说杏梅姐的话有道理吗?” “你觉得呢?” 梅香郑重地点点头。 姬婕妤也发现柳杏梅是个具有智慧和才华的人。 梅香的目光在追随着柳杏梅,羡慕地说:“杏梅姐真是好威风啊!” “你喜欢她?” “那是当然,别看她脾气有时倔了点儿,人却很善良,是个大好人。我家困难,她没少帮助了。我爹和振坤叔出外打工了,所以我愿意跟她作伴。” “她是女人中的榜样!” 柳杏梅骑在马上用手枪在对着周围景物练习瞄准,结果就在枪口里瞄上了发呆的陶振宗,他站在一棵老榆树旁正朝她望着。由于离的不算近,她就当作是没看见他。她之所以冷淡陶振宗,是因陶振坤不在家,怕他像狗皮膏药贴上自己。一旦有流言蜚语出现,对一个作风正派的女人来说,桃色绯闻并不是光荣的事,沾上就说不清! “吁!”她勒住了枣红马停在了姬婕妤和梅香面前说:“婕妤姐,你这‘红杏’真是匹好马,它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