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有伏
这独眼龙正是李流假扮的。脸上摸上了炭灰,又假装瞎了一只眼用黑布包住,混在杨三胖的队伍里,自然怎么看都不会看出来这个独眼龙就是李流。 “恐怕来不及了,杨老大的这些酒待我帮我袁小飞洗了清白再来喝吧,还请杨老大找个可靠的人带我们去趟张小雨的家。”李流低声道。 “小狗,你带他们去。”杨三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身后便有一个大块头在前面带路,李流朝杨三胖点了点头,已示感谢。大方和老高便跟了上去,方才大方和老高便潜伏在人群,开始的几声鼓噪便是他们喊得。 看着离开的三人,一直站在杨三胖身后的汉子才道:“三胖哥,这次我们是把傅家彻底得罪了,只为了交李流这个朋友可不值啊。” 杨三胖没有说话,看着远去的三人神情有些复杂。但是他心里却清楚的狠,这次答应李流保护张家不惜得罪傅家,那是县尉廖继光亲自下的命令,他是廖继光安排在城里的一颗钉子,别人只知道他是当年醉酒,被赶出军营,却不知这是廖继光一手安排的。 李流不过是赶巧过来,与其说他为了交李流这个朋友,其实反而是李流也帮了他,而且幸好有李流在,不然这次怕是挡不住傅家那伙人了,而且此次让他在城北这些人的心中必然地位大增。一石多鸟,最大收益之人还不是他杨三胖吗。 张小雨一家就住在一处偏僻的巷子中间,这里到处都是长得差不多的巷子,纵横交错,巷内有巷,不是熟门熟路的很快便会找不到北。破败的木门一直敞开着,里面是一个极小的院子,栽了些稀疏的花草,院子是公用的,里有四间屋舍,张小雨一家五口便挤在西南方向的小房舍内。 此时窄小的房舍里挤满了人,院子里的左邻右舍也知道了今日的情况,拿了些鸡蛋等物都来慰问一番。张母已经哭的几乎晕厥了,知道女儿失了清白身子,如今又缠上了命案,后半辈子女儿怎么办是好。此时这些大婶子都围在床头劝着张母,叽叽喳喳的。张父则蹲在门槛上,一脸忧愁,身边蹲着几个本家问询赶来的兄弟和两个年幼的儿子。 李流此时带着老高和大方走了进来,方才已有人将杨三胖和傅家对峙的情形告知了张父,幸好有杨三胖护着,不过张父仍是忧愁满面,也不知傅家要把他们带走干嘛。 “请问哪位是张小雨的爹娘。”见是有人来了,张父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起身问道:“不知三位是什么人啊。” “我们是巡城卫的。”大方这一说,张父的脸立刻变了色:“你们出去,你们还来干嘛,还嫌害我们害的不够惨吗,出去。” “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巡城卫可没有害你家什么,要不是袁小飞,恐怕你女儿都要被人抢走了,如今他父亲还被压下了大牢呢。”老高有些生气道。 “还不是袁小飞害的,你还提他,要不是他,我们老张家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得罪了傅家,如今是在蒲城都呆不下去了,你们走,你们给我走。”张父此时是怒火攻心了,本来今早傅恒甩出了四十两黄金已经让他有些心动了,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小儿子,以后还得娶妻生子,需要彩礼。只不过把女儿嫁给傅家当妾,对于他们这种人家来说,并不委屈。 谁知那袁小飞出手就是打死了傅恒,而且女儿的身子不干净的消息如今何人不知,以后谁还敢来提亲。 谁知刚刚又听说傅家刚才来了一大堆人,未免遭到报复,恐怕以后还得有背井离乡之苦。此时袁父不但不觉得袁小飞救了他女儿,反而觉得袁小飞害了他一家。那些本家兄弟也不知事情原委,见张父如此愤怒,便也一起要赶李流三个人走,几个人推推扯扯就将李流三个推搡出了门外,将那破木门一关。李流几个自然不能和这些平民动手,只得无奈的吃了个闭门羹。 “先去大牢吧,只要他们不要落到傅家手里就行。”李流有些无奈道。 "大人,冤枉啊,大人。” “小人没有犯事啊,大人。” ......... 各种鬼哭狼嚎,含冤受屈之音此起彼伏。每日都有各种犯事的被关进巡城卫的大牢里,新进的人自然喊破喉咙都想出去。 “全都不许喊。”