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来自提丰的礼物
“这儿就是王室居住的香岚宫了吧，果然名不虚传。” 塞西尔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德里克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下车。 映入他眼前是一片十字型分布的华丽宫殿群。 这里位于王城瑞恩柔斯的心脏地带，据说最初原本只不过是柔斯河南岸一片地势低洼的沼泽地。 在历经了瑞恩王室的数代经营后，如今这片建筑群已然成为瑞恩王室主要成员的最重要居所，也是掌控这个王国政治命脉的核心。 王室护卫队护送使团进入香岚宫后，便驻留在入口的一座小宫殿内。 德里克与他使团的同伴们则跟随在巴尔克子爵等陪访团的身后，在他们的带领下来到一片种满了玫瑰鲜花的庭院。 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和沁人心脾的香气，让这位年轻的使节也稍稍愣了下神，仿佛来到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仙境。 “听说那栋就是玛可欣长公主居住的宫殿哦。” 好友的声音将德里克一下子拉回到现实，塞西尔低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建筑。 顺着塞西尔手指的方向，一栋多层的白色大理石建筑矗立在花丛之间。 透过二楼的窗户，有一个绰约多姿的身影在帷幕后面若隐若现。 那位长公主殿下吗？玫瑰…… 德里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假装不刻意地将自己的视线重新转回到队伍的前方。 穿过这片玫瑰庭院，德里克跟随在队伍中间进入一条大理石长廊。 长廊的两旁由一根根大理石立柱支撑着，在每一根立柱上都雕刻着精美的浮雕，它们都在讲述着一个个关于这个王国的历史和荣耀。 长廊虽不短，但欣赏着周围这一座座惟妙惟肖的浮雕艺术品，不知不觉间，德里克已经来到了它的尽头。 前方是一座外壁贴着金色装饰物的大理石宫殿，在这座宫殿的大门上刻画着一只头戴银色王冠的雄鹿图案。 这是代表瑞恩王室，奥雷尼尔家族的纹章——银冠雄鹿。 刻着王室纹章的宫殿大门在侍卫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在陪访团巴尔克子爵等人的引领下，作为提丰城邦联盟使团的副使，德里克与塞西尔左右分列在使团正使，格列哥里安副议长的两侧，而其他的使团成员则排成两行跟随他们的身后，列次步入这间代表瑞恩王室权力的殿堂——雄鹿大厅。 此刻大厅内瑞恩王国的大臣、贵族与王室成员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踏在华丽的地毯上，德里克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他嘴角微微扬起，展露出作为年轻使节的自信来。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在这座雄伟的雄鹿大厅最深处，那片高台上，一位褐色头发的年轻王者头戴着一顶金色鹿角装饰的王冠，表情平静地端坐在一把用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王座上。 一道光线透过王座后墙壁上那扇由多块彩色玻璃镶嵌而成的银冠雄鹿纹章图案的窗户，打在这位年轻王者的身上，为这王国权力的象征又添加了几分威严。 德里克跟随在使团队伍中，在瑞恩贵族与群臣们的注视中，缓步穿过雄鹿大厅，来到这把王室纹章下的大理石王座前。 在距离王座五菲斯左右的距离，使团成员们都停下了脚步，在正使格列哥里安副议长的带领下，纷纷朝着这位继位不久的瑞恩国王——雷根·奥雷尼尔，躬身行过正式的觐见礼。 礼毕后，平日里气势威严的格列哥里安副议长此刻显得谦恭有礼，他右手扶胸微微躬身，为面前的王者献上祝词， “尊敬的雷根·奥雷尼尔国王陛下，我们仅代表提丰城邦联盟元老院，联盟上下议会及提丰人民带给您最诚挚的问候。 “我谨祝愿，诸神之恩能永远施与您同瑞恩王室之上。” “远道而来的诸位辛苦了，来自远方的问候我已经收到，愿瑞恩与提丰两国情谊长存！” 从王座上传来，雷恩国王的声音，接着整个雄鹿大厅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愿瑞恩与提丰两国情谊长存！” …… “愿瑞恩与提丰两国情谊长存！” 过了好一会儿，欢呼声才渐渐停歇，德里克缓缓抬起头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威严的王座。 在这把大理石王座旁，雷恩国王的身边坐着一位仪态端庄，眉眼与巴尔克子爵有些相似的女子，这自然就是年轻国王的妻子，出生奥尔谢夫家族的黛博拉王后了。 大理石王座的两侧还分别摆放了三把稍矮的座椅，这是为其他几位成年的王室成员出席类似的仪式而准备的。 右边的两把座椅上坐着两个与雷根国王面容有些相似的年轻贵族。 德里克从布伦特伯爵那儿就了解过这两位的身份，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位个头稍高些，脸型轮廓看上去比较柔和的，应该就是国王的二弟，索邦公爵，鲁宾·奥雷尼尔。 另一位则眼角细长，脸型稍显瘦削，眼神中略带着几分轻佻的，则是国王最小的弟弟，格拉维尔公爵，哈里·奥雷尼尔。 而王座左边的那把座位上，此刻却空空无人。 在进入香岚宫前，德里克就从陪访团的巴尔克子爵处获知，玛可欣长公主今天由于个人身体不适，并不会出席使团的觐见仪式。 想来这原本就是留给她的座位吧。 正当德里克还若有所思时，三个大箱子从雄鹿大厅外搬了进来，被摆放在几位王室成员面前。 