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情天恨海鸳鸯梦在线阅读 - 志向(二)(222)

志向(二)(222)

    再说陶振坤,整日与村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前他跟着苗运昌游手好闲时常遭遇村子里一些缺少理解和同情的个别人蔑视挖苦,天长日久了,终是无法忍耐这口怨气。一个堂堂五尺的汉子,谁没个自尊心呀!他不像老婆柳杏梅,村子里的女人都不敢招惹欺侮她,心存忌惮,只有对她似敬而远之那样,也只能在背后对她说东道西的。只是一些爱拈花惹草的男人,总拿色眯眯的眼睛在瞄着柳杏梅,那种垂涎欲滴的神色,恨不能把她剥光了衣服似的,简直就像是贪婪的野兽那么可怕。他要是外出打工,只有这是最不让他放心的。另外,在抓到那个日本人后,他和柳杏梅都显示出了身上有武功,凭这一点自然也会有震慑作用的,还有对老伍也算是有恩的,能有村里权势最大的人护着,别人也不敢起啥歹心的。那一次夫妻二人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着实是为陶家争光露脸了一下。要是这么想,他倒也就多少放心了些了。

    古训道:红颜祸水!都说“丑妻近地家中宝”,话虽如此,可是世上又有几个男人愿意娶丑陋的女子做妻呢?!美貌的确是女人炫耀的资本,但并非美貌的女人都是水性杨花的,天下还是好女人多,在这一点上他是可以对自己的女人放心的。

    他们家在村子里又是缺亲少故的,家族也人丁一向不旺,每逢大事小情的,跑腿帮忙的也一定会是寥寥无几,必然则是显得很冷落。以前在他心里面也这么想过这问题,这就好比是一个人没了脊梁骨,腰板难以挺直!可谁知道得理不饶人的柳杏梅来了后,竟然会与得罪过的人也成了朋友,所以在爹娘的事情上会有那么多人主动来帮忙,这是唯一略感欣慰的。再有左邻右舍还算是处得比较和睦,数年里相安无事,这大概是因为都是中老年人了吧不过最为重要的应该都是忠厚老实的本性,这些足可已经把争强好胜之心快要消磨殆尽。对一些行将就木,等待寿终正寝的垂暮之年老人来说,他们已经走过了人生中最辉煌的历程,对生活已不再抱有太大的奢求和寄托。可对年轻人而言呢,拼搏精神尚在,谁不憧憬未来的美好?如果老守田园,在这贫穷落后的山村里,就等于形同坐以待毙,如坐井观天之蛙,是看不到更大光明与希望的!

    在这内忧外患的年代,陶振坤说全国各地有多少年轻后生都不愿甘心做死亡国奴毅然挺身而出应征入伍了,在战场上与侵略者作殊死搏斗,保家卫国。而他蜗居在这偏僻小村庄里,却在为一个家庭的窘境急的焦头烂额!他虽不是什么胸怀大志之人,也谈不上有多爱国,但也不愿这样虚度年华一生。倘若苗运昌还在,他定然会为自己指点迷津的。不过,让他记忆犹新的是,那次在坟地里他看到了父亲的魂灵对他所说的那番让他铭刻肺腑的话,那是在为他指明方向吗

    爹娘的相继去世,给他的打击也太大了,足以让他一蹶不振。另外,还有欠下的债,也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正因为如此,穷则思变,陶振坤不想再忍辱偷生于此,外面受人欺侮,家里让老婆跟着吃苦受,这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无能。尽管柳杏梅嘴上没有任何怨言,可他心里却是摆脱不了惭愧的!

    柳杏梅忧虑道:“进县城是要‘良民证’的,可你没有,怎么——?”

    “天下之大,总得在县城那腚大的地方磨悠,哪儿还去不了。”

    “你说得也对。可是——咱村子里这几年还没人出外打工呢。你要是出去了,我怕别人说闲话!”

    “这是居家过日子之道,又不偷不抢的,能有啥闲话,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难道只有孩子老婆热炕头才是男人的一辈子吗?!”

    “别人许不说是我逼你去的?”

    “谁爱说就随便说去吧,不怕烂舌头就行,我才不在乎呢!”

    “既然你决定了,我认为也是好事,要是硬拖后腿,不让你去,所欠的钱也会压的你喘不过气来!你要记住,只要是能挣够了还饥荒的钱就回来,咱不贪多。等回来了,日子就是再穷再苦咱们也能巴结着过。我现在就给你准备行礼去,别等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我把你带的东西早早收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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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外出打工一事,陶振坤先跟吴荷说了,吴荷泪盈盈地对他是好一阵子劝,可他决心已下。

    等这事让陶振宗知道后,也劝了几句,不过那是有点儿口是心非罢了。当时他则是在想:家里留下个大美人儿,独守空房,时间久了自然是捱受不了寂寞的,到时候只要是自已大献殷勤地讨她欢欣,这猫吃鱼狗吃rou的,女人离不开男人,说不定就有可趁之机,对青睐已久的美人儿唾手可得呢。如此居心不良地一想,他就沾沾自喜了起来,要比年午更就饺子还高兴呢。羞愧归羞愧,欲念归欲念,每个人都是逃避不了世上的七情六欲的。

