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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16

      洗不掉16

      子,蒙着眼睛的他跪在地下,一把拽住小土匪给到的笔杆,在地面的纸上戳着,写几笔,他不写了,问:大王,能不能把蒙在眼睛上的布取下。

      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刀把子说:把布去了。

      慢慢睁开眼睛的姚强走到刀把子面前,蹦掉上衣,用食指戳胸口,说:大王,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些伤疤是谁给我留下的,又是谁治好的。郎中走了,拉下一本医书,这本书一直陪伴着我,和我相依为命。

      刀把子摸一下鼻子,说:你还跑吗。

      姚强苦笑,说:跑那里去,多跑一次,多一条伤疤。

      刀把子说:这就对了,只要你在山上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姚强捡起扔在地下的衣服,搭在肩膀上,扯住两袖子,滑到肚脐眼,打结勒紧,权当裤腰带,说:大王,也许你想知道我的医技如何,不瞒你说,医书上写的病我能够治,书上没有写的,我也能治。虽然不敢说包医百病,但是技术不会比开小差跑了的郎中差。尤其是刀枪创伤。不过,你真的想让我留在山上的话,就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睁大眼睛的刀把子听此话,挑眉毛,眼睛更圆,恶狠狠地说:你找死啊,敢跟我谈条件。

      坐在刀把子旁边椅子上的二当家一直没有吭声,阴森森的。两颊不多的rou跳动一下,像蛤蟆呼吸,他站起来,走到刀把子旁边,把嘴巴贴着刀耳朵,然后,回到椅子上坐下,说:姚强,你说,什么条件。

      一直站在那里的姚强走到一个小土匪前面,盯着他,蹦出几个字:去,搬一把椅子来。

      刀把子朝小土匪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姚强接过椅子,张开五指,罩住椅子背,翻过椅子,倒骑在椅子,吱,他弯腰,弓背,把椅子挪到刀把子与二当家之间,身子凑上前,屁股的四分之一在椅子,压低声音,说:从今天开始,摩天岭不抢穷人,劫富济贫,条件就这么简单,能不能答应?

      刀把子仰脖子,哈哈大笑,说:你cao那份闲心干吗。只要是钱,管他是谁的,看样子,你小子还他妈的有点良心。现如今,我们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顾得上什么穷啊富的,再说大家上山图什么。

      二当家又站起来,眼眶里像藏着两把刀子,说:如果不答应你呢。

      姚强噌的站起来,嗖的一下,从二当家的腰间的鞘里抽出二当家的宝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谁也别动,

      二当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习惯性地摸腰间的宝剑,腰间宝剑飞走了,只留下剑鞘在那里。嗖,他的额头冒大汗了,像渗水一样。

      刀把子满脸堆笑,瘫坐在椅子上。

      二当家回过神来说:答应,答应,老大答应了吧

      刀把子连忙说:放下宝剑。答应你就是了。

      当上郎中兼副官的姚强背着几个葫芦在摩天岭的大小山头间穿梭,接触面越来越广,偶尔也下山,他知道二当家没有刀把子讲义气,二当家时不时问起刀把子的病情,与其说关心刀把子,倒不如说在打听刀把子什么时候完蛋和关心什么时候可以大权在握。二当家关心刀把子,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刀把子活不了几天了,二当家掌控摩天岭也是没有几天就兑现的事情。即使二当家假惺惺也不见得稳cao胜券。反对二当家的人不在少数。从这二个人的一贯做法看,刀把子爱钱,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够搞到钱就行。二当家可不一样,不是他不爱钱,而是他不仅仅爱钱,还想招安。

      那天晚上,二当家在房间喝酒,一个人喝着喝着,哭了,他瘫在地下,浑身没有劲。看见姚强进门,他连滚带爬从地下蹿起来,一边拍打身上灰尘,一边蹲椅子,他端着酒杯说:来,喝酒。姚副官,你说,摩天岭为什么能够有今天

      姚强端起酒杯喝一口,说:为什么,你是二当家,你肯定知道,为什么临安县乃至于临安府都奈何不了摩天岭

      二当家满脸通红,眼眶里布满血丝,说:不是奈何不了,摩天岭,就巴掌那么大,人家临安府就奈何不了你,那是笑话。虽然朝廷在北齐面前卑躬屈节,但是对付摩天岭还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姚副官,你懂,姚副官,你想,谁会跟钱过不去,如果,我说如果,如果真的把摩天岭一锅端了,那么谁给他们送钱。端了摩天岭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这是明摆着的。谁会这么干,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这些当官的不傻一个比一个聪明。哎,算我倒霉,逢年过节都下山给官府送这送那。不打点不行啊,每次到了过年打点的时候,就要生一次大病。不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而且还要受刀把子的气,好像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盘根问底,问这问那,问我的钱花在什么地方了,好像我吃黑了或塞了狗*似的。

      姚强端起酒杯又放下,眼眶里奔跑着二匹被激怒的野马,说:我也一样,现在好了,回不得家乡,见不得爹娘。临安县令王大明的通缉令上赫然写着姚强二字。而且是要犯之一。

      二当家嘿嘿jian笑,说:兄弟,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是一根绳子拴的两个蚂蚱。你下山干吗,在山上不是挺好的吗

