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经幢
经幢的放置在佛家中有严格的规制,不能乱放,不能轻放,有些地方不能不放,一般来说,主要是两个场所:一是寺庙,与殿宇共同构成主体建筑,二是墓碑,作为祭奠的象征。 经幢上刻的多半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通常用来消除罪孽,超度亡魂。 这里不太像有寺庙的样子,难道说其实这里是一块墓地? 郭明义的思维都快转不过来了,他又往那经幢扫了一眼,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却说不出来,凑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回,却蓦然发现上面刻的梵文并不是自己日常在经幢上见到的熟悉字体。 郭明义赶忙一个一个字的辩读,只读了一半,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声音如鲠在喉,再也发不出来。 这上面刻的根本不是什么佛顶尊胜陀罗尼经,而是金刚经! 经幢上居然能刻金刚经?! 郭明义傻眼了,他来来回回辨认了半天,确定那的确不可能是第二部经。 难道说,这不是经幢? 郭明义围着那经幢左三圈右三圈的查看,果然发现了与传统的经幢有几处细小的不同,一个是基坛上面还刻有雕像,但不是佛像,而是佛前护法韦陀塑像。 韦陀在佛教中的职责除了护法,便是驱魔退鬼。 第二个是天盖上刻的也不是常见的狮子麒麟等瑞兽,反而是极为罕见的穷奇,这是一种载于《山海经》的上古恶兽,喜欢吃人,雕像也忠实的还原了这一点,口里还含着半截手臂。 不过这尊穷奇的表情却有点古怪,虽然吃着人体,但是神情看上去却痛苦异常,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笨重而庞大的头颅无助的朝上望着,一副哀求的可怜状。 最最最古怪的是经幢的顶部,一般是建造为圆顶,也有造一小亭阁供奉佛像的,这里却被建造成如同宝剑般锋削尖锐的薄片型,直指天空。 郭明义直起身来,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难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经幢,而是用来镇压冤魂厉鬼的建筑? 但是为什么建造它的人要借助经幢的模样呢? 郭明义想不明白,但他没有时间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太多,他要做的必须是想办法到经幢的后面去。 小路本来狭窄,经幢又建的异常粗大,堵得只剩下了一小点缝隙,不要说人,就是连狗也钻不过去。 看来只有从上面过去了,虽然高有三四米,但对于有轻功的郭明义来说,并不算难事。 郭明义丹田一提气,轻轻松松的就跃过了顶部。 正在这时,一道红光从经幢顶部突然喷射而出,郭明义只觉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推了自己一下,“哎哟”一声身形早已倒退,掉在地上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佛光结界?”郭明义吃了一惊,赶紧看向自己身上,只见胸口处已经被烧焦了两块巴掌大的痕迹。 这是用传统的佛家法术建立起来的守护结界,主要用来防御妖魔鬼怪突破封印而出,郭明义是人类,所以不受伤害。 原来如此,郭明义大喜过望,怪不得那黑影费尽心思就只能在荧光大楼里溜达,而从不来这边,想不到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东西把它挡在了外面,让它进不去。 这跟自己的推测是一样的,在这个禁地里面果然包含着让黑影恐惧的秘密,只要自己能进入到经幢里面,就再也不怕黑影的谋害了。 既然是传统的佛家法术建筑起来的,自然难不倒这菩提双骄,郭明义用手指对着那经幢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佛法无边的符号“卐”,然后将手指轻轻触碰经幢,念道:“佛为至善,普度世人。” 经幢全身泛起一阵淡淡的光泽,紧接着上面刻的梵文闪闪发光,五光十色,溢彩琉璃。 郭明义这才轻轻一跃,经幢再无任何阻拦,让他轻松的跳过了这道屏障。 经幢的后面还是那条被截断的小路,但总共只有一二十米长,过去便是一个黝黑的山洞,跟那老头说的一模一样。 郭明义停住了脚步,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全身上下带着的法宝无一不在拼命晃动,昭示着这山洞里的怨气深重到了何等的地步! 黑影是进不来的,可是魔物会不会在里面呢? 谨慎的郭明义给自己布下了能想到的所有防御结界,这才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进入了山洞,同时一道“光明咒”贴在墙上,将里面照得亮如白昼。 “呼”,一道腐朽的山风吹来,满是说不出的酸臭气息不容分说的潜入鼻孔里面,熏得人一片头晕脑胀。 等到适应了里面的环境,郭明义这才睁眼细细一看时,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什么山洞?这分明就是一间标准的学生宿舍! 一张双层的铁床,上面连花纹都是和自己现在睡的一模一样,学校居然几十年不换一个样式,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旁边也是并排的两张书桌,只不过用的是老旧的款式,木头却比自己用的好,是几十年的黄松。 靠外面的一张书桌收拾得整整齐齐,上面摆满了各种厚薄不一的线装书,一支精致而漂亮的毛笔悬挂在笔架上,旁边还放着一个盘龙墨砚,里面似乎还有没有研磨开的墨粉。 而另外一张桌子则一片凌乱,书堆得到处都是,有翻开一半的,有被压得皱巴巴的,里面还夹杂着一个菜碟,菜碟里黑乎乎的,上面也搁着一支毛笔,笔端早已开叉得不成样子,笔杆子也裂了,它的主人用一张残旧又污迹斑斑的牛皮纸把它包起来了,好使它能继续使用。 看来这场景一直被完好的保留着,这里面有学校一直派人把守的功劳,也有黑影及时将它转移到瞬间现场里面的功劳。 郭明义走到双层铁架床边,用手轻轻的掀开了上铺那薄薄的床垫,只见下面的床板中央赫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四周围丝丝缕缕,痕迹斑驳,刮下来的细微的木屑仍然残留在一边——