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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08

      08

      我们太熟悉了。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是清清楚楚的。底子薄不可怕,可怕的是底子让人看穿。孙福明啊,你务必记住一点,牢底可以坐穿,底子不能让人看穿。

      孙福明站起来,上前二步,伸手,拽住他的脚,扯下左脚的靴子,说:嗯。对你来说,从卖马车到造马车,方式发生了变化,追求的目的肯定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猜得到的。我是这样想的,也算是一个打算吧,我呢,一门心思卖马车。一步一个脚印。先从县城开始,慢慢蔓延到临安府,再到长安,乃至全国。步步为营。当然,所有的马车都从你这里进货。

      哈哈伍德大笑,说:好一个步步为营。算你聪明。条条大路通罗马,你走的这条路,你的玩法,你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和玩法,事实上,我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如果把马车铺子盘给你,一切都是你的事情。是好是坏,是祸是福都得抗着,你能够做到吗?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走的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知道吗?

      孙福明蹲下,撬靴子底上的钉子,边撬边说:嗯。之前,躺着吃,现在,躺不起来了,只能漫山遍野寻找食物了,像草鸡一样。不然的话,不拓展市场就没有吃。等着挨饿。为了有吃的,不得不想方设法,让我试试吧。虽然我在县城你在临安府,但是我们还是与马车打交道,只不过你去造马车我还在卖马车。我们争的都是朝廷官府的银子。我们都是皇上的子民,因为没有出国,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因为说的带有浓重的乡音。当然,成不成还得有你一句话。

      伍德蹭脚趾,叹气说:说的好。大家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王公公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孙福明拔扯钉子,啪,胳膊肘蹭到桌子腿,他说:这样想的人应该不少吧。我也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

      伍德仰脖子,喵一眼,说:我看秃子就不是这样想的。你让我带秃子上临安府,这怎么可能呢,秃子还是留给你吧,不过,他未必服你,要动动脑筋,让他服服帖帖。

      孙福明提靴子,直腰,抓他的腿,把靴子套在他脚上,推一下,说:跟他好好处呗。我想我们能够合作好的。

      伍德说:屋子骑跟我走。不是他有什么好想法,好点子。而是,出于感情考虑,他在我这里不是很久,但是,我觉得他人不错。至于怎么个不错法,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说不上来。屋子骑走了之后,你的铺子就瘫掉一半了,你懂吗?秃子有两把刷子,你可以先用着。

      孙福明说:屋子骑人确实不错,嘴巴紧,技术好。如果你不要,我肯定要用他的。话说到这份上了,言归正传,说回来,这个铺子盘给我要多少银子,说个价,我好去准备。

      伍德说:看样子,你是癞蛤蟆吃秤砣了,铁了心了。你先去筹款吧。我呢明天就走了,迅达车行那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呢,不仅仅是一大堆事情,还有一大堆人那。

      孙福明耸耸肩膀,说:嗯。你现在是谁啊,你是迅达车行大老板,全国唯一一个马车作坊老板。一大堆人,一大堆事情,还有一大堆钱,

      伍德站起来,扭脸,抬脚,让靴底朝天,说:拔了钉子,留下一窟窿。

      孙福明拍手,擦手,转身,说:没有别的事情,我下去了。

      伍德说:我也走了。

      两人离开办公室。

      一门心思收购马车铺子的孙福明跟秃子掌柜请假半天,楼上楼下都没有发现秃子掌柜的身影,他只好留一贴子。转身,匆匆离开,他驱车回家。以前每次回家都是自己驾车,偶尔,让屋子骑驾车。今天,既没有自己驾车也没有让屋子骑驾车,他花了几两银子,搭一辆出租马车走的。到家之后,发现mama在厨房切菜,偌大的一个家就mama张宝马一个人在,他丢下背囊,端起茶碗,一口气喝它底朝天,撂下碗,扯衣袖,插嘴,问:爸爸呢?