只见一个牢头手持长油鞭在大牢的木栏上一通抽打,在牢头的鞭威之下果然便鸦雀无声,牢头自然很是满意,清了清嗓子:“你们这帮新来的,都给我老实点。” 有些其实都是“几进宫”的常犯,自然知道得罪牢头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这些牢头见不得人的手段多的是。况且他们赖以谋生的手段偏偏都要经常被送进来。 那牢头话还没说完,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立刻堆出了笑容,:“李卫所,您来了。”牢房三班便是巡城卫下设管制的,这牢头便是李流提拔的,是已见到李流这位恩人自然眉开眼笑。 那牢头名叫霍光,本是个普通巡城卫,家中也无靠山,自然没有任何机会升迁。一次在缉拿窜逃的大盗之中被砍伤了右手,县衙却只是表嘉忠勇,发了少许抚慰金便想了事,李流在巡城卫卫所张白年面前力争之下,才将牢房三班空缺的一个班头位置给了霍光。 李流随便扫视了几间牢房,那些人也俱是神情各异的看着李流,有好些人自然认识这是本县的副卫所大人。 “老袁被关在哪里。”李流这才低声询问霍光道。 “关在戌字号牢房,那里人少,安静,都是自家兄弟,自然是要照顾他了。”霍光已经心领神会的在前面带起了路,挑出了戌字号牢房的钥匙,便将那间牢门打了开来,“李卫所,你们聊,我去外面看着。” 戌字号牢房里面果然没有几个人,那些人也都是四散坐开,知道老袁是个巡城卫,所以也不敢有人欺负这个新来的。可能是偶尔能受到一点阳光的照射,没有想其他牢房一般潮气, “头。”一直一言不发的老袁见到李流,立马就跪在了地上,“你这是干嘛。”李流立刻扶起了老袁。“我不起来,我不起来。”老袁挣扎的又再次跪了下去:“头,您要救救小飞,救救他,人是我杀的,我杀的,你们不要抓他,不要抓他啊。”老袁一见到李流顿时情绪激动了不少,这或许是他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能救袁小飞的人。 “老袁,我来就是为了救你们的,你和我说说早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是,是,是,早上我带着小飞巡城........”老袁将早上所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给了李流听。 李流听完之后,神色平静,其实和他早上所知道的差不多。事情不是没有转机,这点李流清楚,但是倘若真的要让事情有所转机,势必会得罪傅家和县令老爷,所以李流有所犹豫。但是他刚刚进入巡城卫的时候便是老袁带着他的,两人亦师亦友,如今又是上下级关系,他也不忍心看着老袁父子如此凄惨的下场。 “放心,交给我吧。”李流拍了拍老袁的臂膀,既要救老袁父子,也不能让自己受到危险,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浦城城北八十里开外一处茂密的林子里,有两百多名戎装待发的骑兵,领头的赫然便是县尉廖继光。一匹快马由远至近奔袭而来,于廖继光几步开外勒马而下。“大人,事情有变,我们的人拦住了傅家的人,他们并没有动手。”禀报此事的正是杨三胖身边的一个手下。 “拦住了?”廖继光显然有些吃惊,这本是他一手安排的,他明知杨三胖人力有限,傅家一旦倾尽全力,杨三胖的人必定拦不住,皆是双方混战,他便可以直接带兵进城平乱,治傅家几个罪名。一来警告傅家与吴维雍之间的关系,二来可以好好讹上一笔钱财。”所以他将人马调到了此处,一旦开始,半个多时辰他便可以赶到,但是此时他的计划竟然落空了。 “怎么拦住的?”廖继光询问道。 “是一个叫李流的,是个巡城卫的副卫所。”李流早上找到杨三胖,杨三胖的几个亲信都在身边,所以这人自然知道事情原委,他将李流如何鼓噪城北这些人全部告知了廖继光。 “有意思,有意思啊。”廖继光没想到这个李流还有几把刷子,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浦城首绅,他也最多是讹诈一笔钱财而已,如今却完全将事情发展到他的预料之外,他也想看看这个李流到底想干嘛,到底能在浦城翻多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