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黄师弟，还请移步一叙
有了决定，黄安站起身来，活动着发酸的腰身，转过身，对着目光中带着审视的两位师姐，沉默了一下，组织语言。 又瞄了一眼不知何时重新进来的庞汉，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他也不卖关子，更不吊着三人胃口，而是直接一口气说明。 “馆主的伤势已经产生了非常严重的恶化，脓液很难驱散。若是任由伤势发展，神仙难救，怕是连今夜也难以撑过。不过，师弟虽然暂时没有办法根治，但缓解一二，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幸好他的大明话学的不错，否则还真有口难言。 三人听了前半段，已然绝望，若不是还在病房内，早已嚎啕大哭。 可黄安后半段的话，让三人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赵馆主对三人的意义重大，是父亲，也是师傅，三人自然希望馆主能够痊愈了。 可昨日薛神医的话，算是给馆主判了死刑。 自昨日薛神医来过之后，短短一夜，赵馆主伤势加重，陷入重度昏迷，任凭师兄妹如何呼喊，赵馆主都没有丝毫回应。 今早天色未亮，两姐妹又去请了一次，可惜薛神医匆匆看过馆主眼仁之后，摇摇头，便回去了。 等她们再去请，薛神医也没有再理会她们。 两姐妹那是就已经知道，她们的爹爹，没救了。 还是薛神医没说出来，还给了两女一丝不愿相信的奢望。 如今黄安也对爹爹判了死刑，但又说有办法缓解一二。 虽然两女心中仍旧不是那么信任，但也没敢当面驳斥黄安。 因为这可能是她们唯一的机会，自然不会得罪黄安，让这渺茫的机会从她们手底下溜走。 赵乐年纪小，性子急，也没什么城府，连忙上前求道： “师弟还请快说，我记下方子，也好抓药。” 赵乐说完，便看向jiejie，准备催促jiejie决定，可看到jiejie脸上的凝重表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只是心中又紧张了许多，下意识抓着jiejie的小臂不放。 黄安也将目光看向了赵颜，虽然认识才不到一天，但黄安依旧能看出来，赵家武馆，当家的是这二师姐赵颜。 哪怕是武馆大弟子庞汉，也无法做主。 赵颜双手不自觉地握着一起，脸上纠结，她在思考，在犹豫。 她不敢赌，可又不敢不赌。 赌，爹爹可能活，不赌...... 渐渐的，赵颜的眼神冷静了下来，她明白了，自己姐妹，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且，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位今日才醒来的黄师弟，其实有很大的把握。 赵颜这些年坐镇武馆，见识自然不差，眼力更是愈发毒辣。 黄安来历神秘，虽然身患重疾，命不久矣，但观其穿着打扮，以及身上的皮肤状态，便能看出他必然不是招摇撞骗之人。 毕竟骗子走南闯北的，是不可能有黄安那般皮肤的。 而且，黄安被救时，随身带着十两银子，还有一两黄金，这比钱虽然不多，但绝对不少。 放在大明朝除去帝都之外的任何地方，省着点用，都足够一个四口之家十二三年的用度了。 观其昏迷前后的行为，虽然略显滑稽，但也算行为有度，举止有礼。 今日黄安两度大悲大喜，情绪控制能力如此强大，必然是胸有沟壑之辈，不会借此戏耍她们。 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赵颜起身，随后上前一步，郑重求道： “还请黄师弟出手，今日不管结果如何，我赵家武馆，比不会追究于你！” 黄安闻言，脸上露出略微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中却是惊讶，赵颜此女，不简单。 若是一般人，此刻说的该是，“救活之后，必当厚报”之类的话，而赵颜不是，她将底线亮了出来，不管黄安能不能治好，她保证不报复。 黄安心中佩服的紧，自然也没注意到，赵颜刚说完话后，准备出口的庞汉，被赵颜一个眼神给镇住了。 赵颜此女，心思细腻，深谙人心。 她明白庞汉对于黄安的不服和憎恨，此刻若是自己不阻止庞汉，这大师兄必然会坏了大事，若是因此影响到了爹爹，他万死难辞。 黄安的目光略过三人，眼看连庞汉都没出言拒绝，心中松了口气，道： “先不急，听师弟吩咐。” “.先这样......再......最后.....懂？” 好一番叮嘱，三人总算明白了黄安的意思，并且没有多少犹豫，就同意了黄安的安排。 这倒是让黄安一阵惊诧，经过赵颜解释后，黄安方才明白为何这三人能如此轻易接受自己的cao作。 原来，薛神医昨日前来，也采取了类似的方式，只是没有黄安这般麻烦。 有了薛神医的cao作在前，三人对黄安的信任，也大了一些，不用黄安催促，就赶紧按照他的吩咐，准备需要的东西。 黄安决定，今日先将馆主伤口处能处理的脓液都尽量清理出来。 毕竟若是再任由脓液发展下去，估计今日赵馆主就得死。 黄安可还指望着赵馆主教导自己呢，岂能任由他死去？ 众人很快忙了起来，帮忙的弟子，也来了好几个。 