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苦酒
北酒苦涩,南酒清甜。北酒出自作物,南酒取自花果。北酒入口,风刀入喉。南酒入口,甜在心头。 北酒最好喝的时候,当是大雪时,伴着风刀雪剑,豪饮坛中酒,恰似热火入口,涌起无尽豪情。 南酒最好喝的时候,当是细雨时,和着和风细雨,轻嘬杯中酒,好像清风入喉,荡起无穷诗意。 北酒沉醉时,男子豪迈。南酒沉醉时,女子娇媚。 忧郁少年庞通回请逍遥的自然是苦涩的北酒。 客栈外凉风阵阵,客栈里是热闹得很。忙碌一天的人们呼朋引伴,围坐在圆桌前,瞪着迷瞪的眼,行着酒令,喝得好不快哉。 这虽说是庞通回请的酒,但却是他第二次喝酒。 当然他这次喝酒比他第一次喝酒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他依旧被呛的泪流。 逍遥依旧在旁边笑得很开心,也不知道他第一次请庞通喝酒是不是就存了这种看乐子的想法。 有时候朋友间除了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吗,又何尝不想看你略微有点窘迫的样子呢? 逍遥笑看完庞通的窘迫,又怎能不想看看其他人的窘迫呢? 蝶落一直像是一只优雅的蝴蝶,如果能看到蝴蝶失态的样子,那该有多开心呢? 逍遥居心不良地盯着蝶落,看着她吞酒入喉,他脸上不禁露出几缕坏笑。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南疆人生存环境恶劣,他们的酒远比这苦涩的酒更烈,他那“龌蹉”的念头,注定不可能达成。 蝶落脸带轻笑地放下酒杯,给了心存坏心思的逍遥一个白眼。 苦酒入胃,让蝶落白皙的梁上染上两片红霜。这一记白眼,当真是风情无限。 “哈哈哈哈。” 虽未看到美人失态的样子,但能赏到佳人慵懒的样子,那不是更值得吗?况且,除了蝶落不是还有顾东诚和岳不易吗? 逍遥郎又将主意打到了白衣公子的身上,他料想顾东诚锦衣玉食惯了,定没喝过如此苦涩的酒。 所以,当公子举杯的一刹那,他就装作毫不在意的轻轻一瞥。但他心里早已在期盼中乐开了花。 他的心思顾东诚又哪里不知道呢?顾东诚可是在心里偷偷记账的男人。 在逍遥古灵精怪的眼开始扫视,等着众人出丑时。顾东诚便已清楚了逍遥的坏心思。 顾东诚将杯中酒一口饮尽。苦酒一滑入口腔,顾东诚便已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苦涩,他的心里一下子就蓄满了苦水。但顾东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到苦酒如刀般入喉时,顾东诚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但他还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逍遥如斗败的公鸡一般,他失望地转过头。 就在逍遥转头时,顾东诚才将苦涩与刺痛一起倾泻在眉头上。公子的剑眉很是无奈地抖动了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如今,逍遥的期待就只有他的岳师侄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富家公子最喜珍奇。他虽是南人,可北酒也喝得多了。是以几杯苦酒下肚,岳不易只是连呼好喝。 正当逍遥生无可恋时,熊孩子邹玉手舞足蹈了起来。邹玉的脸上染满了红晕,他不停地要水。 邹玉焦急地喊道:“水,水,给我水。” 终于在舌上的苦辣褪去后,偷酒喝的熊孩子才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嫌弃地说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逍遥好像从他的苦涩中汲取到了快乐,他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连饮了好几杯酒。 有心栽花化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世间的事倒是很难说清。 “你这次往哪去呢?” 庞通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话题。 对其他人,他的心是冷的,且冷的很,他并不在意他们的事情。可对于逍遥的事他总是想抱以十二分的热情。 “往东走,往北去。”逍遥还是那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庞通有些悲伤。因为逍遥四年前就是沿着这个方向走的,这让他不禁想起上次离别时的苦涩。 “阿通,这回我们一起走吧。” 逍遥对他发出了邀请。这一句话一如五年前的那团火,再一次暖了庞通的心。 未体会过孤独的人,又怎能明白一直流浪的人望见灯火时那种喜悦呢? “嗯。” 庞通轻轻地嗯出了声,他的眼眸处早已湿润了起来。 逍遥以为他又是被酒呛得落了泪,发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声。 少年们的快乐是简单的,他们互相戏弄着,他们看着彼此眼中不同的神情欢乐不已。 他们高兴着蝶落的俏脸上染红霜的风情。他们高兴着顾东诚不再强压心中苦水的窘困。他们高兴着岳不易喝酒如喝水的神勇。他们高兴着庞通在呛出眼泪时眉上解冻的寒冰。他们高兴着邹玉想喝又不敢喝的委屈。他们高兴着逍遥脸上如云般的淡然。 酒是苦酒,但和三五知己开怀畅饮,却总能甜在人的心头。 苦酒喝完,众人自然是各自回房将息。 众人都是走回去的,唯独岳不易是被顾东诚的扛回去的。 这可好了,其他人没醉,喝酒如喝水的人醉倒了,这可真是奇的很。而且抗他回去的人还是他的师父,这可真是怪的很。
等他们第二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客栈的人也很奇怪。 客栈老板和店小二对他们都客气的很。 客栈里的其他人拿眼偷瞟着他们,客人们着急忙慌地吃完自己的早饭,就赶紧地跑了。 只剩下老板和店小二在做着自己事的同时偷偷地盯着他们。 逍遥是很不理解这件事情,他虽然对自己的相貌十分臭美,可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英俊到整个客栈的人都这般盯着他? 他将店小二招呼了过来。小二颤颤巍巍地问道:“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不过是想问问你。你们这儿的人是有什么毛病,老是偷着眼看我们干什么?” 逍遥说话从不喜欢拐弯抹角。 正在店小二不知怎么回答时,十个穿着一身黑中夹着些许红色公服,头上带着黑色高顶帽的捕快走了进来。 店小二见到捕快上门,轻轻地松了口气。他偷偷地溜回了柜台,偷眼看着局势的变化。 “你们六人昨天刚进了我们镇子,镇子就就发生了失窃案。请各位和我们走一趟,去公堂上让大人问个明白吧。” 捕快中的高个儿似乎是捕快们的头儿,他对着顾东诚他们说道。 他边说话间边扶紧了腰间的佩刀,他话说得客气,但他的动作却说明他已认定逍遥他们就是盗贼。 “恩,我要说我们不是盗贼,空口白牙,你们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这样吧,我把证据给你们看一下,” 逍遥像是不惧他们腰间的佩刀,他淡定地向街道走去。 高个儿捕快招呼了其中的一个下巴上有颗痦子的捕快,一左一右地跟着他走到了街上。其余的八个人则站在原地如临大敌地握着佩刀看紧顾东诚他们。 “小兄弟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不是盗贼呢?” 高个儿捕快并不相信逍遥能拿出什么证据。 只是他同样不相信这少年能从自己和自己同伴的手里逃出去。所以,他也就出来和逍遥逗逗乐子。 “那你可瞧好了。” 逍遥体内真气翻涌。他将真气聚集在右拳,然后猛地一砸,将大地砸出一个一丈宽,一丈深的大坑。 逍遥笑着问道:“这证据够了吧?” 当然是够了,高个儿捕快招呼着他的兄弟走了。 不是因为相信他,而是武者的事世俗的法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