      姚强喝干杯中酒,拽酒壶把,拎起,晃荡了几下,没有一点声音,就说:二当家,酒壶空了,没有酒啦

      二当家不动声色,端起酒杯,翘起一根指头,说:自己去旁边第二间拿吧,兄弟,我跟你这么说吧,我别的东西没有,酒有的是。

      一会,姚强拎壶酒回来,他坐下说:现在摩天岭不怎么样了,人多马多,主意多,没有一个权威说法。年年搞基本建设,山上的树砍光了,也没有人管。山上没有了树,水土就流走了,暴露在外面的岩石寸草不生,像一条破船一样,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冷的要命。

      二当家嘿嘿笑,说:你又想多了。你说的情况是存在,不过,没有那么严重。树可能是少了,不过,打仗也少了,除了出去劫富济贫之外,和临安县的战争明显减少了。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没有上山呢,摩天岭是一天没有安宁。三天小打,五天大打。你身上有伤疤,我身上的伤疤不比你少。都是那个时候和临安府打仗留下的。

      姚强说:打仗是少了。现在兄弟们都在山上盖房子,娶媳妇。生下来的儿子又要盖房子,山上的树长都来不及。总得想个办法。明天刀把子的侄出女嫁,后天你外甥,是吧。

      二当家一听又笑了,说:,你整天在山上,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过二天,跟我下山去看看,不用去皇宫后院,去府衙看看就行,也不用去临安府,去县城看看就中,到了那里你就明白了。其实,不用去县城,去李村转转就可以了。

      厨房灶间的篝火把父子两个的脸庞映得通红通红,父亲打断儿子的回忆,眼眶里像藏着两颗炸弹,问:你下山了,怎么还回去。

      儿子添了几个干柴,转身,说:你听我说啊。口渴的很,我去倒点水,你要不要?

      儿子站起来离开灶间,到厨房拿放在桌子上的水壶,刚一提,壶把断了,嗖,他蹲下,托住壶底。其实,不是什么壶把,而是一条麻绳,他捧着壶,回到父亲旁边坐下。他们继续聊摩天岭的事情。

      姚强说:那一年,刀把子病重,爬不起来,虽然人动弹不来,但是脾气特别大。不用说二当家对他恨之入骨,连我都非常讨厌他。有一天,我照例给他换药,坐在他的身边,房间里,不仅仅有我,而且还有摩天岭的几个头面人物。大家都是心情沉重的样子,即使是装模作样也算是一种仪式。大家都准备最后告别或送终了。我翻翻他的眼睛,说:瞳孔大了,准备后事吧。话音刚落,他却竖了起来,眼睛睁得滚圆。正在往外走的人都回头,都扭脸,不敢看,哗,不是惊恐万状的sao乱而是惊鸿一瞥的一哄,房间里的紧张气氛随着刀把子的倒下而消散。

      走在最前面的二当家扭头看着我,眼眶里藏着两匹狼,说:姚强,你怎么回事,会不会看病

      姚强说:他这样子又不是头一回了。死了死了又活了。真是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大家都乐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大家都忍着。

      刀把子死了之后,二当家走马上任。不是临危受命,而是改弦易辙。事实上摩天岭已经千疮百孔,像屋顶到处是窟窿一样。虽然大家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天天有rou吃,有牛奶喝,山上也有马车。盘山马路也修了。但是,树被砍光了,水源已经严重不足,几个泉眼都枯了,为此,不得不到山下买水,甚至抢水。

      一天中午,下山回来的兄弟向二当家报告,说,几个兄弟为了抢水,死在村口了。为了一个池塘,土匪和村民发生械斗。为争夺水源而起的冲突越来越频繁。从山上内部争斗到山下对外开打。每个月都有十次。差不多是三天一打。以前是为了除暴安良劫富济贫而打,现在是为了水源而战斗。二当家审时度势,见机行事,及时召开一次土匪代表大会,中断多年的代表大会又得以恢复,会议在雄壮的山歌中拉开序幕,二当家在聚义堂大厅主席台就坐,主持这次会议主席团成员是八大金刚,参加人员是各个山头的寨主和代表,摩天岭司令部后勤部组织部政治部制造部部门负责人列席会议,他着长衫,扎马尾辫,戴金丝边眼镜,蹲在虎皮椅子上,说:摩天岭只有走招安之路,不然大家都玩完,今天召集大伙来开会就是让大家拿个主意。

      瘦瘦高高的寨主上台发言,说:招安不是一厢情愿,朝廷一贯两个面孔,一个就是胡萝卜面孔,一个就是大棒面孔。我们也做两手准备。这是我的意见,报告完毕。

      其他人差不多都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会议结束,没有日程,但是有决议。没有分组讨论什么的,但是想说就说。畅所欲言。不是共商国是,而是共商山是。

      二当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眶里藏着两火把,说:朝廷里有人想这样,有人想那样。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都是一个目的,就是对自己有利。目前,北齐咄咄逼人,对金陵虎视眈眈。在这样的内忧外患的形势下,招安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贪官可以放一马,土匪为什么不可以放一马。当然,朝廷是死要面子的,我们就给他一个面子吧。

      从金陵搬到临安府的朝廷决定对摩天岭土匪进行招安,即使朝廷摇摇欲坠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点,摩天岭的土匪都是心知肚明的。即使心知肚明也要反复宣传。

      一个愿挨,一个愿打,很快双方就接触了。

      摩天岭,招安决议没有费多少口水就顺利通过,差不多是全票通过的。朝廷,开的支票也是蛮丰厚的,年轻,身强体壮的土匪补充到抗北齐的陈霸先的队伍和当地的保安系统,其他的不愿意留下的都回原籍,按照退伍兵处理。往事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一天晚上,朝廷无名刺史在临安府第一大酒楼盛宴招待招安受降的摩天岭的头面人物,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