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人间好山河
在原本的那个村子里，光着脚的张吉槐正拉着江杰，快步往自己家那边跑去。 “没必要这么着急吧，你娘她应该没有这么快的。”江杰看着面色慌张的张吉槐说道。 张吉槐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你就这么说说而已，她平常有多快我可是晓得嘞，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这次怕是你在我都逃不过这一劫。” 江杰嘶的一声，然后说道：“我咋看你有那么些不对劲呢，你脚上的鞋子被你丢去哪了？” 张吉槐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跑起路来，脚下都是一阵刺痛，他还以为鞋底破了呢。 不过现在张吉槐显然已经是不在乎自己那双鞋子了，反正也只是落在了那里而已，平常也就自己会去那个地方，所以压根就不用瞎担心。 可自己要是步子晚了些，让娘亲比自个先回去了，那可就不是没只鞋子那么简单而已了。 张吉槐可以说是跑的飞快，很快就来到了自家院子门前，胸口起伏不定地大口喘着气，看着门还关的好好的，这才是放下了心中悬着的巨石。 张吉槐长长地呼了口气，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说道：“还好，吓死我了。” 江杰却是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那扇门，张吉槐随即上前将门推开，而后招呼着江杰一起进去。 江杰连连摆手，面带笑意的说着：“你还是自己吧，我先走了哈不打扰了。” 江杰说完又摆了摆手，给张吉槐看得一脸懵，还没等张吉槐开口说什么，江杰拔腿就没得身影。 张吉槐疑惑的摊着手，心想：“算了，反正跟他又不是很熟。” 刚转身走一步，一头直接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中，张吉槐吞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正是他那面色阴沉的娘亲站在门后边等着他。 “那啥，娘咱有话好好说行不，我告诉你哈，打人是不对滴，你一生气脸上就多几条皱纹，得不偿失啊。”张吉槐强颜欢笑的说着。 张吉槐的娘亲听到这话后，脸色更加阴沉，手中的竹条也是蠢蠢欲动着。 张吉槐刚想转身，就被拽了回去，随后女人又把院子门关上了，整座院子里，响彻着张吉槐的惨叫声。 而江杰这时则是坐在，靠近张吉槐家旁边的一棵树上，笑着看着这位“不幸”的孩子。 刚开始张吉槐还是有些反抗的，不过他越是躲闪，女人竹条下一次落下时，力道便是比原来重了几分，仅仅只是几下过后，张吉槐就已经放弃了挣扎。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女人这才停下手，而后又一边拿着药，抹在张吉槐被打的青肿的地方，一边说着。 “娘亲我只是想让你长长记性，你现在还小，在咱们这村子里的出息也不用多大，以后要是去给人家客栈什么的当个店小二，你要是这么跑，那可不是打你两下这么简单了。” 张吉槐委屈巴巴的应付着，而后又不经意间看见了，在树上看热闹的江杰，后者也是察觉到被发现了，做了个鬼脸后，跳下了树。 张吉槐此时是被气的咬牙切齿，不过也不敢乱动，一动刚才被打的地方就疼的要命。 女人将伤口全部抹好后，对着张吉槐问道：“那四个人走了没有呀？” 张吉槐一听也不用猜，就知道说的是刘志他们还有谭浅，因为刚才女人是有看到江杰的，所以也就问他这话。 在张吉槐摇了摇头后，女人这才起身走向了灶房那里，片刻过后端着一盘鸡rou便走了过来，而后坐在了张吉槐身旁，把一只鸡腿递给了张吉槐说道：“娘亲也没有骗你，快吃吧。” 张吉槐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过，毕竟自己先前就已经偷过一只鸡腿给江杰了，女人见张吉槐迟迟没有接下，直接把鸡腿塞到张吉槐手中。 “娘亲已经知道了，不过娘亲不怪你，我的小吉槐快吃吧。”女人摸着张吉槐的头说着。 张吉槐轻轻点头，而后咬了那鸡腿一小口，又伸手说道：“娘，你也吃口吧，咱们家已经很久没吃rou了，要是爹回来了，发现家里的鸡少了，又没有给他留rou吃，他肯定会生气的。”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着头，“没关系，你娘我不喜欢吃的，你还是自己吃吧。” “可是……”张吉槐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就站起身来，把那盘鸡rou重新放回灶房，又是走到了院门外。 回头对着张吉槐说道：“娘还有事要出去一下，这次你可不要乱跑了。” 张吉槐站起身来，朝着自己娘亲挥着手，“嗯，娘去吧。” 女人把门关上后，便离开了，张吉槐看着手中的那只鸡腿，心里非常犹豫，不过还是将鸡腿吃完，在院子里无聊的徘徊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张吉槐大声喊道：“谁啊，有话快说！” 本来就挨了一顿打的张吉槐，此时心情不是多么美丽，门外的那人似乎也是被吓到了。 片刻过后，也是大声回应着，“张吉槐！你鞋子不要了是吧？要是不要了可以让我穿穿，我长这么大还没换过鞋子呢。” 张吉槐也是听出了，门外的那人就是村子口的那个二蛋子，一听到他是来送鞋的，这才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二蛋子脸色通红，大口的喘着气，而后直接就走进了院子里，将张吉槐的鞋子往地上一扔。 “瞧瞧我对你有多好，鞋子都给你找回来了，你这不得请我点好吃的？”二蛋子咧嘴笑着对张吉槐说道。 