院中架起两口大锅，锅内添入冷水，大火烧水，等水开后将没使用过的白布煮沸，晒干之后，拿入屋内。 又准备了一些细长的铁棒，烧红后将一端砸平，当做小铲子，水冷后，用火烤消毒备用。 结果在黄安给赵乐说明铁棒用途的时候，赵乐让黄安稍等，也不等黄安问询，竟直接跑了。 黄安和赵颜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黄安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指挥赵颜帮忙。 但仅仅过了五分钟不到，她竟然怀抱着一个木箱子而来。 打开箱子，黄安惊讶异常，木箱子中，竟然装着一些手术器械。 虽然里面的器械非常少，就只有七种，但黄安还是认了出来，这些就是手术器械。 因为他在老家赣州的一个博物馆内，发现过辽代时期出土的文物，其中一套东西，就和这個箱子中的器械很相似。 而那套东西，是古代中医用的手术刀，能从外形上，看到神似现代柳叶刀的样子。 黄安惊讶，细问之下才知道，她跑去薛家医馆找薛神医借的。 黄安初闻惊讶，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来这大明的大夫，和古代中医很相似，擅长外科，尤其是在治疗外伤方面，非常相似。 吩咐赵乐去薛神医初找些麻醉的药物，又吩咐赵颜将院子周围的污秽之物清理干净，并撒上石灰。 古代中医有麻沸散，这麻沸散发明出来自然是用来做手术的，不是用来迷倒姑娘的。 薛神医那里，自然也有类似的药物，早上黄安在薛家医馆外排队看病，并不是只盯着薛神医看了。 ...... 黄安按照自己所学，尽可能的准备着清创的工具。 时间过得很快，等一切准备好，已然到了下午两点。 众人一顿忙活，连饭都没吃上一口。 眼看到了动手时刻，黄安怕自己坚持不住，坏了大事儿，便叫人准备了些吃的，方才安抚了五脏庙。 黄安吩咐两女和自己一样，将口漱干净，又蒙上了简单制作的口罩，三人一同入了屋。 仅仅只是清理脓液，足够了。 而庞汉他们则被派到了外面，守着院门，不许他人进入。 毕竟这次只是简单的清理，不会真正的动手医治。 先不说黄安现在还没把握，就是现在赵馆主的身体，也不允许。 两女心思细腻，又是练武之人，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正好能当个助手。 黄安将工具一一摆好，随后开始了第一次的清理活动。 两女在旁边打下手。 黄安的清创速度在专业的医生看来，是很不专业的，虽然每个面都照顾到了，但是很多动作都是多余的。 不过，糊弄糊弄外行，还是非常可以的，在赵家两姐妹看来，黄安此时的动作、神态、眼神甚至比薛神医还要来的厉害。 黄安趁着歇息的时间，无意间注意到两女眼神，自然知道两女心中所想。 在废品处理厂长大，受伤是常有的事情，见得多了，自然也熟悉了，更没初见时的那种恐惧和生涩感。 整个脓液清理，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黄安尽可能地将自己能清理到的地方都清理了个干净，至于更深处的，他没有更专业的工具，药物也不全，黄安自然不敢下手。 那些腐烂的rou，黄安也尽量没去动。 赵馆主伤口处的感染症状不缓解一些，凭借他手里现在的工具，压根就没法清理。 黄安生性谨慎，如今冒着风险为赵馆主清理伤口，已然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为了让赵家能够不嫌弃他的年纪，认真教他练武，黄安也是违背了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手，以免好事变坏事。 在整个清理过程结束后的短短十分钟后，依旧昏迷不醒的赵馆主，眉头放下了许多，眼仁中也有了一丝亮光。 单凭脸上的表情看，已然轻松了许多。 两姐妹凭借爹爹呼吸时起伏的胸膛就可以看出来，爹爹的状态现在很稳定。 清理脓液还不到半个小时，竟然已经见效了，两女对黄安的信任，直线上升。 黄安悄悄松了一口气。 情绪恢复不错的赵乐将床上的水渍擦干净，又跪在地上，将地面上的水擦干净。 三人将屋里院外收拾干净，方才走出了院门。 此刻，天色已然昏暗。 三人在院中站定，等不及的庞汉早就跑了过来，听闻师傅状态变好，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眼看赵乐和庞汉独自开心，诉说着赵馆主恢复后的美好憧憬，银铃般的笑声入耳，黄安一时间，也不忍心出口打扰。 哪有这么容易就痊愈？ 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他只能一言不发，只是其眼神中的凝重之色，还是被赵颜察觉到。 “黄师弟，还请移步一叙。” 黄安看了赵颜一眼，察觉到其眉眼中的不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赵颜来到屋外。 天色已晚，赵颜走在前面，倩影随着月光摇曳，一身白色长裙，将其身姿衬托地曼妙无比，双腿更是显得笔直有力。 练武的女子，竟也能如此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