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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20

      洗不掉20

      孙福明扔下账簿,说:我问的是皮绣

      账房先生推眼镜,说:我说的是皮绣,你听我说,她mama的mama就是皮绣艺人

      孙福明转身,瞪大眼睛,放射犀利的光芒,刺透对面这个男人,像钉穿板子的铁钉一样,说:赵深深她姥姥是皮绣艺人,她老人家现在哪里?

      账房先生叹气说:可惜,已经不在人世了。

      咯噔,孙福明微微抖动,说:真的可惜。那赵深深的mama呢,她会皮绣吗?

      账房先生说:我不能肯定,听说母女两个针线活刺绣都是一流的,好像母亲比女儿还要厉害。

      在临安府,看人的方式是仰视,尤其看老板伍德的时候。而在长安府,看人的方式是俯视,包括看马车铺子的胡掌柜。他想,难道这就是朝廷和地方的区别吗?虽然在临时皇城呆着,经常出入皇宫府衙,时不时听见大人们说的私房话,看见将军们的小动作。但是,还是非常茫然,摸不着这些高官的脾气,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当然,接触最多的人群还是账房先生掌柜他们,最熟悉的人还是像姚强孙飞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虽然和这些人一起长大,但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们在想和做什么。跟伍德这么久了,算是知道老板伍德在想什么,算是知道老板是怎么看这个世界,也了解一点老板的一贯做法和脾气。至于宫里的王公公,长安的阎王爷,临安府的总捕头,那是一点不清楚半点不了解。对这些更高层次的人知之甚少。越是知之甚少就越神秘。对长安车铺而言,作为总部派来的人,被看高一些,人之常情。虽然没有官场那样迎来送往,夹道欢迎,没有什么尚方宝剑,更没有钦差大人的架势,但是,马车铺子里的人,还是非常欢迎的。这样的待遇,和老板伍德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过,虽然住的吃的都比长安要高档的多,但是,这次出差比临安上班舒畅。见到高官就犯怵,而见到熟悉的平民百姓就有想指使他们的冲动。为什么,不是趾高气扬,也不算是呼来喝去,更谈不上仗势欺人,似乎还算是平易近人,但是,总喜欢在熟悉的像账房先生诸如此类的人面前高谈阔论,在熟悉的人面前是一套,而在伍德王公公王大明等人面前又是一套。在这边,滔滔不绝就,在那边,一下子就没有话说了,惧怕说错。在这个谁有钱谁老大,谁有权谁牛逼的时代,眼睛盯着领导,不用看老百姓一眼是家常便饭,但是长安府不一样,临安的做派在阎王爷那里不好使,阎将军非常重视人才,玩的一套和临安府不太一样。有时间到长安府走走,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法,看看这里的蔬菜市场,看看这里的丝织品进出*易市场,还要接触一下来自中东的商人。有机会的话拜见一下阎王爷。

      账房先生问:孙掌柜,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的孙福明笑着说:能不能告诉我赵深深家的地址。

      账房先生摘瞎眼镜,说:你想去她家啊

      孙福明绕到窗户前面,推开窗户,呼,风钻了进来,说:我想到长安街上走走。

      账房先生伸双手,按住簿页,说:要是嫌老朽老,就让掌柜给你安排一个年轻的,你说,看中哪个了,是不是赵深深?就让赵深深陪你走走吧,她熟悉长安

      孙福明连忙关上窗户,说:恭敬不如从命。

      那天,二话不说,赵深深爽快的答应了。胡掌柜的安排,符合多方利益。赵深深下楼,走到门口,问:孙掌柜,你是去城外呢,还是在城里走走。

      孙福明跳上踏板,问:城外有哪些值得走走看看的地方,去城外也可以。

      赵深深钻进车厢,说:城外有陵园,不过,这里的陵园和你们南方的不一样,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等一会你就知道了,用土堆起来的,你们南方没有。

      孙福明跳下,问:你怎么知道南方的林园,你去过南方吗

      赵深深挪屁股,往里坐,说:没有。人长着耳朵做什么,那我们怎么去呢,可以包一辆马车,也可以坐出租马车

      孙福明抬腿,钻进车厢,弓着腰,说:你看着办吧。客随主便嘛。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黄仙草缚在狗尾巴上,随你了

      赵深深微微一笑,说:你尾巴翘翘,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是不是想看看皮绣,想知道皮绣的过去和现在

      孙福明坐下,说:你不是说失传了吗,难道你外婆还健在吗

      赵深深问:你真的想见见我外婆吗

      孙福明说:嗯。

      赵深深说:那我带你去吧。

      走,马车轮子滚动起来。

      坐在赵深深对面的孙福明问:长安马车的棚子都改造过了,清一色都是皮绣嘛

      赵深深靠近窗口,探半个脑袋,告诉马夫去坟头村,在路上疾驰,与前面的马车保持一定距离。路上,差不多的马车,车厢里,两个年轻人心情却不大一样。赵深深对车窗外面的景色没有什么兴趣,她时不时的回头,偷偷地望望孙福明。孙福明被外面的奇异的风光深深地吸引着,时不时的问她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突然赵深深大声说:你看,这就是陵墓

      孙福明探头张望,说:那里啊,这是陵墓吗,简直就是一座山嘛

      赵深深扑到左边,说:我们西北的陵墓就是山,山下都是宝。你看,八百里秦川像不像汪洋大海,你以为只有你们那边才有海啊

      孙福明转身,跪在凳子上,说:一马平川,一望无际。一个个陵墓简直就是浮在海洋上的岛屿啊

      赵深深伸兰花指,戳他脑袋,说:行了,别酸溜溜的了,想不想去看看万人坑。算了,还是别去了,免得你有要伤感起来

      孙福明歪脖子,躲过兰花指,说:不是说去看你外婆吗,怎么又去看万人坑

      赵深深说:我跟你闹着玩的,外婆不在人世了,不过,她是在坟头村。你真的想去,我还是愿意带你去的

      怎么啦,到长安尽看死人来了。萍水相逢,跑到人家墓地去,算怎么回事。虽然,泱泱大国,什么事情都有,看死人也是一种时尚,看皇家墓道,是旅游内容不是新鲜事。但是,看私家墓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不方便之处的。即使不是奇葩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除非活着的时候有过不平凡的事迹,私墓公开让人纪念或者怀念,或扫墓,或者缅怀。。外婆会皮绣不假,为了皮绣去她的坟头,似乎有点牵强附会。又不是清明,好端端的跑人家墓地干什么。他说:我看算了,不想打扰先人。

      赵深深微微一笑说:那万人坑看不看

      孙福明说:那里还是去转转吧

      赵深深回到座位上,说:想必你也知道,万人坑是怎么回事。那里埋的都是读书人,看样子你还是挺看重读书人的

      孙福明转身,坐下说:那坟头村呢,又是怎么回事,外婆生前住坟头村吗

      赵深深说:坟头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祖祖辈辈为皇家修墓道,神道的,全村老老少少都是石匠。

      孙福明问:那怎么又改做皮绣了呢

      赵深深仰头,说:那要问坟头村的人,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孙福明抱胳膊肘,托住下巴,问:现在坟头村还有人会皮绣吗

      赵深深说:不仅仅没有人会皮绣,就是石匠也找不到一个了。

      孙福明问:这些石匠呢

      赵深深低头,说:都被皇上砍了脑袋,留下一个个坟头。坟墓里都是无头尸。

      孙福明停顿,一会,又问:今天我们去坟头村的话,还能找到知道皮绣是怎么回事的人吗

      赵深深说:其实,在坟头村,一般都不提皮绣,要说也说石刻。

      孙福明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