张吉槐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那我得谢谢你咯。” 二蛋子这才注意到，张吉槐身上抹的那些药，看了一会儿后捧腹大笑着：“张吉槐？你该不会被人打了吧？瞧你这副德行，我还以为你有多老实呢，这不跟我以前差不多嘛。” 张吉槐看着幸灾乐祸的二蛋子，小手拽紧了拳头，后者刚想拍一下张吉槐的肩膀。 看见他的拳头已经是蓄势待发了，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咳嗽了两声后说道：“竟然有人敢动我的小弟，是谁跟你蛋子哥说，看我不去把他小弟也暴揍一顿。” 张吉槐很是无语的看着他，而后坐下身子说道：“你呀，还是先去把先生罚你写的那些给写完吧，我可是知道你有笔墨的，要是敢偷懒我就跟先生告状去。” “不带这么玩的，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二蛋子皱着眉头，看向了张吉槐。 “不是。”张吉槐很直白的说道。 二蛋只是翻了个白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嘴里喃喃说道：“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空气是吧，真没劲。” 张吉槐很是想把他打发走，但转念一想，他好像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也就不是很着急。 “二蛋子啊，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呢？比如说什么以后进京赶考，考个状元什么的。”张吉槐看着江杰刚才所坐的那棵树上，轻声的说着。 二蛋子张着嘴巴，而后说着：“张吉槐，我原本以为你有多聪明呢，先生说过了，就我们这里的你还想考状元啊，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以后能自己养活自己挣口饭钱吃就不错嘞。” 张吉槐有点意外，原本还以为这小子会说些什么福气和实际的话。 二蛋子又继续说着：“我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有爹娘养的供你吃供你穿的，而我自己呢？没有那么好的命，我也不敢想那么多。”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自己爹娘长啥样，照顾我的爷爷也走了，说句实在话教书先生也很瞧不起我，要不是和我爷爷有过交集，恐怕他见都不想见我一面吧。” 二蛋子坐在地上，双手怀抱的膝盖，看着张吉槐叹气说道：“你们可就不一样嘞，有时候我经常想，要是我爹娘他们想起我了呢？会不会回来看我啊？要是那样子的话，我就不会被你们叫野孩子了。” 二蛋子说着，面色中透露出一丝希望，不过又摇着头，“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我就先走啦，要是有一天真的实现了的话，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张吉槐起身看着二蛋子离去，然后挠着头，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看着他离开后，又重新把门关了上去。 独自一人百无聊赖的躺在地上，抬头看着那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而后也是长呼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那我呢？” 张吉槐在院子中躺了没多久，他娘亲也是终于回来了，而后对着张吉槐有些遗憾的说道：“吉槐啊，你爹他今天怕是回不来了，又是只能我们娘俩过了。” “这样啊……”张吉槐起身说着。 “娘亲这就给你做饭去，你就先等一会儿哈。”女人说着就往灶房那里走去。 张吉槐也是在院子中，点了一个灯笼，而后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 江杰这边也是独自一个人，在村子里溜达着，“谭浅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也不吱个声就溜掉了。”江杰边走边踢着一块石子说道。 也不知道是江杰嘴灵，还是谭浅耳朵灵，江杰刚一说完，那谭浅就出现在了江杰身后。 “江杰，你小子怎么在这里溜达？”谭浅说着上前拍了下江杰的后背。 江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而后转身对着谭浅说道：“你小子要走也不会说声，咋的你成独行大侠啦？” 谭浅轻笑着说道：“随你怎么说好了，这次来是想和你先告个别的，我以前的一个在镖局里的兄弟找到我，想让我跟他去办件事。” “啊？所以说你终究还是忍心抛下了我~”江杰双手搂着谭浅的身体，装着个哭腔说着。 谭浅被恶心的不轻，差点没一脚把江杰蹬，好在江杰反应够快，及时的躲了过去。 谭浅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跟你扯这些了，我很认真的跟你说，现在刘志他们三个也走了，接下来的路你就只能自己走了。” 江杰也是知道谭浅没有在开玩笑，想了一会儿后，“行吧，那你就先走吧，我大概得在这个村子待一晚上。” 谭浅说完后，走过江杰身旁，转头说道：“他村口那边等我，你一个人得多注意一下。” 说完谭浅就直接离开了，江杰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随便在村转悠了一圈，却来到了，张吉槐带他去的那座池塘。 