      坐在厨房小板凳上的mama站起来,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扔在椅子上,说:你爸爸陪你弟弟孙飞去县城了,一年一度的冬季征兵开始了,孙飞报名了。

      孙福明在mama对面坐在下,取下手套,放在桌子上,示意mama坐下,问:你们同意孙飞当兵了。

      mama拉一把椅子坐下,说:没有办法,他天天闹。我们同意有什么用,能不能当成兵,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看人家要不要。

      孙福明问:今年的兵到哪里?

      mama把屁股底下的围巾拉出来,边叠边说:越南。

      孙福明一愣,像噎住了似的,他站起来去倒水,杯子里的茶叶长得不能再长了,他喝了一口,索然无味,撂下杯子,说:那是陈将军的部队,是不是太远了一些,临安府就有部队,为什么去那么远。

      mama低垂眼帘,眼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条红围巾,说:我不是说了吗,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呢,你回来有事情吧。

      孙福明回到mama身边,把一只手搭在mama的肩膀上,眼睛射出兴奋的光芒,说: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情,是这么回事,老板收购了临安府的迅达车行,县城那个马车铺子卖给我。

      mama仰起头,说:买马车铺子,那要多少钱啊?

      孙福明耸耸肩膀,说:老板说多少就多少啦。

      mama把叠好的红围巾散开,挂在椅子背上,问:你们老板要去临安府那边,现在的老板都喜欢往大城市跑,腰包里有几个钱就不愿意呆在县城。那你老板什么时候去啊。

      孙福明说:已经去了。马车铺子的屋子骑也要跟着去,本来让我也去。

      mama打断他的话,问:那你为什么不去?

      孙福明说:我想自己干,不能老是打工啊。

      噌,mama地站起来,说:自己干,风险多大啊。这个事情我说不好,还是等你爸爸回来吧,他快回来了,你在家里呆着。我去地里挖几棵菜,吃晚饭再走吧。

      孙福明说:嗯。

      其实,孙福明知道家里没有钱,家里没钱不是自己造成的。家里穷,自己清清楚楚,老板伍德也知道。穷要有志气,不能让老板伍德看扁了,有钱要盘下商铺,没有钱想办法筹钱也要盘下铺子。即使老板不要钱白送这个马车铺子也需要流动资金,再说,老板也不会把马车铺子白白的送给自己。虽然老板看不起穷人,两个眼睛盯着上面,整天围着皇亲国戚转,但是老板还是需要伙计的,老板好比一个老虎,我们这些伙计就是老虎身边的茅草。何况自己手里攥着一大批买马车的客户呢。老板伍德不说马车铺子的收购价格,不是他心黑,而是他想看看孙福明的融资能力。这次回家孙福明不是冲着钱来的。不奢望家里会拿钱支持,也不指望爸爸mama能出什么点子,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家告诉爸爸mama。

      厨房里宽敞而非常暖和,灶间大,能够容下两三个人。没有多少柴火了,他出门去搬柴火。柴草屋空荡荡,生冷的墙壁没有一丝热气。他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柴火。无功而返。锅里回锅rou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去年,这个季节还喂猪,今年冷得早,年猪已经杀了。刚才进村路过邻居家的时候,门缝里瞧见满地叶落,庭院里有人影晃动,上空有刺耳的猪叫,那是待宰的猪在垂死挣扎和歇斯底里嚎叫。李家村,年味足。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向往未来的情结蛮浓的,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杀年猪。男男女女穿新衣。

      其实,在李家村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也不错,为什么要跑到县城去卖马车?像老板伍德那样。当老板图什么?就老板伍德而言,从外表看,风风光光,坐着豪华马车,出入高档酒店,出入官府衙门如入无人之境。其实,就内在而言,老板也有难言之隐啊,为了一笔资金,为了一次收购,要跑几十个衙门,每个衙门要跑无数趟。不仅仅要盖上百个戳,而且还要三陪。为了办成一件事,腿都跑细。才给李公公下跪过,马上要请总捕头喝酒吃饭。难道这就是老板吗。到底谁是真正的老板?月底,员工望穿秋水,等米下锅。老板张罗白花花的银子。少一个子都过不了关。难道老板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孙福明需要这样的生活吗?在县城马车铺子这二年,别的没有学会,就是学会了喝酒。平时老板应酬多,喝不下这么多酒,朋友又特别热情,怎么办,替老板喝,这几年替老板挡了不少酒,仿佛成了老板身边的盛酒的酒桶了。我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