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甜水绿洲
从瑞亚尼亚大陆西面大洋涅柔斯吹来的暖湿气流，穿过索蒙德特山脉的西南地质断层形成的天裂峡谷，给埃厄蒂斯沙漠带来宝贵的降水。 这些降水与沙漠南部高山冰川的季节性融雪汇集在一起，渗透到厚厚的沙层之下，形成了埃厄蒂斯沙漠的地下暗河。 在沙漠南部地势低洼的地带，这些地下暗河带来的地下水会涌出地面形成一片片沙漠湖泊。 这些湖泊为沙漠中生活的动植物提供珍贵的水源，形成了多个链状的沙漠绿洲，给这片死亡之海带来了一丝生气，来往商旅将这一系列沙漠绿洲称之为绿洲走廊。 金琥棘商队告别壮丽诡异的风蚀荒野，顺着这条绿洲走廊进入沙漠已经快两天了。 虽说是绿洲走廊，但这些散落的沙漠绿洲并不连续，即使距离最近的一个绿洲还有大半天的行程。 商队继续前行，炙热的阳光照射在沙丘上，连卷起的空气都如同从烤炉里喷出的气体一般，给人带来一种灼烧感。 索菲雅同黛芙妮坐在驼峰龙兽的双人载具上。 即使穿着的沙漠旅人斗篷和面纱已经遮挡住了大部分直射而来的烈日与沙漠吹来的风沙。 沙漠正午的酷热还是给她们带来了些许不适。 沙漠里中午的温度过高，并不适合旅行者赶路，前几天每到这个时间，商队都会提前找一个相对阴凉的地方进行休整。 不过今天的行程安排稍有不同。 剑士达娜刚刚骑着陆行鸟从队伍前方跑回来，告知大家从商队向导那得到的消息。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行程，队伍就可以到达第一个沙漠绿洲了。 进入沙漠的这几天时间，每当队伍休整的时候，对于佣兵生活特别感兴趣的索菲雅，就会拉着火蜥蜴里的几位询问他们之前的出任务时曾遇到的经历，名为收集写作素材。 索菲雅偷偷告诉大家，自己打算结束这次旅行后就开始着手写一本关于沙漠佣兵历险的冒险小说。 对小表妹的写作计划，黛芙妮倒是挺鼓励的，希望她的大作可以早日问世。 女佣兵队长也知道这位没什么贵族架子的小雇主对冒险经历格外好奇，就让队里的各位有空就陪她聊聊天，给她讲讲一些之前执行任务中发生的小故事。 一来二去，索菲雅已经和小队的几位成员混得很熟了，大家对这个热情好奇的小姑娘也多了几分好感。 而脸上有些小雀斑，平时又比较话痨的达娜就经常被索菲雅拉去采访闲聊。 见这会儿达娜打探消息回来，索菲雅便又甜甜地叫上她，开始新一轮的写作素材收集。 “达娜jiejie，一会儿我们要去的绿洲，你以前去过吗？” “甜水绿洲呀，队长以前就带我们来过哦，不像有些绿洲，都是咸水湖，湖水也不能直接喝。 “这块绿洲的湖水有些清甜，很好喝的，湖里有一些星盾龟，无鳞蛇鱼，还有些小虾什么的。 “对了，上次米莉和瓦妮莎她们就钓了几条无鳞蛇鱼，切成片，串成鱼串烤着可香啦，不过真搞不清楚，这些鱼呀，乌龟呀，什么的是怎么穿过沙漠来到湖里的。” 索菲雅拿起手中的笔记，给采访对象秀了秀， “我的这本笔记上有说过哦，绿洲走廊的很多湖泊都是通过地下暗河连在一起的，这些水生动物，大概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从其他地方游过来的吧。 “上面还说，有人猜测，其实这片沙漠下面的水量非常惊人，说是估计有十几个贝卡湖的水量那么多。” 达娜对索菲亚给出的答案有些吃惊， “不可能吧，这么干涸的地方，根本看不到水呀。 “写这本书的人是怎么计算出来的呀。 “那么多水，我们是飘在沙漠上吗？ “哦，我知道了那些移动的沙丘，是不是就是地下水造成的？” “这上说沙丘移动是风造成的，不过流沙倒是因为有地下水活动的原因。” 在烁的笔记中用瑞亚尼亚文记录的那部分内容里，记录了不少关于沙漠的小知识，进入沙漠后，索菲雅有时间就会翻开阅读。 “流沙，我见过的，那可危险了！有次我们去做猎杀多角蝮蛇的任务，就遇到过一次，山迪差点就陷进去了。” 看来那次流沙的经历，给达娜留下了很深的记忆。 一听到这种冒险经历，索菲雅就兴奋起来了， “一定非常惊险吧，达娜jiejie，你快说说看。” “那次我们接到一个任务雇主需要多角蝮蛇的蛇胆制作某种药剂，这种毒蛇都生活在沙漠的深处，我们找很久，后来在一片沙丘下面发现一条1到2菲斯长的多角蝮蛇，它大概有这么粗。” 