月光之下，那座池塘还是显得如此清晰，依旧跟白天一样，能看见的也都能看见。 江杰在池塘边坐了一会儿，看着那些游动的鱼儿，越发觉得无趣，刚想起身离开，就看见一个人在池塘的另一边来回走动着着。 江杰起身轻轻一跃，便来到了那人身边，那人突然出现的江杰，刚想跑开，而后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见过的。 这人正是那张吉槐口中的二蛋子，二蛋子看着江杰，满脸放松的呼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江杰也是扬着嘴角说着：“哟，这么晚不回去搁这随便溜达呢？怎么着不怕挨棍子？” 二蛋子翻了个白眼，满脸无语很显然是不想跟江杰说这方面的话题，而是反问道：“那你不也一样？还好意思在这说我了。” 江杰笑着摇头，“可还就真不一样，我这是有家回不去，可别跟我说你连家都没有。” 二蛋子顿时变得一副脸色，只是瞪了江杰一眼，而后便也没再说话。 江杰看着二蛋子这副模样，心想我不就是随便说一句，难不成还真让他说中了？ 二蛋子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现在被江杰这么一说，起身就要离开。 江杰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也没有拦着他，就那样看着二蛋子消失在的路上。 “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江杰自言自语的，他并不清楚这个张吉槐口中的二蛋子的身世。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现在八成可以肯定自己是猜对了，“算了算了，还不如去找那小子，无聊的要死。” 陈雨儿他们也不知道跑哪去，要不是他自己的包裹被顺走了，现在早就不在这破地方了。 陈雨儿转身，就往张吉槐家的方向跑去，而张吉槐这边，已经是刚吃完饭，他们院门口外还算是比较热闹的。看书溂 有不少老人，在这边的树底下乘凉，跟着他们来的小孩也是借此机会在这边玩的起来。 张吉槐的母亲，跟那些老人聊的也是津津有味的，唯独张吉槐呆呆的坐在门槛上，看着那些玩闹的孩童，没有半点要融入进去的意思。 张吉槐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往院子里走去，看着那个被点燃的灯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轻声叹息着。 张吉槐看了会后，还是觉得无聊，回到了屋中翻出了先生给自己的那本书。 虽然是看不太懂，却还是能跟着念几句出来，张吉槐轻声念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 张吉槐读着读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当中。 看了一眼院子外，自己的娘亲，还是在与那群老人唠嗑的什么。 只觉得甚是无聊，手中的书也是不想继续读下去，就把书放回了屋子里。 “这就不读了？小子你定力不行啊。”江杰坐在张吉槐房子的屋顶上，笑着对张吉槐说道。 张吉槐回头看向屋顶，而后说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丢下我一个人挨打是吧？” “哎呀，记得那么清楚干嘛，你还想连同我一起和你遭殃啊？” 张吉槐嘁的一声，“不与你计较那么多，不过你爬那么高干嘛？就不怕摔下来，把你牙齿都给摔没了。” 江杰拍了拍自己胸膛说道：“开玩笑，我要是会摔下来我爬上来干嘛，怎么说？要不一起上来看看，这上面风景还蛮不错的。” 张吉槐翻个白眼，“你让我飞上去吗？我可没这个本事，再说了待会儿要是被我娘发现了，那不至少得挨一顿骂。” 江杰笑呵着说：“你要是不敢就直说嘛，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谁说我不敢的？你有本事就把我弄上去，我就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张吉槐双手抱胸说着。 “吉槐啊，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要不出来玩一下，现在不出来交点朋友，躲在屋里有什么用。”院子外的女人看着张吉槐，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大声说着。 张吉槐回答道：“算了吧娘，我还是一个人待着好。” 张吉槐说着，看着房顶上的江杰，小声说道：“你要是不行就吱个声，我可不会嘲笑你。” 江杰没有犹豫的，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吓得张吉槐连忙捂住了眼睛，江杰落地后看着张吉槐这副样子。 嘲笑着说道：“瞧把你给吓的，我这不好好的嘛？没点本事谁敢这么玩。” 张吉槐看了一眼院子外，而后对着江杰道：“快一点，要不然我娘亲反应过来了，那就泡汤了。” 张吉槐话音刚落，江杰一手抓着张吉槐的胳膊，后者只觉得身形一个摇摆，随后便来到了屋顶上。 这下子差点没把张吉槐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的过来，仰头看着天上那闪烁着的繁星，而后双手枕着后脑，直直躺下。 一旁的江杰打趣道：“瞧你这也不害怕，看样子应该是没少爬过树。” 张吉槐学着江杰那样，也是拍着自己胸脯说道：“那可不，都是村里长大的，爬树都是小事了。” 江杰在旁边点着头，也是躺了下来，看着天空一时间忽然不想说什么，只想就这么静静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