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小叔来美
菲利普接过电报一看，亲王叔叔转来的家务事，虚惊一场。 “安托万不日到访纽约看望，速议。” 民用明码电报，只是他们不知道安托万是谁。 但菲利普的脑子回想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个是自己在欧洲的叔叔了，蒙庞西耶公爵，父亲最小的弟弟，自己最小的叔叔。 好端端的来纽约看自己干嘛？ 嘶—— 不会是奶奶让过来的吧？ 他不由想到亲王叔叔跟他说的，在纽约的花旗银行，奶奶还安排了一个叫克雷伯的，帮他保管了一笔高达1万英镑的备用金。 虽然他没见过克雷伯，但叔叔说已经被他搞定了，不会往欧洲瞎传话，传的话都会给叔叔先过目。 他也就不管了，反正叔侄俩算是共犯，要被奶奶叼就一个也跑不掉。 但克雷伯说银行里还有个人，他也不知道谁。只是如果他动用了备用金，那个人会将情况反馈回欧洲。按照奶奶的逻辑，你都要用备用金了，得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吧？不然在军校上学，又不用维持贵族排场，每年5000英镑的生活费，在美利坚这种乡下地方，怎么都够了。 要知道，即使在欧洲，英国，伦敦，500英镑的年入，也能请一堆仆人了！这也恰恰是在英国的叔叔们的年度零花钱……奶奶对他的宠爱可见一斑。 难怪亲王叔叔要跟自己商量怎么搞。安托万叔叔来了，好歹要见到自己这个大活人吧？亲王叔叔和安托万叔叔多年没打交道，不一定那么好说话，能让一直陪在奶奶身边的小儿子也回去帮忙圆谎的。 头疼。 他自己这边万事俱备，全军整装待发，都要出征了。 如果安托万这会就到纽约，自己飞奔回去，来回最多也就耽误个十天，还能忍受。 关键是，亲王也不知道安托万什么时候到，也许电报发出的时候已经乘船出海了，也许电报发出的时候才刚刚出门。 难道自己要一直傻等？ 就跟朋友打电话问你还有多久到，你说马上的时候，可能还躺在床上呢！ 沃特惹法克！ 但想到卧室里那些黄金，瞬间给了菲利普底气，老太太知道又怎么样？也就叼自己几句，训自己几句罢了，还能怎么着自己？最多剥夺自己的零花钱生活费，还能剥夺自己的继承权不成？ 等到自己在这边功成名就，到时候回去说几句软话，老太太还不是得热泪盈眶的夸自己？ 一念至此，菲利普道： “给我叔叔回电： 司令已率军出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又觉得不妥，叔叔发过来的信息，是因为说的事情外人不知道啥意思，又是民事，但自己这个发出去，就是军事消息了。 “等等！我写封信，安排人送给我叔叔吧。” 反正还有时间，现在又有叔叔的贸易公司在这边做事，让他们带回去，慢不了。 ---- “埃文”号游轮行驶在北大西洋上。 这是一艘风帆和蒸汽混合动力的游轮，正常航速可以达到8-10节，两周即可从利物浦港到达纽约港。而他们家的商船，则需要一到一个半月，耗时两三倍，全看天气。 蒙庞西耶公爵，安托万·德·奥尔良，带着妻子路易莎·费尔南达公主，和三个女儿。 大女儿14岁的伊莎贝尔，二女儿11岁的阿梅莉，三女儿10岁的克里斯蒂娜，四女儿6岁，刚刚夭折，小儿子3岁，小女儿1岁，就没敢带出来，留在英国由母亲看顾。 天气晴朗，站在头等舱的甲板上，看碧海蓝天，确实让人心神舒爽。 阿梅莉和克里斯蒂娜开心的玩闹，伊莎贝尔则在侍女的指导下，再次温习公主的言行举止。虽然她才14岁，但母亲隐隐有跟她交代这次出来的目的。 上次见到菲利普哥哥，是三年前他来美利坚留学，送行的时候，但那会她年纪也不大，也没多想过什么，只是觉得哥哥是个忧郁帅气的大男孩，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有没有开朗一些。 公爵夫妇站在甲板最前端，闲聊着。 “要不要回房间？这个季节的海风有点冷了。” 公爵夫人不愿意，道： “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呼吸自由新鲜的空气，前两天的阴雨天气，房间里我都呆够了。 没有什么任务，就是单纯的出来玩，还是太后给报销费用的，你不要打扰我的好心情！” 公爵笑道： “母亲让我们带着她们，你还不知道我们的任务？” 