达娜边说边给索菲雅比划， “队长让我们悄悄靠近它，山迪举着盾，走在最前面，我就跟在他后面。 “可是山迪刚走近一点的时候，突然他脚下的沙子就像水流一样动了起来，一下子他大半截身体就陷到沙里了。 “我也差点陷下去，多亏队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 “这时候那只多角蝮蛇也发现了我们，它对着山迪喷了一口毒液……” “然后怎么样了呢？” 显然索菲雅已经把自己也代入到故事中了，有些急迫地问道。 达娜解开挂着坐骑鞍具边的水囊，喝了一小口水，接着讲述后面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快吓懵了，还好毒液正好被山迪的盾牌挡住了。 “队长经验丰富，就一边让伊迪丝、瓦妮莎和米莉她们用远程武器射击毒蛇，把它驱赶到稍远的位置。 “又让山迪丢掉手上的盾牌和武器，先深呼吸放松，再慢慢将身体躺平，保持像在水面上仰泳的姿势。 “这样他的双腿就慢慢从流沙里拔出来了。 “队长让他继续保持这个姿势，然后两臂像游泳一样慢慢划动，等他快靠近我们的时候，再抓住我丢过去的绳索，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儿，索菲雅目光不由转向火蜥蜴的重盾士， “哇，山迪，你当时是怎么能做到那么冷静的？换了别人可不行啊！” “呃，呃，这多亏了队长。” 这个有些腼腆的大男孩听到别人的赞许，脸一下就红了。 沙漠随时都可能遇到各种危险。 既然提到流沙这个话题，艾琳娜便一边鼓励自己的重盾士，一边给索菲雅二人普及一下遇到危险时的正确自救方式。 “都怪我们当时大意了，那次，确实是山迪凭借着冷静救了自己。 “在沙漠里到了陌生的区域，可以用一根小木棍先试探下是否有流沙。 “如果不小心陷在流沙里，最怕的就是大力挣扎或猛蹬双腿，那样只会越陷越深。 “正确的方法就像达娜说的那样，尽量放松，躺平身体，慢慢拔出双腿，然后慢慢划动逃离流沙区域。” “艾琳娜jiejie，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如果我们在沙漠里遇到流沙时就不用担心啦。” 又学会了一个逃生小技能，索菲雅觉得颇有收获，她认真地把这些小技巧记在了笔记后面的空白处。 但她还想知道后面的故事，接着问达娜， “后来那条多角蝮蛇抓到了吗？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可能是那条多角蝮蛇也害怕陷到流沙里吧，被弓箭驱赶后它就游到流沙的另外一边了，队长担心再遇到意外，我们只好离开了那个区域。” 达娜也似乎对那条逃跑的多角蝮蛇耿耿于怀， “后来又过了几天，重新找到一条多角蝮蛇才完成了任务。” “安全最重要嘛，而且最后任务也完成了，也是个快乐的结局。” 索菲雅对这个故事还是挺满意的，不过聊了这么一会儿，她也感到有些口渴，不知道绿洲还有多远。 女孩拿起挂着鞍具旁的水囊，索菲雅轻轻抿了一小口，又将另一水囊递给身旁的堂姐。 黛芙妮摇摇头，刚才一直坐在一旁听故事没有出声，她倒没那么渴，等待会儿重新补充了新的淡水再喝吧。 前进的队伍又爬上一座沙丘，当索菲雅她们的坐骑登上沙丘顶部时候，在前方不远处，广袤的沙海之中镶嵌着一个碧玉般的湖泊。 围绕着湖泊的是一圈绿色的沙漠植物，一片生机盎然。 “哇！好美呀！” 即使离得这么远，索菲雅也仿佛能感觉到绿洲湖面上水气带来的那丝清凉，心情不禁也愉悦起来。 女佣兵队长已经造访过这个绿洲很多次了，可每次都还是会在心里感叹这美景。 不过作为一个四处冒险的佣兵，更需要的是随时提高警惕，她提醒自己的队友和小雇主道， “沙漠里确实有这难得的美景，也存在各种危险，很多时候在沙漠里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实存在的。” “艾琳娜jiejie，你说的是海市蜃楼吧？你知道吗？