年轻的提丰海军中校率先走上前，他让侍从们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箱子。 不多时，一艘精致的船舰模型出现在众人面前。 “尊敬的国王陛下，您看到的这架一比三百五十等比例放缩的蒸汽军舰模型，它的原型是提丰海军第四舰队的主力舰，海蛇号。” 说道这儿塞西尔似乎故意地顿了一下，嘴角扬起意气风发的笑容，继续介绍道， “使臣恰好目前担任该舰的舰长，让我来给您介绍它的具体信息。 “该舰是目前提丰城邦联盟最先进的蒸汽舰船，通过风帆和蒸汽动力混合驱使，顺风时最高航速能够达到二十五节，满载排水量四万瑞吨（注1），舰身可安装三托斯（注2）口径主炮六门，一托斯口径副炮十二门……” 随着提丰海军中校逐步给出该舰船的参数，大厅内不少懂得军事的贵族大臣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从塞西尔的介绍中，这艘舰船的各项参数已经远远超过了瑞恩王国当前服役的所有舰船，假如能够通过这架模型，仿造出一艘性能参数近似的蒸汽战舰，那王国海军的实力必然会有一个显著的提升。 雷恩国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件礼物，而那位格拉维尔公爵好像也对这架模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由得用双手支起身，伸长脖子盯着这艘舰船模型。 王座上的国王沉默不语，过了好半天才微微颌首道， “感谢贵使的介绍，这件礼物我很满意。” 塞西尔躬身行礼后，重新退回到队伍中，转身的时候还不忘悄悄地给好友眨了眨眼睛。 德里克明白该自己上场了，他正了正身，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 此刻第二个箱子也已经在侍从们的协助下打开了。 这是一架由无数齿轮、数字轮盘与金属轴承通过某种巧妙的方式组合构成的奇特机械。 大厅内的贵族们似乎谁都没有见过眼前的这架机械，大多一脸困惑地摇着头。 只有那位王室特别顾问，康拉德·卡特迪亚爵士的眼中充满了惊喜，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这架古怪的机械，好像已经了解了些什么。 王室顾问冲王座上的雷恩国王递了一个眼神，当国王正准备询问时，只听到他面前这位年轻的使节已经开始朗声向他介绍起这件礼物来， “尊敬的国王陛下，您眼前的这是一架机械，就是曾记录在光明执政官所著的《无可制造之物》中的传说机械——蒸汽差分机。” 德里克的话音刚落，雄鹿大厅内又一次止不住得喧哗起来。 这可是传说中机械啊！ 那位光明执政官留下的著作上的每一个奇思妙想，哪个制造出来后，不被证明是人造奇迹。 “那么，它能够做些什么呢？” 还未等雷恩国王发问，在他旁边的索邦公爵便已经起身，他向自己兄长微微躬身行礼后，率先提问道。 “公爵殿下，这架机器的功能主要是处理大量复杂的数学运算。 “通过这架机器，我们就可以将计算到印刷的过程全部自动化。 “如此一来便可以全面去除掉那些人为的错误，并且大大提高了计算速度。 “税收统计，财务，还有某些研究领域，我们都能用到它。” “听起来，真是有趣呀。” 索邦公爵津津有味地听着德里克的介绍，接连点点头。 德里克说罢，又将一本差分机配套的使用手册递给身旁的内侍，让他转交给雷恩国王。 国王端起这本大部头的使用手册，翻看了几页，便将它递给旁边的索邦公爵。 “既然鲁宾你对这个机械感兴趣，就先交给你研究研究吧，希望能尽快用到王国的税收统计上。” “遵命，陛下。” 索邦公爵接过手册，曲身行礼应允道。 德里克行礼后也退回到队伍中，这时使团的正使格列哥里安副议长走到最后一个箱子前。 他让侍从打开了最后的那个箱子。 在这个箱子中摆放的也是一架机械，但看起来远比前面的蒸汽差分机，结构要简单不少。 雷恩国王看着这个压轴的礼物，略感有些意外，他不经意地微微皱了皱眉。 在木制的转轮驱动架上整齐的放置了两排纱锭，在圆形的动力装置处，不但配备了手动摇杆，还预留了蒸汽动力的接口装置。 “这，是一架纺纱机？” 见到了这架机械，坐在雷根国王身边的黛博拉王后却一下睁大了眼睛，她兴致勃勃地询问道。 “王后殿下，这是一架提丰最新式的蒸汽纺纱机。 “您看到这里，上面放置了两排六个，共十二个锭子。 “只需要驱动这个装置，就可以同时纺出十二个纱锭，也就是说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人力，纺纱的效率提升了十二倍。” 格列哥里安副议长边指着这件最后的礼物各个部位结构介绍，边动手给黛博拉王后演示起这架新型织布机的使用方法。 “哇，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年轻的王后似乎已经从提丰使节的介绍中领悟到这架机械将会带来的巨大利益，她向自己的弟弟，陪访团中的巴尔克子爵递了一个眼神，然后挂着满脸的笑容，转过身向雷恩国王请求道， “陛下，您看能不能让巴尔克在城郊的那间纺织厂，先试用这种新式的纺纱机？” “既然王后喜欢，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雷恩国王似乎对这件礼物的兴致不高，不过既然是王后请求，便也随口应允下了。 巴尔克子爵也走到王座前，右手扶胸，躬身领命。 随着这些原道而来的礼物展示完毕，提丰使团的这次觐见仪式也基本进入尾声。 德里克听到身边的格列哥里安副议长悄悄舒了口气，其他成员的脸上也展露出放松的表情。 这场出使活动的主要任务，总算圆满完成了。 注1：瑞吨是瑞亚尼亚大陆的重度计量单位，1瑞吨等于2400瑞磅，大约相当于1440公斤。 注2：托斯是瑞亚尼亚大陆的长度计量单位，12托斯等于1菲斯，大约相当于16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