公爵夫人伸出手掌，抚摸着海风，道： “看看你们兄弟，哪个娶的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结果现在，堂堂奥尔良家族的族长，找不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公主，连出嫁的公主们都不愿意把女儿嫁回来，居然只能靠自家人支持。 现在，太后只是提前让菲利普跟伊莎贝尔熟悉熟悉。 ” 公爵夫人看的很开，生了一连串的女儿，反正都是联姻工具，没有自由，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至少嫁给菲利普吧，女儿还在身边。所以丈夫微微一提，她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公爵不这么觉得，母亲的命令，他不敢轻易违抗，但他担心大侄子不乐意。贵族之间都是亲戚，互相通婚没有什么，但大侄子和女儿这种，这么亲近血缘的，他也没听说过几个。 “你就不担心菲利普看不上伊莎贝尔？” 公爵夫人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丈夫，道： “看看伊莎贝尔，还在努力的练习宫廷礼仪。 你们父女俩真的一模一样。 但是，最后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 真的要结婚了，是你，是我，还是菲利普，或者伊莎贝尔说了有用的？ 都得听太后的。 所以，这不是我们的任务，你就放心的出来消遣消遣好了。 说不定你让伊莎贝尔玩的开心一点，笑的灿烂一点，你的族长大人还会心动一点呢！” 公爵不说话了，伏在栏杆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看着劈波斩浪的游轮，突然感叹道： “如果这艘游轮是我们奥尔良家的，多好啊！” 公爵夫人道： “这艘船我听说要5万英镑！ 顺便问一句，太后想支持菲利普一把，结果抠抠搜搜的连5万英镑都拿不出来？还要靠货物来凑？” 公爵不满妻子对母亲的刻薄表述，道： “谁能拿出那么多现金？ 收藏、股票、房产、债券、股份、商社，这些都是资产，但要变成钱，得要找到人买，懂？ 奥尔良在萨里郡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在法国还有一些亲朋故旧要支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能把钱都拿出来？大家不活了么？” 公爵夫人对丈夫的激动也不满，反驳说： “这些固定开支当然要保留好，我的意思是，能灵活自由调派的资金。” 公爵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真当奥尔良家还在法国王位上呢！母亲能保持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不降低品质，每年还能有几万英镑的收入，已经很不容易了。 “闭嘴吧，如果不是靠母亲接济我们，你以为我们一家子还能过现在的生活？” “我又没说什么？我只是说我们还不够有钱。难道我说错了？” “天哪，路易莎，我们不能这么贪婪。奥尔良家族即使落魄了，也还有诸多的资产，还能维持体面的生活。” 公爵夫人被丈夫说的火气来了，道： “资产资产，你也知道那些都是资产！ 是那个雕像能换钱，还是那个花瓶能换钱，还是那个珠宝能换钱？ 都能换钱，我知道，但谁敢拿出去换钱？？ 一换钱，不就告诉人家奥尔良家已经要砸锅卖铁过日子了么？ 再说了，这么多资产，有几分属于你的？还不如学学你哥哥弗朗索瓦，跑出去了，太后东给给西给给的，还给了不少财产！” “你怎么不说亨利！” （比安托万大两岁的哥哥，欧玛勒公爵） “哼，你比亨利厉害的就是你女儿多！这种事轮不到他！” “好了，父亲母亲，你们不要吵了，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大女儿伊莎贝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劝说，估计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闭嘴！” 两人异口同声，又相互看了一眼，互相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