很多年前，我就在要塞上面看到过一座漂浮在天空上的城市耶！” 索菲雅又兴奋起来，她开始激动地给大家分享起那次与艾伦哥哥，还有诺亚尔侍卫长在索蒙要塞上看到天空中城堡的秘密来。 对很难出远门的索菲雅来说，那可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呀！ 为了回应激动的小雇主，艾琳娜点点头给索菲雅讲了一个沙漠中流传的小故事， “对的，那应该就是海市蜃楼。 “传说有群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酷热的天气让他们疲惫不堪，他们水囊里的水已经喝完了，嘴唇已经干的裂开了，突然他们看到在前方遥远的沙漠之间出现了一个湖泊，湖边有绿树和宫殿。 “当他们满怀希望的加速朝湖泊的方向奔去，走过一个个沙丘，湖泊，绿树和宫殿仍然在远方，若隐若现。 “过了一会儿，当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湖泊，绿洲却通通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是一场幻境。” 讲完这个故事她又笑笑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雇主们说道，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眼前这片绿洲，我们来过很多次，肯定不是幻境，是不会消失的。” 甜水绿洲近在眼前，商队前进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不一会儿，队伍便进入了这片沙漠中的绿洲。 湖泊边生长着一些高大的椰榈树，宽大扇状的叶片给来到这儿的旅人们带来了一片清凉。 这些椰榈树下面则生长着一些长满荆棘和尖刺的沙漠灌木和多rou植物。 商队的仆从和劳工们，从疲惫的旅人们手中牵过坐骑和驮兽的缰绳，将它们牵到和湖边的一角饮水。 索菲雅也与黛芙妮一起，从自己乘坐的驼峰龙兽背上跳下来。 她走到湖边，解开面纱，迫不及待地用双手捧起一捧清澈的湖水，然后轻轻拍在脸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脸上的皮肤瞬间蔓延开来，刹那间就渗透到全身，旅途上的沙尘和疲惫也似乎一扫而空。 “黛芙妮jiejie，你快来，这水真清凉。” 驱除了疲惫的索菲雅，回过头开心地挥手招呼黛芙妮过来。 一只背上有着星状花纹的星盾龟，慢悠悠地从水中爬上岸边的沙地，又若无其事地从索菲雅的脚边爬过。 “这种乌龟，壳又硬，rou质也不好吃，来往的旅行者一般都不会捕食它们，所以它们也不怎么怕人。” 达娜他们也来到湖边，见索菲雅津津有味地盯着那只星盾龟，就给她介绍这种爬行动物的生活习性。 这只星盾龟在岸边转了一圈，也许觉得外面温度太高，又慢慢爬回湖中，渐渐从索菲雅视线中消失，潜到湖泊的深处了。 索菲雅抬起头，又正好看到湖对面低头饮水的那些负水雷犀。 她在烁那本笔记上读到过一些关于这种巨型犀牛的知识。 那位传奇佣兵似乎对这种沙漠动物的生理结构非常感兴趣，甚至还画了一些解刨图，来阐释它们体内储水、凝水的原理。 金琥棘商队就大约有四五十头这样的负水雷犀，它们现在和那些驼峰龙兽们一起蹲在湖边静静地饮水。 商队在这片甜水绿洲停留休整了一个下午。 商队里的劳工们也已经将所有储水用的皮制水囊和木桶里都灌满清新的湖水。 这次过后，又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抵达下一个绿洲进行淡水补给了。 绿洲的给沙漠带来了生机，也为旅人们驱散了疲劳和风尘。 然而，这儿并不是终点，旅行还要继续。 补给好淡水，坐骑和驮兽们也饱饮完毕，在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商队又开始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