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夏洛克的表演时间与查尔斯阁下
酒吧一楼的公共盥洗室,传来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银白色毛发的伊丽莎白乖巧地坐在洗手台上,身边还斜放着一袋法棍面包。 一旁的隔间内,此时传来冲水的声响,然后隔间门打开,有着一口白色大胡子的老先生从中走了出来。 “斯塔布斯太太,”老绅士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之人。 “喵,”老太太还没有说话,伊丽莎白却抢先回答了一声。 “查尔斯,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斯塔布斯回过身来,扶了扶眼睛,摸了摸伊丽莎白,然后开口说。 “我也猜到了,”查尔斯老先生也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仍有冰冷的水流冲洗他苍老的手掌。 “这两年我一直有所准备,但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残忍、那么无情。”沉默了片刻,查尔斯才继续说。 “不要被他们温情脉脉的表象欺骗,如果他们真的善良,又怎么会杀害那么多的人”斯塔布斯太太看着镜子里的查尔斯说道。 查尔斯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比如达克利,”斯塔布斯太太继续说:“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却因我而死,”查尔斯老先生有些无力地关上水龙头。 “他们一贯如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斯塔布斯,但这并不容易。” “查尔斯,”斯塔布斯太太一只手将那袋法棍面包拿起,另一只手则握住查尔斯老先生的手臂, “你从来不需要孤军奋战。” * “真相?什么真相,我怎么没看到,”雷斯垂德有些诧异地说,他看向夏洛克,眼神里充满不解。 “你不需要看到,会有人告诉你的。” 夏洛克挑了挑眉毛,回头看向狄仁杰, “走吧,约翰,我们去找那个最关键的人。” “马上就来,”狄仁杰收拾了一下现场,就和夏洛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内。 “你听明白他们说的是谁了吗?”雷斯垂德看向小斯坦福。 “我不在乎,我只想回家。”小斯坦福双手一摊。 雷斯垂德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安格丽娜小姐,你的两位新朋友,很特别呀。”罗顿勋爵看向身侧的安格丽娜。 “他们很可靠。”安格丽娜挑了挑眉毛。 “可靠,那他们确实拥有最宝贵的品质。”罗顿勋爵轻笑着说。 * “阁下,”夏洛克一行人走到酒吧一层,见到刚刚从盥洗室走出的查尔斯和斯塔布斯,“我们可以问您几个问题。” “当然,另外,叫我查尔斯就好。”老绅士很和善地说。 于是众人重新坐回一楼酒吧的位置上,围成一个圆,只有夏洛克站在中间,查尔斯坐在他面前。 “我刚刚抽空问了一下侍应生,他说您差不多每个月末都会造访这就酒吧,对吗?”夏洛克目光炯炯地盯着查尔斯。 “的确如此,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查尔斯坦率地回答。 其实从猫爪印开始,狄仁杰就怀疑,马克真正想要杀害的人并不是达克利,而是查尔斯,眼下福尔摩斯的发问,正好补上了最后一环。 “所以,马克先生真正想要杀害的人是您对吗?”夏洛克收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立刻追问,不过他的问题,显然让围观的人感到有些惊讶。 “不需要太过惊讶,大家想一想,马克一周前就来到酒吧等候,而达克利先生并非酒吧的常客,事实上,如果安格丽娜小姐没有记错的话,这甚至是他第一次来。”夏洛克解释到。 “也有可能他提前得知达克利要在酒吧约见什么人,于是提前布下杀局。”雷斯垂德质疑道。 “好问题,不过在解释之前,我们必须先搞明白达克利先生是谁?”夏洛克侃侃而谈。 “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雷斯垂德瘪了瘪嘴。 “但他的尸体会告诉我们,”夏洛克走到达克利先生的尸身旁,向众人讲解道,“口袋里有三个怀表,各自有不同的时间,这说明他是一个经常跨国往返的人。” “而三个表的时间此刻分别是,3:43、4:43和6:43,再根据航海线路,我们推定达克利先生经常往来北海和波罗的海,那么三个时间的位置就呼之欲出了。” “伦敦、斯德哥尔摩,以及圣彼得堡。” 夏洛克话音落下,狄仁杰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的能力比不上此时的夏洛克, 而是要做出这样的推论,必须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侦探认为的常识)”了如指掌,这恰恰是狄仁杰目前最欠缺的部分。 换句话说,侦探的能力是通过已知的信息推理出未知的信息,狄仁杰目前并不缺乏这样的能力,他只是缺乏信息本身。 “那么,这位达克利先生,从圣彼得堡来到伦敦,传递一封这样的秘密信件,他要么是个情报掮客、要么是个间谍。” “我个人推测他是一位情报掮客,原因么……”夏洛克忽然看向狄仁杰,“约翰,你刚刚救治达克利先生的时候,有没有碰触过他的手掌,感觉如何?”
狄仁杰立刻明白了夏洛克的意图,非常配合地说:“光滑细腻,看得出来是一个富有的人。” “啧,光滑细腻,非常精准的形容,”夏洛克笑着说,“显然,这不是一只经常握枪的手,经常握枪的人手会有两处老茧,一处在食指,那是为了扣动扳机,还有一处在虎口,则是为了紧握枪身。” “那么,这个世界上有不善于用枪的间谍吗?因此我猜测,达克利先生是一位情报掮客。” “朋友们,一位情报掮客身上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他要传递的情报,至于他们本人的生命,在某些人看来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可马克在杀害了达克利先生这样一位情报掮客后,却对他身上的情报不闻不问,这不让人奇怪吗?这是第一个疑点。” “其次,无论达克利先生是情报掮客还是间谍,这样的身份都注定会严格保密自己的行程,可在这样的前提下,马克还能提前埋伏在酒吧,这说明他必然是达克利此次情报传递的参与方,可这样的人既没有杀害达克利先生的理由,也不会在杀害他之后任由情报外流,这是第二个疑点。” “在这么多可疑之处存在的情况下,马克真正的目标并非达克利先生,他只是被误杀,这样一个猜测,就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了我的大脑中。” 夏洛克走到查尔斯先生面前,沉静地看着他: “您每个月都会在固定时间造访,完美符合马克的潜伏需求;您点了一杯和达克利先生一模一样的黑咖啡,给误杀提供了可能。” “然后,”夏洛克看向伊丽莎白,“您还得感谢您的猫咪,是她意外的捣乱,打乱了咖啡便签的顺序,救下了您的生命,当然,也导致达克利先生的不幸离世。” “而我的疑问是,为什么马克要杀您呢?我一直为此不解,直到约翰在马克的房间里发现了圣油的痕迹。” “一位来自英格兰西部的学者,曾经就读于爱丁堡大学,如今定居伦敦身家丰厚,想要杀他的人似乎和教会有关,”夏洛克像是一个正在舞台剧上表演的演员,在众人面前四处踱步, “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一口保养得当的大胡子,该死,我早该想到您的身份的!” 夏洛克猛地转身,面对正一脸惊叹地看着他的老绅士: “我说的没错吧,” “尊敬的查尔斯·达尔文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