    陶其悦和骆芳也来劝说过了,也包括了左邻右舍的阮孟两家人在内。

    当这事传到伍老太爷耳朵里时,一副热心肠的他亲自登门,那劝阻的话更是具有份量的,他说:“孩子,出外打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这世道也不太平。你听太爷的话,咱不去了。你家的饥饿也算不得啥愁事,欠我家的钱就当是没欠,你欠别人的我给你拿钱还了。如今你爹娘都不在了,撇家舍业的不说,你丢下媳妇一个人在家怎么能行?!要是你爹娘地下有知,他们也不不心安的。”

    他是这一村之主,谁家有大事小情的也得费心关照,要尽一份当“官”者的责任。

    陶振坤感激道:“你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趁着年轻我想出去闯荡闯荡,我爹娘在世时都是好脸儿爱面子的人,从我这里也不能把人性给丢了,我想他们泉下有知是会理解我的。”

    “你抓了个日本鬼子有功,是不是我给你的赏钱少了?再说那钱也不是——”

    “没有,不少了,都是为村民的事,我应该做的,却不好意思拿了你老人家的钱!”

    “那钱——?”

    陶振坤撒谎说:“我还别人了。”

    他没有挑明半路被伍龙给劫去了,说出来对曾经帮助过他的伍龙不好,这小报告等于是在给他穿小鞋,也是对伍家的脸上抺黑,还不得把老太爷子气个半死呀?那样也显得他太小人短见识了!

    “我可以说是与你爹有忘年之交的,现在他和你娘都不在了,论情份,我也应该帮助你们的。你俩为了给父母治病才拉的饥荒,是个孝子贤妻,你们究竟还欠别人多少钱?你说个数,没还的我替你还。我不说不要不成吗你们啥时候有啥时候在还就成。”

    “不用了老太爷,有您这话我十分感激,让您来还我怎么承爱得了,我已经欠伍家的不少了,这让我心里过意不去,那样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吗?我是不想给爹娘丢脸的!”

    “这么说,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啥时有了啥时还,这样不行吗?”

    “一天不还清我会一天不踏实的,这让九泉下的爹娘也不能瞑目,所以才不能接受你老人家的恩惠,我只有铭刻在心,感激不尽,希望大爷爷能理解我的苦衷。”

    “你的心思我懂,都是乡里乡亲地住着,这么多年了,你爹娘的人缘也好,都有交情,他们不在了,我这个当长辈的要是不抄手管,等我死了到地下遇见他们也惭愧的。你要是真想打工,别处也别去了,那就去我家吧,放牛放羊随你挑,工钱自多不少,想还饥荒也不难,你看咋样?”伍老太爷诚心实意的挽留。

    陶振坤搔着头皮说:“这不好吧,我怎么能抢郝强和燕盟的饭碗呢,我不能这么做。”

    伍老太爷说:“他俩都上了几岁年纪了,腿脚也不那么利索,在山上磕着碰着的也不好,换人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也怪不得你。还有,郝强像是有毛病了,记性出了问题,多少只羊多少没下羔子的他有时都说不上来。一个忘性大的人,他一个人上山怎么能放心呢!你要是过意不去,我家养的牲口也多,地亩也多,每年都要雇人的,那你给我当长工好了,一年四季里都有活干成吗?这出外打工挣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爷爷都是出去这么多年了,至今还是下落不明,要是——让人不放心呀!”

    “大爷爷,你就放心吧,我还是想出去试试,要是在外面找不到好活,我回来一定去你家。”

    “你这孩子倒是挺要刚要志的,那咱就把话先放到这儿了,一言为定。鸟贵有翼,人贵有志。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强留你。要说也是,趁着年轻,出去闯荡闯荡见见世面也好,老守田园的也没啥出息,不过如今这乱世道,在外面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呀!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柳杏梅泪盈盈地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要是出去最好是赶早别赶晚。现在是春天,正是用人之际,外面的活也比较好找些的。”

    “就这么说好了,我打算这两天就走,或者是等种完地再——。”陶振坤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是打退堂鼓,那他还有何颜面呢?!再有,就是再不愿离开家离开老婆,事儿已到了这地步,也是逼上梁山了。伍老太爷说得诚心诚意,事儿倒是好事儿,可他却不愿还是离不开在被嘲笑他的人眼前转悠!

    东北的男人,一直给外界的印象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贪妻恋子,一天三个饱一个倒,没啥大出息头!

    柳杏梅说:“就那点儿地不用你也能种上了,你就别耽搁了。”

    伍老太爷说:“种地的事不用你惦记着,到种地的时候我会找人帮着种上也就是了。只是——我家你们的三个meimei出嫁的日子昨天刚定了下来,就是这个月的十五,今天是初八,就几天了,喝完酒再出去吧”

    能从伍老太爷的嘴里用上“你们”二字,可见没把这夫妻二人当外人。

    陶振坤说:“那我先在这里恭喜祝福了,我看当时候就让杏梅去帮忙吧。”

    伍老太爷说:“你的事宜早不宜迟,就这样吧,用路费我可以——”

    柳杏梅说:“家里路费钱还是有的。”

    陶振坤要用行动来诠释着生命的主题。

    父母在不远行,如今父母不在了,在生活的逼迫下他不得不有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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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要分离了,柳杏梅对丈夫也显得格外亲近了,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抡脸子掉腚的。这么一说,的确是对柳杏梅有些不公平,不过外人会是这么想的。夫妻二人恩爱缠绵了两日,享尽了鱼水之欢,似乎这才发现了夫妻间的浓厚情义。而在这两天里,柳杏梅则表现出了一个女人最贤惠的一面,对愚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沉浸于温柔乡里的陶振坤呢,几乎动摇了外出打工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